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奴,主子喚你去主宅”
蹲在藥圃除草的少年渾身一顫,竹簍里剛采的朱顏草滾落泥中。
少年回頭
面前是一個與他差不多大臉色略帶青澀的少年身穿著破布麻衣手上帶著些許痂痕。
他沉默的擦凈指縫淤泥。
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刻也不敢耽擱走向了主宅。
赤家主宅甚大,在那鎏金獸角下站著的正是二公子,他掐訣念咒這般說道。
“好生教你看看我這妖寵的新技”
主宅里一位富貴之氣的少年正對著一位略顯成熟帶著一絲威嚴的人叫喊著
叫喊的那是二公子,對面的是大公子。
少年認出那正是他的主子二公子赤行業(yè),他發(fā)間赤紅如淬火之刃,映得對面大公子赤恬的焰鬢獅愈發(fā)毛色暗淡。兩頭妖獸爪牙相擊迸出火星,余奴貼著廊柱縮成一道影子。
少年不敢出聲打攪主子與大公子,只是在一旁癡癡的看著自己無法理解的對決,那是獸與獸的對決,在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實力最大的差距不過獸與獸之間的差距,血統(tǒng)高貴的獸就是比你血統(tǒng)低賤的更受人追捧,人也是一般。
眼前的妖獸爭斗境界略高,少年自然看不明白他也并不清楚這個神奇的御獸師體系,他不過一系奴仆干著粗活。
低賤的命注定讓他為那些高貴的主子服侍一輩子吧,想來自己在四五年前的一場戰(zhàn)爭里失去了家人,自己卻又被奴隸販子抓來,為此傷心過多少次自己也不大記得,年少的余奴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就該要過這樣的苦日子。
“我不懂,我沒有做錯什么...”少年如此想著。
眼前的獸與獸之間的戰(zhàn)斗結束了。
“大哥的赤猊越發(fā)精進了”少年赤爭業(yè)撫摸著妖寵笑意卻未達眼底,妖寵萬分不甘的望著前面的的妖寵。
那是一只赤發(fā)紅獅,焰鬢獅赤家獨有的妖寵,是后天繁殖的妖寵有著不知道什么神獸的些許血脈,對面的少年的妖寵也是同樣只不過赤色更為鮮明那是一種威嚴令人畏懼的赤紅,讓人望而生懼。
赤恬,赤家大公子只是笑笑走近些了才說話。
“小業(yè)你的妖寵進步也不小假以時日定能超過我的”赤恬略帶笑容的摸著赤爭業(yè)的頭說道
赤恬說的話并非沒有道理,赤爭業(yè)在御獸上大有天賦,他的妖獸血脈純度也很高,在旁人眼里赤侯爵有這樣的兒子是一種驕傲,少年經常聽到別人這么說自己的主子。
他們的臉上帶著自豪每到這時少年都會有些疑惑,自己這些奴仆干著奴活卻也能在聽到自己的主子怎么的厲害時挺直腰桿少年每每聽到都覺得很是諷刺,但也明白他們自小為奴不如自己他們的奴性已經根深所以自己并不會瞧不起他們。
赤恬看到了余奴,笑了笑指了指他“那便是你前些年收的藥奴?”
這時赤行業(yè)才忽覺身旁等候多時的少年,回過頭來,臉上略帶溫潤的笑容看著少年。
“余奴你可知來我赤家多少年了”赤行業(yè)面帶微笑的說道
“回主上已有五年之久”
“來時不過孩丁般大小而今卻長成了朝氣蓬勃的少年了,哈哈”
少年不解為何一向不茍言笑的主上今日卻如此,但總覺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五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嗎”
“余奴記得”
“我們稱它為神則之爭你又可知神則是何物嗎”
“唉,想你也不知道吧,神則乃神君之物,開天記里有的你應知吧?”
少年當然明了那場讓他失去一切的戰(zhàn)爭,所爭何物也當然知道,可身位家奴他并未反駁,只是任然不解主上所為何事。
赤行業(yè)繼續(xù)自顧自的說著“那個寶貝啊人人都爭人人都想要可爭來爭去,到手了卻又不知該怎么用”
少年驚覺,身體滲出一絲寒意,他知道這說的話意味著什么,神則在赤家手上。
它赤家不過二等國的一侯爵怎敢沾染這般寶物
為何如此驚訝?神則之爭慘烈程度以血流成河來描繪都是夸小,十步一骸骨,百步無一人,千步內全是血河,獸啊人啊都有,人人都像瘋了一般互相陣營下的人們互相廝殺著。
可想而知這樣的寶貝,他的份量有多重,這場侵蝕著這片大陸大戰(zhàn)他是怎樣結束的呢?
