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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世界的行者

第六十四章 風(fēng)云際會

婆娑世界的行者 風(fēng)城散人 4415 2021-10-19 02:00:00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蒙蒙亮的時候,辛子秋就爬了起來。

  雖然他昨日連番力戰(zhàn),但經(jīng)過行者進(jìn)階儀式上的治療之后,依舊神采奕奕,精神飽滿,整個人煥然一新。

  他剛從床上坐起,就見到化身為梅官的玄冥從外屋款款走了進(jìn)來。

  她今天換了一身翠綠色長褂,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凈面的毛巾和參湯。

  辛子秋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她真實的身份,心中好笑,暗道這家伙做戲還真是做了全套,身為高階行者,居然還在屈尊降貴地干著下人的活兒,也不知圖個什么。

  于是他打趣道:

  “梅官姐,這回這參湯里不會再有蒙汗藥了吧?!?p>  玄冥朝他眨眨眼:

  “你猜呢?”

  辛子秋笑嘻嘻地拿過參湯,也不管是不是漱口用的,咕嘟嘟一飲而盡,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

  “有高階行者護(hù)法,終于睡了個好覺。”

  玄冥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說道:

  “說說你的任務(wù)吧,看看哪些我能幫上忙。”

  辛子秋一五一十,將自己得到的六個任務(wù)全都說了一遍。

  玄冥歪著頭,喃喃自語道:

  “在開封府當(dāng)官兒?這個我?guī)筒簧?,我只是個小婢女,沒啥勢力。”

  “先秦古墓?這個我還得請你幫忙呢?!?p>  “《黃泉真經(jīng)》嘛?是昨天幽泉散人手里的哪個晶片么?唉,我一個女孩子家,不太適合這種跑腿收集東西的任務(wù)?!?p>  “上洞八仙……一個都不認(rèn)識?!?p>  “無憂洞的掌印人?嗯,我對汴梁城不了解,你慢慢去找,找到了我可以當(dāng)打手,幫你殺人?!?p>  “通天擂……那是個什么東西?擂臺么?那我肯定不能幫你打,對吧,要不打贏了算誰的?”

  最后,玄冥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

  “你這個真的是一階行者的任務(wù)么?好難呀……”

  辛子秋雙眸一翻,送她一個大大的白眼,撇撇嘴說道:

  “廢話,要不是你把我拉到這個四級世界,我至于接到這么難的任務(wù)么?再說你一個高階行者,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不想幫忙就直說唄,拐彎抹角的,不爽快?!?p>  話是這么說,不過他昨夜躺在床上想了一番,心里已經(jīng)有了安排,倒也并不太慌亂。

  其他的任務(wù)既然沒有頭緒,就先放一放,至少第一個任務(wù),也就是在朝中做到四品官,他還是有點思路的。

  別的不說,就憑他能解開通往信陵君古墓的算題,仁宗皇帝還不得賞賜個官職?

  自己再努努力,在開封府立點功勞,然后再探索一下古墓,完成第二個任務(wù)的同時,還能得到更多封賞,這樣拼拼湊湊,應(yīng)該差不多能混個四品官做做吧。

  辛子秋對大宋朝品位制度并不了解,不過他知道,開封府里面四品的帶刀護(hù)衛(wèi)也有好幾個呢。

  四品武將,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

  不過,他暫時還不想公布自己解開算題的事情,原因也很簡單。

  雖然穆桂英給了他承諾,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賈芷晴,但沒到最后一刻,總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

  手里留著算題這個籌碼,萬一事情有變,他至少還可以請出包大人幫忙,說服仁宗皇帝,讓天師道的張?zhí)鞄煶鍪譃橘Z芷晴治療傷勢。

  雖然這樣的話,他就沒辦法再要別的賞賜,剛剛盤算好的四品武官計劃就要泡湯了,但辛子秋不想因為完成行者任務(wù)而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

  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出爾反爾,知恩不報,那就算有再強(qiáng)大的武力,也配不上英雄兩個字。

  想好了計劃,辛子秋一骨碌身蹦下床,拿起桌子上的巨闕寶劍,就準(zhǔn)備出門。

  玄冥在身后問道:

  “去哪兒?”

  辛子秋頭也不回,朗聲說道:

  “去開封府混個官兒做,從今天起,請叫我辛捕頭?!?p>  玄冥目送著他離去,一張俏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小家伙終于如她所愿,在經(jīng)歷幾次生死考驗之后,漸漸融入了婆娑世界。終有一天會越陷越深,完全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

  與此同時。

  京師,西太乙宮。

  晨光熹微,香氳裊裊,綠蔭蔥蔥。

  雖然外面已是深秋時節(jié),可這里卻依舊溫暖如春,好似仙境一般。

  在一棵枝枝丫丫的大松樹下,擺著一副石頭棋盤,上面黑白相錯,有兩人正在對弈。

  其中一人執(zhí)黑棋,須發(fā)皆白,面色紅潤,正是國舅府前來太乙宮求醫(yī)的那位胡總管。

  而在他對面,坐著個青年道人,身穿八卦道袍,高挽發(fā)髻,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可唯獨左側(cè)臉頰上,有一道三寸多長的猙獰傷疤,為他俊俏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兇戾之氣。

