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廳里已有二十多人,正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相互舉杯閑聊。
看見楊帆,大家都紛紛互相打過招呼,或熱情,或敷衍,或真情,或假意。
大家有說有笑,回憶過去,暢聊如今。
有意無意間,大家都在互相試探著什么,攀比著什么。
總之,一場同學聚會不免染上了一些市儈味道。
本來,按照事先商定的計劃,這場同學聚會是由大家AA制,結(jié)果不知哪個人提議,最后竟由宇文俊、趙天鵬等幾個混的極好的同學包場,硬生生要提高聚會檔次,改辦成這場酒會,以及明天的海島游。
楊帆端起一杯紅酒,與“金剛”李大壯、“瘦猴”侯文博、“二蛋”劉忠喜等幾個死黨,尋了一個沙發(fā)卡座閑聊。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一個極為熟悉、略顯平淡清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你還在做考古嗎?”
楊帆身體微僵片刻,回首微笑:“好久不見。你知道的,除了考古,我還能做什么?”
然后,二人之間的空氣陷入一段沉默。
沉默或許并非無話可說,也有可能是無聲的交流。兩個人視線偶爾交集,都在默默地打量對方。
眼前的女人,正是他的前女友孫相宜。
她仍是那副少女模樣,盤起的長發(fā)與那張鵝蛋臉極為相稱,眼下的一對臥蠶更添一份姿色,皮膚白皙,雖未佩戴什么飾品,只是一身簡潔白裙,卻如出水芙蓉般無需雕飾,一切都顯得那么精致,仿佛歲月都無法在她身上留痕。
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楊帆的心弦還是忍不住撥動了一下。
想當年,兩人之所以分手,無非老掉牙的戲碼。
她想到大集團謀求更好發(fā)展。
而他熱愛考古,更愿意俯首在秦始皇陵里刨土。
……
這時,酒會廳門口響起一個男高音,打破了這場沉默。
“同學們,大家好。不好意思來晚了,都怪路上堵車哈。
不過,我們的宇文少董,給大家每人都帶來了一份珍貴禮物,聊表同學之誼,那就是宇文集團限量版的隕石吊墜?!?p> 隨著哈世琦的話落,宇文俊、趙天鵬等人步入酒會廳與大家彼此寒暄。
大廳里響起一片感謝叫好和興奮尖叫,場間的氣氛達到極致。
然后,一眾女服務(wù)員排隊進來,手持托盤,依次分發(fā)著禮物。
禮物由極好看的木頭盒子裝著,盒子外表配有秦篆文字圖案,顯得古樸大方、設(shè)計感極強。
“哇!真好看,聽說這吊墜不但貴,還極難搶到?!?p> “這下我那些閨蜜可要眼饞死了,嘻嘻~”
“這聚會真是沒白來,比其他同學聚會強多了?!?p> 諸如此類的贊嘆,不絕于耳。
甚至有幾個女同學顧不著平日里的矜持,現(xiàn)場就打開盒子戴了起來。
就算男人對吊墜不感興趣,但看著女同學的興奮模樣,想著送老婆、女朋友等人也是極不錯的。
孫相宜也拿到了一盒隕石吊墜,此時正怔怔地看著手心的盒子。
她的注意力不在吊墜本身,而是盒子表面的秦篆。
“哎呀~,相宜,大學時你可是專攻古文字,學校里那幾個教授都自嘆不如。聽說這盒子是你設(shè)計的,這四個文字是什么意思呀?”
