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籌碼
那天的清風樓是極為熱鬧的,數(shù)位高壯的護衛(wèi)被一個小小的姑娘給揍趴在地上。
那個嬌俏的小美人凝著眉眼,站在一片狼藉當中,她微微抬著下巴,雖是一副沉靜模樣,但骨子里面的驕矜還是無法去視而不見。
可即使場面混亂成這種模樣,在場的賓客也沒有見有慌張的,反而都笑意盈盈的瞧著這一切。
仿佛場下只是在進行一場精彩的表演,而不是一場蓄意的鬧事。
因為在場的人都相信,沒有人有能力或者說有資格來砸清風樓的場子,若是有,也只可能是那位允許的。
若是那位不高興,那現(xiàn)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怕早就已經(jīng)尸首分離了。
在三樓規(guī)格最高的一個廂房之內(nèi),觸目所及皆是金玉,滿室器具全都有價無市,隨意拎出一件來都是普通人家當作傳家寶的程度。
但在這里,竟然堪堪只配當作裝飾物,其奢靡程度可見一般。
臨窗邊上有一軟榻,踏上之人懶散的靠著,華貴的衣服領口大開,白皙如玉的肌膚就那樣裸/露著。
他曲起一只腿,百無聊賴的趿拉著眼睫,狹長的眼眸在尾部暈染出細微的嫣紅,配著那宛如神造的五官,像是吞吃人心的精怪,魅惑到了一個極致的地步。
細長如白玉的手一只懶懶的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一只拿著一金色煙桿,吐露出來的煙圈將那幅面貌襯得愈發(fā)鬼魅。
“主子,需要解決她嗎?”
聞人明月聞言微微勾起了唇角,疲懶的撐開了眼眸。
他將煙桿放到窗邊優(yōu)雅的敲了敲后才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呵,一只挺有趣的小狐貍罷了?!?p> 低頭單膝跪地的隱衛(wèi)聽聞這話后遲疑了一瞬,而后他才試探性的開口:“可否需要卑職將她請上來。”
“請上來?可不就如了她的愿嗎?”
聞人明月再次無趣的垂下眼睫,他懶散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桿,眉目之間的慵懶之意越發(fā)濃郁起來。
隨著呼吸,白色的煙霧自那張唇形姣好的紅唇之中一點點逸散出來。
在窗戶的那束光中,倒真的像個勾魂奪魄的妖精。
他再次側(cè)頭看了一眼樓下的景陽,煙霧模糊了他眼中的意味,可唇角卻勾起了一個殘忍的笑意來,“罷了,這倒是最像她的一個?!?p> “既然如此,那便帶上來吧?!?p> “是?!彪[衛(wèi)應聲退下,不出一會兒,便將人帶到了聞人明月面前。
“誰叫你來的?”聞人明月頭也不抬的問道,他斜靠在軟榻之上,把玩著手里面的煙桿,似乎眼前之人還比不上那個死物一般。
樓下已經(jīng)恢復了歌舞升平的模樣,剛剛那一番的鬧騰根本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景陽拿捏得很準,踩著聞人明月的底線挑事,又恰到好處的露出部分自己真實的小細節(jié),借此來吸引聞人明月的目光。
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救得了憐心。
景陽在一瞬間就把所有的計劃都給理順了一遍,而后直接開門見山道:“王爺,我只是來找人的?!?p> “找人?”聞人明月抬起頭來,勾著一抹薄涼的笑意看著景陽,“你可知我這清風樓的規(guī)矩?!?p> 聞人明月說著這話之時忽然直起身來,他微微前傾,用煙桿挑起景陽的下巴。
他那迤邐的眉眼盡數(shù)被暗影吞沒,讓旁人窺探不得其中的情緒。
景陽深知這位攝政王的脾性,是以她不驚不慌,依舊面無懼色的回道:“入清風樓者,前生盡斷,紅塵皆成過往。”
“呵。”聞人明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而后他彎下腰來湊近景陽,雖然面上掛著笑,但是眼里的薄涼卻似乎能夠割裂肌膚一般。
“誰叫你學她的?”
聞人明月帶著笑意說著這話,卻讓景陽心下迅速警惕,因為,景陽知道,他動殺心了。
景陽沉下心來,依舊鎮(zhèn)定的對著聞人明月說道:“雖然不懂王爺您這話的意思,但是我既然敢來這尋人,自是帶了籌碼的?!?p> “籌碼?呵,那倒是說說,能讓你以性命相賭的籌碼究竟是個什么?”
景陽聞言后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她直視著近在咫尺的聞人明月,像是在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拉扯。
但景陽知道,她會贏。
“是前皇后的遺物。”
聞人明月是聞人行的叔叔,先帝最小的胞弟,大宋王朝的攝政王,手中所握的權(quán)柄是門閥世家最為重要的一股。
為人向來喜怒無常,蠻狠專斷,卻偏偏對前世的景陽情有獨鐘,癡迷異常。
但奈何那時的景陽一顆心全都落在了聞人行身上,對于聞人明月的強勢甚是反感,兩人糾纏了數(shù)年,其間的恩怨倒是越發(fā)沉長了。
那些年聞人明月對景陽做的荒唐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大概沒有人會想到,那個對任何事都興致缺缺的攝政王會突然對一個女人那么癡迷。
而且那個女人還是他的侄媳。
這般有違常理的舉動自然是遭到口誅筆伐,但這樣卻也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拘束,反而越發(fā)瘋狂了起來。
但直到景陽死去,他們二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依舊斷不清。
這攝政王,到底還是不瘋魔不成活。
但景陽對此還是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對于前世她只是余下了滿腹血海深仇,那些有關(guān)于情愛的,被盡數(shù)歸還給了風月,從此與她再也無關(guān)。
可似乎聞人明月不這么想,景陽這話一出,脖子便被聞人明月箍住,那狠厲的力道,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置之死地一般。
“誰教你說這些話的?!甭勅嗣髟聰孔×烁∮诒砻娴男σ?。
他完全睜開了眼睛,那帶著碧色的眼眸充斥著狂亂之意,其間嗜殺似乎要將眼前之人絞殺一般,那種發(fā)自于骨子里面的癲狂之意也盡數(shù)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