  道人左手執(zhí)著拂塵,望著棋盤,右手抓著一顆白子,輕輕把玩著。

  只見棋盤之上,白子一塊孤棋被黑子分割,與中腹不能相連,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他微微笑道:

  “胡老棋藝精湛,如今黑棋兵臨城下,貧道的白子首尾不能相顧,只怕形勢不妙。”

  胡總管白凈發(fā)福的臉上露出些許得意的神情:

  “玄誠道長謬贊了,其實勝敗兵家常事。道長棋思敏捷,只是這一局棋稍嫌大意了。你在中腹尚且糾纏不清,還孤軍深入,想要與老夫爭奪邊角,未免太托大了些?!?p>  道人毫不在意胡總管的挖苦,臉上依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胡老此言差矣,人生在世,本來就如同這治孤之路。世界之大,豈能無容身之所?風(fēng)暴再急,也總還有停泊之港灣??臻g雖狹,也未必沒有騰挪之處?!?p>  胡總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異樣的神采,伸手落下一枚黑棋。

  黑子這一手?jǐn)?,阻隔了白棋與中腹的最后一點聯(lián)絡(luò),白棋大龍如同戴上了枷鎖,被關(guān)進(jìn)了籠子,再無轉(zhuǎn)圜之地。

  胡總管冷哼一聲道:

  “斷!玄誠道長自蓬萊仙島而來,獨自進(jìn)入我蓮花派地盤,便如這塊白棋一般龍入淺灘。須知,猛龍難過江,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蓬萊碧霞宮實力雖強(qiáng),可我蓮花派經(jīng)營京師數(shù)十年,也并不怕你。”

  玄誠道人將手中白子輕輕拋起,手指輕彈,便似有數(shù)道無形氣流托住那顆白玉棋子,憑空在他身前左右輕輕旋舞。

  這份功夫,當(dāng)真驚世駭俗,看得胡總管暗暗咋舌不已。

  道人一邊玩弄棋子,一邊淡淡說道:

  “誠如胡老所言,蓮花派占據(jù)京師數(shù)十年,賺得盆滿缽滿,如今也該分一杯羹出來了?,F(xiàn)在汴梁城表面一片太平,其實暗流涌動,形式復(fù)雜,開封府,龍虎山天師道,甚至阿薩辛教,哪個不是對你蓮花派虎視眈眈?你們是地頭蛇不假,但面對強(qiáng)敵,難道就不需要結(jié)個盟友?”

  “我蓬萊一派根基不在汴梁,自然不求獨霸京師,只盼如這白棋一般,在貴派的地盤上占一個小角傳教而已,不影響大局,卻能讓貴派在此多事之秋增加一位強(qiáng)力的盟友,少一個敵人。不然,若是我將水?dāng)嚋?,豈不是對誰都沒有好處?”

  說著伸手一指,那顆飛在半空的棋子“?!钡匾宦暵湓谄灞P之上,不偏不倚,正好扳住了一顆黑子。

  胡總管剛要說話,可瞄了一眼棋盤,頓時心中大驚。

  只見這枚白子一落,黑棋棋形登時被破,若是放任不管,白棋再下一手,將會把黑棋拖入一個巨大的劫爭之中,而黑棋將因為缺少劫材,被白棋吞沒一大片地盤,形勢岌岌可危。

  可若是對這顆白棋痛下殺手,則黑棋失了先機(jī),白棋便可借機(jī)聯(lián)通中腹,硬生生在黑棋地盤中活出一大塊來,而且隱約對中腹黑棋形成圍殺。

  玄誠道人這一手精妙絕倫,白子如一柄尖刀,插入黑棋腹地,不論黑棋如何應(yīng)對,都難免顧此失彼,形式瞬間逆轉(zhuǎn)。

  胡總管呆呆看著棋盤,汗珠涔涔而下,此時令他顧此失彼的,不止是一局棋而已,還有玄誠道人給他的選擇。

  這位武功深不可測的道人,敢于孤身一人來到蓮花派腹地,正如這枚白棋一般,讓他無計可施,左右為難。

  結(jié)盟么?東海蓬萊島碧霞宮實力強(qiáng)大,一旦在京師扎根,絕不會像對方所說,只甘于占一小塊地盤傳教,只怕到時引狼入室,反受其害。

  拒絕玄誠結(jié)盟的請求么?可正如對方所說,蓮花派如今形式岌岌可危,一旦這位道人在京師攪動起風(fēng)雨,屆時蓮花派必將腹背受敵,恐怕要損失慘重,他胡士休也自身難保。

  想到這里,他不僅恨透了手下的司徒空。

  這個家伙當(dāng)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接連壞事,臭棋層出不窮,先是弄殘了小國舅,又綁走了楊金花,這是怕開封府找不到理由來剿滅他的逍遙樓,連累整個蓮花派么?

