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常
臺下安靜觀戰(zhàn)的凌千依,在看到一向游刃有余、自信滿滿的凌寒神色忽變時,便知道大事不好。腦袋一熱,便沖了上來!
她好歹是個少城主,蘇云錦不能拿她怎樣,做個肉盾的價值她還是有的。但這一劍來勢洶洶,若是凌寒受此一擊,就算不死也要躺個一年半載。
唉,全當(dāng)是還他的人情了!
蘇云錦同凌寒打得酣暢淋漓,對這場比試付出了十分的重視。在看到凌寒終于露出破綻后,他面露欣喜,把體內(nèi)余力都放在了這最后一擊,本想一舉了結(jié)這場比試,分出勝負。
卻沒想到,這個黏人精居然在這決定成敗的關(guān)鍵時刻跑出來,將他此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他面目陰郁,眼神之中流露而出的憤恨難以言表。
桃夭攻勢不停,仍舊筆直朝著凌千依的身軀刺去。
不是吧,這么狠?這是得有多討厭我?
看著劍尖在眼前一步步放大,凌千依嚇得冷汗直流,雙腿止不住的顫抖。
就在她手腳發(fā)軟,準備痛哭流涕、下跪求饒之時,桃夭劍鋒一偏,恰好從她耳邊擦過,未傷及她半分,僅僅割斷了她一縷青絲。
劍鳴之聲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凌千依被嚇得六神無主,魂不附體,呆呆地立在原地。
見她突然沖上擂臺,看臺上的兩名導(dǎo)師也被嚇得夠嗆,若是這位小祖宗今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們兩個的腦袋也得跟著搬家。
觀她安然無恙,他們也松了口氣,匆匆從看臺上走下,躬身行禮道:“少城主!”
見狀,臺下修士也跟著行禮。他們皆是一頭霧水,這個靈脈受損的混世魔王好端端地來道場做甚?
蘇云錦收回桃夭,白了她一眼,厭惡地道:“我正打得盡興,你上來做什么?讓開,難得碰上一個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我定要與他再比一場!”
凌千依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討好地笑道:“你是遠道而來的貴客,這道場里刀槍無眼的,傷到你怎么辦?不如跟我回朝露軒,我們好酒好茶好點心,慢慢招待你!”
蘇云錦輕蔑一笑,道:“你不是躲著我嗎?現(xiàn)在邀我回去做甚?”
凌千依跺了跺腳,急道:“我哪有躲著你?”
蘇云錦隨口反問道:“都躲到道場來了,還說不是在躲我?”
凌千依一時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眼神躲避起來,說話吞吞吐吐,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實在想不出一個理由,能解釋她一個靈脈受損的廢物來道場干嘛?自取其辱嗎?更何況還特意選在今日清晨他登門拜訪的時候,心血來潮嗎?
見她猶豫起來,凌寒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少城主聽聞道場今日考核,特來視察。”
凌千依趕忙附和,對著眾修士一本正經(jīng)道:“本小姐今日微服出巡下道場,對諸位的表現(xiàn)甚為滿意,望諸位日后再接再厲,不要辜負這道場石碑上的“兼濟天下”四個大字?!?p> 眾人微微一愣,這混世魔王又在鬧哪一出?她向來不學(xué)無術(shù),不理政務(wù),怎么今日一反常態(tài),竟然做了件正事?
他們滿腹疑問,卻還是躬身道:“謹記少城主教誨!”
說罷,她笑瞇瞇地轉(zhuǎn)向蘇云錦,搓著手道:“事情就是這樣,現(xiàn)在我們能回朝露軒了嗎?”
蘇云錦完全無視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對凌寒笑道:“身手不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同我勢均力敵的人,改日定要與你一決勝負!”
被無視的凌千依不悅地撅了撅嘴,心中暗道,哪里勢均力敵了?若不是本小姐及時趕到,他就一命嗚呼了好嗎?
凌寒抱拳道:“少君過譽了!少君修為高超,身手敏捷,絕非凌寒所能比,小人甘拜下風(fēng)!”
說罷,蘇云錦也不同他再多寒暄,拉住凌千依的手腕,腳下走得飛快,似乎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凌寒跟著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似乎想拉住凌千依,但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卻終究止住了腳步,縮回了手。
二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道場,蘇云錦神情嚴肅,足下生風(fēng),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在被什么追兵追趕呢!
凌千依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勉強跟得住他的步伐,被他硬拽著往前走。
這突然間的是怎么了?到底什么事這么緊急?
她滿臉堆笑著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可是要回朝露軒?”
見他不語,凌千依又道:“我的朝露軒是不是被火燒了?要不然為什么這么急?”
“少君,你累不累?要不咱們歇會兒吧?”
……
她獨自一人喋喋不休地說了一路,蘇云錦愣是一句也沒搭理。除了中途嫌她太啰嗦,白了她一眼外,就再沒看過她一眼。
兩人已走了一柱香的時間,行至一個湖泊旁,湖面上倒映著一輪朝陽,水面泛著清輝。微風(fēng)習(xí)習(xí)吹過,驚擾了水中倒影,蕩起了層層波瀾。
此湖名為玉心湖,湖面極為廣闊,常有內(nèi)院宗親在此泛舟游玩??煞讲诺谋任?,使得萬里晴空轉(zhuǎn)瞬間變得陰云密布,如今的湖面上空空如也,唯有湖邊的樹蔭下還停泊著幾只扁舟。
湖畔邊草木茂盛,郁郁蔥蔥。再往前走一盞茶的工夫,便能看到朝露軒的院門了。
凌千依的手腕被他攥得太緊,細白嬌嫩的皮膚上紅了一片。
她大口喘著粗氣,實在是跟不上了,氣喘吁吁地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果然,男主依舊我行我素,完全沒理她。
她又繼續(xù)哀求地道:“少君大人,男女授受不親??!”
