劉伯姝看著青杏水袖翩飛,和天外飛仙截然不同的美,更像前朝洛神賦所寫: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
難怪謝樂安不肯割愛,若是自己也不舍得。她們在樂府時,好像沒有這么翩然若仙。
阮秀耷拉著頭,默默喝酒,陛下若是看到,自己這個樂府令,就可以回家采菊東籬,悠然見南山了。樂安郡公,您是權貴,是門閥嫡子,能不和可憐的某,搶活干不?不敢說出口啊,唉……
道祐大和尚覺得自己圓滿了,笑道:“第下,青杏的舞越發(fā)厲害了?!?p> “先生覺得滿意就好。”謝康淡淡笑道,兩次天地清氣盈溢,青杏她們第一批美人都有趕上,境界在前幾日,紛紛突破到筑基境,自然跳得越發(fā)好看。
王宴擺了擺手,讓青杏退下休憩,淡淡地說道:“好看是看,就是有些折騰人,不扔蓮子,讓她們自己跳,也不錯?!标P鍵是太浪費。
侍人進來快速撤走立鼓,清理干凈蓮子。
一只白貓悄悄走進來,趴在謝康身邊,打盹。
謝康拍了下它的頭,低聲說道:“不是讓你在雷峰塔捉老鼠嗎?塔還沒倒,你怎么出來了?”
白米換了個姿勢,繼續(xù)趴著,不搭理謝康。
又過去一個時辰,盧浦看豫章長公主沒有任何想離開的想法,很想搖她的肩膀,你已經(jīng)待的時間夠久了,沒發(fā)現(xiàn)樂安郡公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嗎?該回你的公主府了!
謝康實在不想繼續(xù)端坐著,就是上一世開會,中途也會休息一段時間,拱手一禮,說道:“殿下,某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需要休憩一會,你們隨意就好。”
劉伯姝這才發(fā)現(xiàn)謝康的臉色有些差,忙說道:“樂安盡管休息,是本宮大意了,天色已晚,改日再來?!?p> 謝康微微點了下頭,扶著王宴的手臂,腳步虛浮地朝寢室走去。
“第下,婚事,某去和陛下談。”王宴低聲說道,豫章長公主太過受寵,養(yǎng)成的習慣就是不會為別人考慮。
謝康微微笑道:“先生,我更擔心她和我搶美人。清江會將今日的事,如實匯報。陛下,應該不會再提賜婚。”自己喜歡小女人一些的,這種大女主類型的hold不住。
原本以為元嘉帝會今天就找豫章長公主談,畢竟謝家現(xiàn)在有兩位大能,進了門,只要自己不是太過分,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不知道。
王宴嘴角抽了抽,搶美人,還真有可能,不過不是長公主,“你更擔心的應該是陛下,阮子期會如實稟告?!?p> “陛下剛升五品,不會。”謝康坐在寢室的矮榻上,笑道,“謝家再加上兩位先生,會三思?!?p> 王宴看謝康想得明白,就沒再多說什么,“第下好生休息,某去看看叔時?!闭f完,轉身離開。
瓔珞等王宴離開,忙帶人進來,服侍謝康沐浴更衣。
謝康終于能躺下來,舒展一下僵硬的身體,真佩服那些袞袞諸公,朝會議事,一扯就是幾個時辰。
海棠坐在一旁,幫謝康按摩頭部,小聲說道:“第下,我……我知錯了。”
“沒事,不過是一支舞?!敝x康握住海棠的小手,笑道,“你跟了孤,自然會護著你。”
翻過身來,摟著海棠的軟腰,“該休息了,今日確實很累?!?p> 海棠忙放下簾賬來,挨著謝康躺下……細碎的聲音傳來,“第下~”
“花露重,草煙低,畫堂雙燕歸?!敝x康的笑聲隱隱傳來。
門外守夜瓔珞暗自握拳:…………
……
豫章長公主府
劉伯姝梳洗完,穿著白娟單衣梳著單螺髻,坐在窗邊望月,低聲吟唱道:“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顧女史放好安神香,蓋好香爐,輕聲說道:“殿下,改休息了?!?p> “你說,謝樂安是怎么想到那些曲調(diào)的?”劉伯姝眼神里有些迷茫,又有些困惑,“我原本以為他贖那清女子,是為了拒婚……那樣的美人,就是阿兄見了,也會心動?!?p> “殿下慎言?!鳖櫯访Υ驍嗟?,說陛下會喜歡畫舫女子,不論事實如何,屬于大不敬。
劉伯姝回過神來,低聲笑道:“阿兄不會在意這些,天外飛仙,樂府也有在排演。那水袖舞跳的真好,你讓人去定做立鼓,本宮想試試什么叫體迅飛鳧,飄忽若神?!?p> 顧女史低聲勸道:“殿下,那時舞伎們練的,你哪里需要去費神?!?p> 劉伯姝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本宮想再賞會月,別忘了定鼓。”
顧女史無奈,躬身一禮,帶著侍女,默默退出去。殿下這是……動心了。
長公主的寢殿瞬間安靜下來,支撐寢殿的圓柱上繪制的是銀線流云紋,地衣上織的是采蓮曲,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劉伯姝站起身來,纖纖玉足踩在地衣上,來到寢殿最空曠之處,脫下單衣,僅穿著白色細娟齊胸長裙,以右腳為支撐,軟腰若楊柳隨風擺動……
一個沒站穩(wěn)跌倒在地衣上,卻沒有懊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這舞還真是不易跳。
沒有急于起來,低聲唱道:“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守在門外的馮小憐:……殿下在唱什么?
……
流蘇過來和瓔珞換班,看到她的黑眼圈,面色微寒,低聲問道:“又是搖了半夜?”
瓔珞默默點頭,自己都有些懷疑人生了,第下這要是體弱多病,那正常的話……會是什么樣子?
靠近流蘇的耳朵,很小聲地說道:“我聽到棠娘子求饒。”
流蘇閉了下眼睛,輕聲說道:“你先去休息一下,這事……不好明著勸?!?p> 瓔珞腳步虛浮地往外走,不但不好勸,也不好問別人,萬一……萬一第下只是為了面子,讓棠娘子配合著叫喚,豈不是害他丟臉。
流蘇輕聲叫道:“第下,該梳洗了~”
謝康睜開眼睛,看向身邊睡得正酣的海棠,輕手輕腳地下床,朝著浴室走去,“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