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天空微亮,星辰淡去。微微蕩漾的湖面,泛著稀碎的朝霞。
小島上余煙裊裊,沒有植被殘留,就連土石也仍有些暗紅,殘留著很高的溫度。
最后一縷紫火,也沒入了楊帆體內(nèi),變成提升修為的養(yǎng)分。
因為事先服下了一枚補天丹,楊帆的傷勢已經(jīng)無礙。
此時,他體內(nèi)血海里的氣血極為濃郁,已是近乎滿溢的狀態(tài)。
這表明著,他的修為已提升至血海境大圓滿,并且是十萬滴血珠的血海境。
但楊帆沒有多少興奮之色。
他匆忙換上一套衣物,在滿目瘡痍的小島上尋找起來,試圖發(fā)現(xiàn)一些幸存者。
一同前來尋找的,還有赤宮羽。
但除了一塊塊不規(guī)則的金屬疙瘩,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那些金屬疙瘩,都是各式法寶、盔甲熔化形成的。
直至來到小島中央,二人才發(fā)現(xiàn)一座與眾不同的東西。
那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金屬堆,更確切的說,是一座墳?zāi)埂?p> 因為,那是整整三十名戰(zhàn)兵交相堆疊,身上的法寶、盔甲被紫火燒熔,凝結(jié)在一起的產(chǎn)物。
這里是朱雀陣的核心位置,這些戰(zhàn)兵都屬于防御組。
如此慘烈的景象,令人為之動容。
赤宮羽已是泣不成聲,跪倒在地,內(nèi)心無比自責。
這些戰(zhàn)兵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卻因為自己的失誤,竟都殞命在此。
此時的她,哭的稀里嘩啦,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小女孩。
楊帆沒有找到金柱等人,心中的擔憂越來越重。
就在他仍不死心、想掘地三尺時,眼前的金屬堆里,傳出一陣微弱的呼聲。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對,是洛素潔的聲音!
楊帆很是振奮,小心搬開金屬堆,看到了氣息微弱的洛素潔。
他沒有耽擱,立馬喂其服下一枚補天丹,然后調(diào)動靈元,替她祛除體內(nèi)的火毒。
她嚶嚀一聲,徹底清醒過來,看到是楊帆救出自己,心中生出許多甜蜜。
但一想到組員們因為救她,而無一幸免時,她心中又是狠狠一痛。
這時,或許是聽到島上的動靜,地表突然掀開一個大洞。
金柱一手抓著板磚,一手牽著小玉,渾身濕漉漉的爬出洞口。
隨后,越來越多的人爬了上來,足足有二十多個。
每個人都是渾身濕漉漉的。
原來,憑借板磚法寶抵擋紫火后,金柱他們不斷下挖,運氣極好的挖出一道泉水。
他們就泡在泉水里,挨過了高溫炙烤。
若不是巖石難挖,又深不見底,他們都想一鼓作氣,直接挖到鏡湖里去。
緊接著,在眾人的搜尋下,島上的巖洞里,也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一些幸存者。
黑驢也解除了冰凍狀態(tài),渾身打著冷顫,以無比笨拙的泳姿,游到了島上。
劫后余生的眾人,相擁而泣,轉(zhuǎn)而又悲傷起來。
這一次,朱雀戰(zhàn)隊損失慘重,足足死亡了六十余名戰(zhàn)兵。
這其中,防御組最為慘烈,只有組長洛素潔一人存活,近乎全組覆滅。
遠攻組和攻堅組,也損失很大。
情況最好的,是醫(yī)療組和情報組。早在火雨降下之初,兩組人都躲入了金柱的板磚下。
然而,付出如此代價,他們還是沒能留下罪魁禍首。
這讓朱雀戰(zhàn)隊很受打擊。
不過,他們已知曉所謂圣女的身份,更是迫使夜郎國的炎獸頭領(lǐng)——炎蟾死亡,也算完成了任務(wù)。
相信有了這些線索,接下來,南離軍便可順藤摸瓜,挖出那些包藏禍心的毒瘤,徹底將夜郎國清洗一遍。
……
天色已經(jīng)大亮,醫(yī)療組異常繁忙,穿行在各個傷員之間,不時亮起回春術(shù)的光芒。
為了盡可能的多活一人,楊帆毫不吝嗇,分發(fā)了數(shù)十枚珍貴丹藥,幾乎掏空了老底。
這些丹藥都來自于古船,很是珍貴,若是折成靈石,那價值驚人。
但現(xiàn)在,楊帆沒有計較得失,一股腦兒的拿了出來。
這一舉動很讓眾人動容,也讓楊帆獲得了更多認可。
……
突然,鏡湖的北岸方向,距離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極強的氣息波動。
楊帆是第一個感知到的。
他抬首望向北方,眼神極為凝重。
因為來人修為極強,竟與南離軍軍主申屠烈相差無幾。
過了少許,赤宮羽也感知到了,眼中閃過驚訝和驚喜。
驚訝是因為,同為血海境大圓滿,楊帆的神識感知竟然如此之強。
驚喜的是,她知道來人是友非敵,而且還是一個極為親近的人。
不多時,一個面白無須、體型胖胖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座山形法寶上激射而來,緩緩降落在小島上。
“段叔叔,你怎么來了?”