話音落下,蘇云錦臉色忽變,足下一頓,凌千依的臉立刻撞上了他堅實的后背。
他手上力道稍松,皺著眉頭,直視著她的雙眼,逼問道:“你當(dāng)真是凌千依?”
放在以前,他若是主動抓住凌千依的手,不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定會高興到心花怒放,恨不得他再抓得緊一點,拉得久一些,怎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逼著他放手?
凌千依趕忙把手抽回來,如蒙大赦,滿心歡喜,將被捏紅了的手腕揉了又揉。
她趕忙道:“如假包換!不過,我現(xiàn)在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凌千依,和以前那個討人厭的黏人精完全不同,絕對不會再纏著你不放了!”
似乎是因為被看穿了心思,蘇云錦心虛道:“我可沒說過你是黏人精!”
對,你確實沒說,畢竟你滿臉都寫著“請勿靠近”,“別碰我”,“請離我十米遠”。
凌千依喘勻了氣,快步走到他身邊,同他面對著面。
蘇云錦被她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正欲推開她,卻見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著,待退到第十步時,才停了下來。
凌千依嚴肅道:“以后但凡是你在的地方,我一定同你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絕不會輕易越界!”
在原著里,讓凌千依離自己十步遠,是男主最希望實現(xiàn)的三個愿望之一。
另外兩個分別是,與葉清霜白頭到老,以及成為蒼月國第一修士。
男主對這個愿望的執(zhí)念如此之深,由此可以見得,他到底是有多討厭凌千依。
“我可沒逼你這么做!”半晌,他又加了一句,“你若真能說到做到,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后,兩人一前一后往朝露軒走去。
蘇云錦放慢了腳步,她在他身后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從自己遠離了他之后,他心情大好,就連看向她的眼光都和善了多。
凌千依心中頓生一計,她雖然暫時接近不了女主,也得不到女主的原諒,但若是能借機討好男主,抱緊男主的金大腿,那她也就多了一條保命的手段。
想到此處,她在男主身后掩嘴偷笑著,原本就刻薄的面容更顯陰險,一路上思慮著巴結(jié)男主的手段。
她思來想去了半天,最終發(fā)現(xiàn)能討好男主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離他遠點!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朝露軒。
朝露軒里,風(fēng)景依舊,春風(fēng)和睦,百花齊放,既沒著火,也沒遭賊。
一進門,小蘭便跑過來,撒著嬌哭道:“小姐,您獨自一個人到底去了哪里???我?guī)税迅锒伎旆榱耍蓳?dān)心死我了。您就算想出門,也該帶上小蘭才對!”
這丫頭真是一刻都不想離開我!
凌千依摸摸小蘭的頭,哄道:“我就出去溜達了一圈,你別擔(dān)心!”
小蘭旁邊還站了位模樣清秀的小廝,弓著身子向她問安。
這人瞧著陌生,并不是她院里的人,凌千依一時還沒弄清楚狀況,手中就被男主強塞了一個錦盒。
她偷偷掀開錦盒蓋子的一角,朝里瞥去,便見其中躺著三大塊雞卵大小、水色透亮的翡翠,任何一塊都是千金難求。
僅僅被打了一頓,清澤居然就送來了這么好的東西,她親爹的名望果然響亮。
蘇云錦把小廝拉到一邊,指著凌千依道:“人,我已經(jīng)見過了。禮,我也送過了!現(xiàn)在我能回去了吧?”
蘇云錦轉(zhuǎn)身便走,一只腳還沒邁出朝露軒的大門,他紅色衣袍的一角便被小廝緊緊拉住。
小廝嬉笑著道:“少君和少城主已經(jīng)有三個多月沒見了,老爺讓您留下來小住幾日,好好照顧少城主,順便敘敘舊。”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他浪費了這么久的時間,以為自己終于能出魔窟,卻沒想到這竟是噩夢的開始。
他怒火中燒,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爆發(fā),便有人替他出了這口惡氣。
凌千依指著小廝的鼻子罵道:“我既沒斷手斷腳,也沒重病在床,哪里需要少君的照顧?況且,少君乃人中龍鳳,就算我臥病在床,命不久矣,他也應(yīng)該刻苦修煉,斬妖除魔,哪能為我一個廢物浪費時間?”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皆是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凌千依沒在乎他們?nèi)说谋砬?,一把將蘇云錦二人推出門外。
她笑嘻嘻地揮揮手道:“少君去忙吧,不用在意我!”
蘇云錦訝然道:“那我走了?”
凌千依依舊笑得明媚燦爛,道:“慢走不送!”
小蘭一臉地不可思議,道:“小姐,蘇少君走了!”
“一路走好!”
小廝也是難以置信,道:“我們少君真的要走了!”
“歡迎下次光臨!”
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凌千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