神則消失了。
為之千千萬萬人付出生命抱著必須獲取的東西它消失了,人們無不懊惱,傳言四起說是這樣的行為惹惱了神君,神則自己跑了,當然這樣的話人們并不相信甚至覺得可笑。
戰(zhàn)之國家分裂,家國破碎的戰(zhàn)爭草率的結束,但絕大多數人并沒有停止對神則的尋找。
赤行業(yè)看著眼前少年驚悚的模樣笑容更甚只是其中對意味少年并沒有感受出來。
“余奴你應知這些事情本不該是你所應知曉的吧”赤行業(yè)話語逐漸趨向主題。
“小奴明白”少年神情更為緊張跪在地上聽這座上的主子說著,身旁便是大公子他同樣的在審視著面前的少年只不過臉上并無笑意了,全然的嚴肅模樣。
“你或許會在想,赤家不過二等國的一個侯爵怎么會在歲痕洲強者如云的手中搶奪這般寶物呢”赤行業(yè)笑意更甚
余奴更加緊張這般秘密足以要了他的命。
“神則嘛,其實哪來的并不是啥大秘密”
“來源于你身上哦,哈哈哈…”赤行業(yè)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笑了起來。
他越是笑的大聲,余奴越是緊張同樣帶著不解。
“小奴不明白這般重要之物怎會在我這一賤奴手上,再者小奴自從被奴隸販子抓走也從來沒見過什么神則”余奴緊張的說道。
赤行業(yè)不語只是走向了余奴
赤行業(yè)指尖突然迸發(fā)赤紅光芒,那是獸化御獸者的一種手段。
余奴感覺胸口傳來劇烈灼燒。粗布衣衫下,暗紅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游走,在少年單薄的胸膛勾勒出古老圖騰。
“看啊大哥!“赤行業(yè)激動地抓起周邊案上的茶盞擲向余奴。青瓷在觸及少年周身三尺時詭異地停住,少年表面折射出萬千星光,竟在空中組成晦澀難明的星圖。
那是時序的力量。
赤恬霍然起身,這位向來沉穩(wěn)的赤家長子聲音發(fā)顫:“七星自顯,時河而出...當真是時序神則!“
劇痛中的余奴突然看見記憶中令他痛苦不愿回想的碎片。
他想起來了這令戰(zhàn)火席卷到自己身上的東西五年前血火交織的戰(zhàn)場上本沒有延續(xù)到少年家中只是一簇神光乍現(xiàn)在他家中一切都改變了。
瘋狂且貪婪的人們沖進自己的家中殺啊搶啊這群愚蠢的御獸師并沒有想到神則易主,選定了自己作為御者。
只覺得那十來歲的少年拿去做奴也不錯,至今少年覺得自己沒有死真是奇妙,又感自己命該如此
“為什么選我...“少年跪倒在地,皮膚下似有時河流動,但身旁的異象已經消散了。
庭院中妖獸集體伏地哀鳴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連大公子的焰鬢獅也蜷起尾巴瑟瑟發(fā)抖,神則位格之高令人驚嘆。
“時序神君的選擇嗎?”大公子看了看自己的妖獸又盯著少年許久。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不要跟我說那些大話,我們赤家可沒專門向神則之爭投入奴隸販子的死士”大公子收起和潤的臉色對自己的二弟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那年不正好需要十個奴仆修飾新宅嗎,奴隸販子那余下他這一個,便好生乞討我買走他,這少年實在費錢吃喝拉撒都算在那個奴隸販子身上呢,帶走后我便安置在藥圃許多年未曾再見過”
“前些日子我喂食血翎雕那牲口野性未泯抓傷我時,你的血讓我傷口倒流了整整半盞茶的時間。”
少年這般想起自己在為主子送藥時發(fā)生的事
“尋常大藥根本止不住妖獸戾氣灼燒的傷口,偏巧余奴送藥時跌了一跤。
藥盞在他掌心炸裂,瓷片割破手指竟?jié)B出金色血珠:“他的血濺到我身上,那些潰爛的皮肉眨眼間倒退回受傷前的模樣!“
“自那日起我就越發(fā)對這奴仆感興趣”
“這奴所采摘的藥材總比其他的藥材年份更高這小奴境界低未曾發(fā)覺,過往時日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且不說”
“今日卻是越發(fā)讓人覺得尋味”
少年越發(fā)驚悚口中喃喃著。
“這些事不是我們能涉及的,等爹來處理吧這是福亦是禍”赤恬臉色越發(fā)嚴肅,厲聲說著。
“這我當然知道不然今日你覺得我為什么找你來啊,難不成真是為了一場妖獸對決嗎”少年赤行業(yè)皎潔的說道。
“不過至于這廝嗎先給他關著吧”赤行業(yè)臉上笑容消散,心里默念著什么。
獸化的手便一指戳向余奴,少年無力反抗只是面前越覺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