赤宮羽很是驚喜,趕緊迎了上去。
“呵呵,還不是你爹收到警訊,急忙派我來的。申屠烈這小子也太不懂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竟然讓你身處如此險地?!?p> 來人正是軍務(wù)殿大總管段淳,看到赤宮羽無事,終于放下心來。
“小姐,對不起。之前火雨降臨時,是我捏碎了玉符,向殿主求救的。”
小玉也跟了上來,對著二人拜倒在地,急急做著解釋。
這時,赤宮羽才明白了過來,俯身拉起小玉,并向段淳細述經(jīng)過。
聽完赤宮羽的介紹,段淳眼中很是憂慮,深感宗門動蕩、風雨欲來。
他這一次前來救援,本就是臨時之舉,卻中途遭遇數(shù)名戴有狼首面具之人的襲擊。
若不是他修為絕強,又有殿主賜予的手段,只怕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
縱然脫險,他也受了輕傷,更是為此耽擱了許久,幸好最后的結(jié)果并不算太糟。
想到此處,他轉(zhuǎn)身看向楊帆,眼睛里透出欣賞。
楊帆躬身為禮,感覺有些怪異。
對方的欣賞并不純粹,似乎帶著長輩看晚輩的意味。
段淳沒有再說什么。
長期跟隨著殿主南宮望,始終八面玲瓏的他,又如何看不出,殿主的愛女,也就是化名赤宮羽的南宮燕,對眼前這名年輕男子的青睞。
原來如此!
他不禁暗道,難怪燕兒不惜離家出走,也要逃避那門娃娃親,原來早已有心上人。
哎,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
一個月后,南離軍北大營,朱雀戰(zhàn)營里,不斷傳出操練的呼喝聲。
受傷的老兵傷勢已經(jīng)痊愈,正帶著補充的新兵,習練戰(zhàn)陣。
現(xiàn)在已是仲夏時節(jié),南離戰(zhàn)區(qū)的酷熱,已是更上一層樓。
那片墨石操場上,空氣滾滾,熱意激蕩。
仿若小山的金柱,身形最為顯眼。
豆大的汗珠,如涓涓溪流,從他身體上淌下,不斷砸落在地,發(fā)出啪啪的聲音。
此時,他體內(nèi)的氣息很強,隱隱有著山川巨岳之感,表明他修習《厚土經(jīng)》已到達小成境界。
上次的夜郎之行,讓他很是歷練了一番。因為吞服補天丹,他的修為已至血海境后期。
同樣如此的,還有洛素潔。
她不但擁有了血海境中期的修為,更在陣法一途上有了新的領(lǐng)悟和造詣。
美中不足的是,包興騰丟了一條臂膀,修為仍是血海境初期,樣貌也更加蒼老。
至于楊帆和赤宮羽,二人已經(jīng)進入修煉場閉關(guān),準備突破髓海境。
一旦成功,那他們將是萬眾矚目,成為最年輕的髓海境修士。
因為在修行界里,不足百歲的髓海境修士數(shù)量并不多,每一個都是天資卓越、潛力無窮的強者
而赤宮羽才僅僅22歲。
至于楊帆,雖然實際年紀不止30歲,但服用萬年石乳后,仿若返老還童般,在別人眼里,看起來與赤宮羽年紀相仿。
……
經(jīng)歷夜郎一戰(zhàn),朱雀戰(zhàn)隊雖然損失慘重。
但南離軍的高層,不僅沒有絲毫責罵,更是要人給人,要資源給資源。
看起來,不僅僅是獎賞,更有著補償?shù)暮x。
因為一個月前,軍務(wù)殿大總管段淳,親自領(lǐng)著朱雀戰(zhàn)隊的殘兵剩將,向南離軍主復(fù)命。
不管修為,還是職務(wù),二人都相差無幾。
但段淳是殿主身邊的大紅人,總是要占幾分便宜。
軍主申屠烈頭大不已,知道對方擺出這陣勢,自然是在表達不滿。
所以,他大手一揮下,極為爽快的大肆獎勵朱雀戰(zhàn)隊。
同時,這次也是他理虧。
因為此戰(zhàn)中,身為南離軍的訊息樞紐,軍主大殿的軍訊處,竟然出現(xiàn)隱瞞不報、訊息阻斷之事。
其中,被阻斷和隱瞞的,就有朱雀戰(zhàn)隊上報的訊息。
所以,南離軍高層沒有收到夜郎近況,更沒有及時下達撤離的軍令。
要知道,軍情如火,絲毫耽誤不得。
但偏偏,軍訊處如此重要之地,竟出現(xiàn)這種重大問題。
隱藏在背后的猜測和議論,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軍主申屠烈極為震怒。
在他的嚴令下,親衛(wèi)營統(tǒng)領(lǐng)皇甫星瀾親自出馬,不僅讓軍訊處處長下獄,更是把軍訊處全員更替,并在南離軍上下開展整頓。
同樣被徹底整頓和清洗的,還有夜郎國。
這一次,中央帝國也參與進來,不但給夜郎扶持了新王,更是派出數(shù)萬名官員上任,儼然要把夜郎變成一個傀儡屬國。
舊宮換新王。
夜郎王宮里的侍從、宮女,自然也要甄別替換。
但奇怪的是,無論怎么找,都沒有找到前任國主夜羅食,以及那位王宮總管。
似乎這二人,在步入那座地宮后,便人間蒸發(fā)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