幾個女同學嘰嘰喳喳,又聚攏在孫相宜身邊故意詢問,語氣里帶著幾分討好,或許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嫉妒。
不為別的,就為全班女同學里,就屬孫相宜混的最好,居然成為了宇文集團的高級珠寶設(shè)計師,每年只要設(shè)計區(qū)區(qū)幾款珠寶,就能拿到高額薪酬。
這種工作足以羨煞旁人。
但最令人嫉妒的,卻是傳聞宇文集團少董事長、大學同學宇文俊正在追求她,想讓她成為宇文集團的少奶奶。
要說這幾個女同學,僅僅是羨慕和嫉妒。那遠處身著紅裙的柳佳慧,卻是恨之入骨。
一切皆因為,她是宇文俊的前女友。
面對此類傳聞,她自然視孫相宜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話題聊到木盒設(shè)計,孫相宜面色如常,但心中卻是暗嘆了一聲。
說起來,這盒子設(shè)計本不屬于她的工作范圍,是集團珠寶分公司老總親自要求和拜托她的。
設(shè)計之初,她也根本不知道是用在此處。
“??菔癄€?!?p> 孫相宜揮去腦海里的一絲慍怒,也不理會眾人的小心思,朱唇輕啟,說出了秦篆的意思。
短短四個字間,她的眸光似乎向楊帆那處流轉(zhuǎn)了一瞬。
楊帆沒有注意到,只是手握胸口前的吊墜有些發(fā)愣。那吊墜自然不是剛發(fā)的隕石吊墜,而是那枚印章吊墜。
此時此刻,就在楊帆拿到禮物木盒的一瞬,印章吊墜卻是突然灼熱了一下,像是從木盒里吸走了什么。
更令人驚異的是,楊帆似乎聽到了一聲極低的慘叫。
這也是楊帆發(fā)愣的原因所在。
他若有所思,又看了眼手中木盒,似乎猜測到什么。
然后,他走到李大壯等幾個死黨身邊,依次摸過他們的木盒。
果然,有的會讓印章吊墜發(fā)熱,而有的又沒有。
但只要發(fā)熱,楊帆就能感覺到木盒里被吸走了什么,并聽到一聲極低的慘叫。
可其他人始終神色如常,沒有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音。
這讓楊帆更加確定了什么。
只是當他想再找其他同學摸木盒時,耳邊卻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
“喲,快看我們的老班長,領(lǐng)個禮物也要精挑細選,恨不得跟所有人的都要比較一遍。
雖然隕石吊墜珍貴,但這也太丟我們班的臉了。既然這么喜歡,要不你把我的這枚也拿去好了?”
只見不遠處,身著紅裙的柳佳慧,正滿臉譏諷地看著楊帆。
看到眾人的視線轉(zhuǎn)向自己,她更是挑釁地挺了挺胸口的白膩,將已戴好的隕石吊墜顯露出來。
這一幕極為尷尬,眾人反應(yīng)不一。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哄堂大笑,有人忿忿不平。
柳佳慧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
至于她為何要這樣做,無非就是跟孫相宜有關(guān)的人,她都看不慣,都不喜。
而她不喜的,都想踩一腳,就像她腳邊破碎的木盒。
身為議論的焦點,楊帆卻并沒有解釋什么。
畢竟真實理由過于荒誕,說什么都是徒勞。
看著眾人的神情大都別有意味,楊帆淡了繼續(xù)摸木盒的想法,只是搖了搖頭,攔住幾個想上前爭辯的死黨。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在場間響起。
“這盒子制作的確實不錯,沒弱了我的名頭。帆哥既然喜歡,回頭我拿點給你?!?p> 是的,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似乎楊帆只是觸摸那些木盒,并未打開看隕石吊墜。
只是,這木盒再精致無比,又如何比得上里面珍貴的隕石吊墜。
難道還真誤會了楊帆?
眾人如此想著,看到款款走向楊帆的孫相宜,注意到不遠處柳佳慧逐漸變形的臉,以及人群中央神色暗沉下來的宇文俊,頓時變得安靜無聲,心里卻為這場復(fù)雜的四角戀沸騰起來。
楊帆有些意外,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接過孫相宜的木盒,片刻后又送還,神色自然道:“謝謝?!?p> “不謝?!?p> 這謝與不謝,可能除了當事人,恐怕沒人能完全懂。
……
“哈哈,誤會,一場誤會……”
在趙天鵬的示意下,最善察言觀色的哈世琦,果然從善如流,迅速將酒會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只是再熱鬧的聚會終有結(jié)束時,眾人約好明天海島游細節(jié)后,便紛紛撤退。
在死黨的攛掇下,楊帆發(fā)揚紳士精神,一路護送孫相宜回到下榻的酒店。
一路上,二人很是平常,話不多,偶爾聊上幾句。
只是道別時,孫相宜好似下了某個決定,面色有些微醺而又鄭重道:“明天,你一定要來?!?p>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