  思忖良久,他抓了一把黑子放在棋盤上,干脆地投子認(rèn)負(fù):

  “玄誠真人棋力高深,老夫自嘆不如,結(jié)盟一事,老夫也會盡力促成,不過還要本派大龍頭點頭才行?!?p>  玄誠道人笑道:

  “這個自然,不過聽說胡總管能當(dāng)大龍頭半個家,還希望您老能多美言幾句?!?p>  胡士休勉強(qiáng)咧嘴苦笑道:

  “不敢當(dāng),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敢多叨擾了,小國舅爺中了邪,還麻煩真人能蒞臨救治?!?p>  玄誠道人左手拂塵一擺,從懷中掏出兩個藥丸,遞過去說道:

  “這里有兩枚安神鎮(zhèn)定的丹藥,勞煩胡老先拿回去給小國舅服用,貧道整理一番,隨后便到?!?p>  胡士休接過兩枚丹藥,拿在手里,只覺得清香撲鼻,只是聞了一聞,便覺得神清氣爽,對碧霞宮的手段更加忌憚,小心翼翼站起身來,沖著玄誠拱了拱手,便要離開。

  正在這時,有個小廝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在胡士休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頓時眉頭皺起:

  “什么?逍遙樓被人闖進(jìn)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廝看了眼玄誠道人,一臉惶恐,不知該不該說。

  胡士休喝道:

  “快說,不礙事的,這位玄誠真人是自己人。”

  小廝趕緊稟報道:

  “好,好像是開封府的徐良,不知怎的找到了逍遙樓的一處隱秘入口,闖了進(jìn)去,現(xiàn)在正在里面瞎轉(zhuǎn)呢,司徒樓主請示,要不要將其圍殺了?!?p>  胡士休怒道:

  “好個沒用的司徒空,沒完沒了地給老夫惹麻煩。告訴他,讓他撤離他那個據(jù)點,就當(dāng)是這段時間胡鬧的代價了。不過不要做得太直接,稍微抵抗一陣,別讓開封府看出來是我們主動放棄的,給他們占點便宜,息事寧人,也就算了?!?p>  玄誠道人在一旁聽了,忽然說道:

  “胡老何必如此害怕開封府的人?既然咱們結(jié)盟了,恰逢逍遙樓有難,貧道倒是可以去會會那個白眉大俠。”

  胡士休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玄誠道人為什么突然自告奮勇,主動要去惹上開封府的人,為他自己樹敵。

  這個年輕的道士,越來越令他看不透了。

  他做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勸道:

  “白眉毛徐良狡猾得很,他若是在,身后必然有援軍,老夫知道玄誠真人道法高深,但也沒必要和開封府硬碰。逍遙樓布置嚴(yán)密,每個入口只通往一個據(jù)點,彼此互不相連,放棄了也便放棄了。即使被開封府查封,雖然有點損失,但也不會傷筋動骨,不值得真人冒險?!?p>  玄誠道人晃了晃手中的拂塵,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不妨事,貧道去看看,既然碧霞宮決定要在京師扎根,開封府的人總歸是要碰一碰的。貧道早就聽說這個徐良是開封府年輕一代的領(lǐng)軍人物,正好見一見,還請胡老幫忙帶個路。我先去會會他,然后再去國舅府給小國舅治病?!?p>  逍遙樓的隱秘?fù)?jù)點,向來是蓮花派的大機(jī)密,但如今既然決定要放棄了,胡士休也不介意做個順?biāo)饲?,反正讓玄誠去探探開封府的虛實,對他們蓮花派而言也沒有壞處,若是能殺掉徐良,那更是大賺特賺,坐收漁翁之利。

  而且這一次碧霞宮若是得罪了三俠五義,主動把自己推向官府的對立面,那兩者的聯(lián)盟也會更加穩(wěn)固。

  總之,是有百利而無一弊。

  胡士休念及于此,便不再阻攔,對玄誠道人說道:

  “既然真人有興趣,那老夫自然愿意搭這個線。”

  說罷吩咐身邊的小廝道:

  “毛猴兒,你道路熟悉,帶著玄誠真人走一趟,老夫還得會國舅府復(fù)命?!?p>  那小廝點了點頭,對玄誠道人說道:

  “道長請跟我走。”

  玄誠道人頷首微笑,左手拂塵擺動,跟著小廝離去。

  胡士休看著他的背影,神情復(fù)雜。

  此時京師紛亂如麻,各路牛鬼蛇神紛紛粉墨登場,實乃蓮花派數(shù)十年來前所未見之亂象。

  胡士休經(jīng)營京師大半輩子,對危機(jī)的感應(yīng)十分敏銳。

  此刻,他已經(jīng)聽到了山雨欲來的風(fēng)聲,感覺只要錯走一步,蓮花派在京師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yè)就會毀于一旦。

  不過相比虛無縹緲的預(yù)感,另一件事卻令他如芒在背,隱隱不安。

  逍遙樓如此隱秘的入口,偏偏卡在這樣一個節(jié)骨眼上被開封府發(fā)現(xiàn),絕對不是湊巧。

  究竟誰是泄密的內(nèi)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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