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紅抬腳進(jìn)了書房,祖父正在書案后坐著,將手中的信箋重新塞回信封道:“你一個女兒家,日日在外流連,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名聲!”
秋月紅道:“女兒家也是人啊,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出去?我只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而已,又沒有惹禍?!?p> 祖父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你父親就快回來了,看你這樣子,怕是病都要被你氣嚴(yán)重了!”
“爹爹要回來了?何時?我出城去接!”
“接什么接!方才我讓你兄長去接,他都不愿出門,你倒好!”
“那不正好嗎?大哥不去,我去唄!”
“你們兄妹二人妥妥的投錯了胎!他整日呆在府里,趕都趕不出去!你呢?唉!”祖父氣的不行。
秋月紅不以為然。
“將來成了親可如何是好?”
“成親?我才不要成親!”
“休要胡言!”
“祖父都不知道我喜歡何人,還偏要急著把我塞出去,咱們府里是缺了我這口糧食了嗎?”
“放肆!”
書房瞬間劍拔駑張,門外傳來一聲:“唉呀!月紅才回來多大一會兒,怎么又吵起來了?”秋月紅面上一喜,和稀泥的來啦!轉(zhuǎn)身將祖母攙進(jìn)來,體貼道:“祖母,您慢著點!來,坐這里!這個墊子最軟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秋老爺子這么個說一不二的性格偏偏對秋老夫人百依百順,看秋老夫人看著秋月紅一臉寵溺,只得把心中的火壓了又壓。將語氣調(diào)節(jié)到正常才開口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總這么耗著是要當(dāng)老姑婆嗎?”
秋老夫人道:“你祖父說的對?。∧阋怖洗蟛恍×?,我們知道你不喜歡文弱男子,便幫你瞧著楚家那個楚河不錯,人長得好,差事做的也好,家世清白,也沒有不良嗜好,你祖父派人打聽清楚了,這個楚河從來不去秦樓楚館,武功也不錯!和你呀,真是天作之合?。 ?p> “合什么合?我今日已經(jīng)警告過他了!他不會再來糾纏!”
“你這孩子!”祖母也面有慍色,責(zé)怪道。
秋月紅分辯道:“大哥尚未娶親,為何偏要我快些出嫁?不是說長幼有序嗎?”
“你大哥他那個身體,唉,他不是怕耽誤了人家······”他這個孫子日日與藥罐為伍,早兩年,老兩口原想著給他娶房媳婦沖沖喜,卻被他一番仁善給婉拒了,這一耽誤又是兩年。這事兒一直被秋月紅當(dāng)擋箭牌用了兩年!
秋老爺子手一擺道:“罷了,你的事自有你父母做主,待你父親回來,看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秋月紅坦然道:“父親十年沒回來,還能一回來就逼自己女兒出嫁?”
“你!”眼看秋老爺子又要亮高腔,秋老夫人趕忙道:“行了,你還沒去給你娘請安吧!時辰不早了,快去吧!”
秋月紅趕忙給二老施了一禮,跐溜一聲跑了出去。
秋老爺子道:“看看別家,到咱們這個年紀(jì)早就兒孫滿堂了,看看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一個悶罐肉、一個上房精!”
逗得秋老夫人哈哈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兒子快回來了,到時再商議個法子,把他倆都收拾了!”
秋月紅沒進(jìn)母親院里先去看了大哥,大哥在院中支了把大傘,下面放著羅漢榻,左右兩個婢女打扇,伸手可及之處一盤水果、一壺清茶、兩碟點心,兩步之外,一個伶人彈著月琴,咿咿呀呀地唱著江南小曲,大哥一襲尚好的絲綢青衫,頭枕一臂,屈膝側(cè)臥,另一手輕輕拍打著膝蓋和著伶人的節(jié)奏,一副閑散紈绔模樣。
秋月紅一腳踏進(jìn)院里道:“大哥!天都唱黑了還唱呢!”
秋家長孫秋日玄斜調(diào)嘴角,抬手將伶人遣退,轉(zhuǎn)頭對秋月紅道:“小妹,你瞧你,把人家嚇的!女兒家能不能溫婉一些?”
秋月紅大咧咧地在大哥身旁坐下,對著水果點心一通猛吃,中午只顧喝酒,還沒吃菜就醉得不醒人事,此時腹中空空,猶如餓虎撲食。
大哥起身,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邊,搖頭道:“你這個樣子,可有哪個男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娶你!”
秋月紅袖口一抹嘴道:“正合我意!”
大哥伸出白玉手指輕戳她腦袋一下,寵溺嗔怪道:“你??!”秋月紅這只小老虎,只有他這個大哥可以隨意擺弄她,換個人,這截手指怕是要被她截下來才能解恨了!
桌上的水果點心被掃蕩殆盡,秋月紅伸了伸腰道:“行了,我去向母親請安了!”
大哥慵懶一笑道:“去吧!”秋月紅看那笑臉突然道:“若哪日遇到大哥這樣容顏絕色的男子,就算他不能打,我也認(rèn)了!”
“混話!”大哥擺手,懶得理她!
秋月紅就是看著這么一張臉長大的,大哥的容貌不像尋常男子要么英俊、要么粗獷,可大哥是香艷!對,就是一副畫像,所有人都是清描淡寫的輪廓,偏偏大哥是濃墨重彩畫出來的,從頭發(fā)到眉眼,從鼻梁到紅··唇,猶其是那紅··唇,真比女子抹了胭脂還要紅潤,那眼眸里的黑也是讓人迷··醉的深遂,偏偏皮膚白的欺霜勝雪!真如說書先生說的那樣——妖··孽??!就是這妖··孽自小病痛纏身,藥不離口!宮中太醫(yī)無能為力,那便懸賞!帝都有點名氣的郎中都來給他把過脈,個個都沖著重金懸賞而來,又悻悻而歸!這家伙就這么被供成了一尊佛,金尊玉貴的佛!
秋月紅進(jìn)了母親的房里喚了聲母親,母親嗔怪道:“你這是去哪了?飯菜都涼了,我讓她們放火上熱著呢!”
秋母性格溫婉,自生了秋月紅之后便傷了元氣,再也無法生育。秋別鶴也無心再娶妾室,后來更是去了北境。秋母為兒子身體憂心,又為夫君惦念,所以多年來一直吃齋念佛,如活·菩··薩一般。
秋月紅攙著母親在餐桌旁坐下,婢女將菜食一樣一樣端上來,盡是清淡的素菜,秋月紅給母親夾菜,自己草草吃了幾口,修身養(yǎng)性的東西可不適合她!
母親道:“你吃的這樣少,是身體不舒服嗎?可要請郎中來瞧瞧?”
秋月紅道:“不用,剛才去看哥哥,吃了他的點心!”
“你呀!打小就是這樣,一樣的東西,偏是放到你哥那里你就吃的歡,放在別處,你嘗也不嘗!”
秋月紅笑了笑道:“習(xí)慣了唄!”
“將來你哥娶了嫂嫂,你還去嗎?”
“去呀?嫂嫂總不會不讓我吃吧?”
“你呀!”
“母親,聽祖父說,父親快回來了!”
“是?。∧愀赣H走的時候你們還那么小,如今再看到你們怕是都不敢相認(rèn)了呢!”
“怎么會?”晃了晃腰間的長鞭道:“到時候,我出城接父親,他看這長鞭也一定能認(rèn)出我來!”這鞭子是秋別鶴在北境用雪狼筋親手給她制的,怎么會認(rèn)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