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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令

酒肆風(fēng)雅

征兵令 .小雞燉蘑菇. 3009 2022-12-03 09:57:33

  自從趙勝領(lǐng)兵上黨,藺相如便沒能熬過幾天含恨離世,空檔了好些時候,待趙勝鎩羽而歸,丞相之位才有了著落,毋庸置疑趙勝順理成章由代理轉(zhuǎn)為正式,統(tǒng)籌趙國政務(wù),得勝而歸眾人自然是心服口服,可趙勝非但沒能保住上黨,而且還喪師辱國,這就不免引起朝堂上一度不滿,尤其是以平陽君趙豹為首的平民派(藺相如臨終托付,趙豹與趙勝政見分立,故與藺相如虞卿等平民派較好,藺相如去世,趙豹扛起平民派大旗)強(qiáng)烈抵觸,趙勝打了敗仗自然理虧,朝堂上也少了許多銳氣,不敢與之爭鋒。趙王丹自然是看在眼里,雖然心疼這個王叔,卻也無可奈何。說巧不巧,秦國武安君白起這個時候來趙和談,理論上來說趙王直接接見也就罷了,可趙丹想借此機(jī)會將趙勝扶持上丞相之位,畢竟對他而言,趙勝是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值得重用,所以,一道詔書便將趙勝按到了丞相的位置,多有反對者,也被趙王以秦趙商談,非丞相不得談,而趙勝是戰(zhàn)事的始作俑者,解鈴還須系鈴人,此重任還需他來解決,就這樣,丞相風(fēng)波才算平息。

  趙勝的隱忍換來的結(jié)果便是權(quán)傾朝野,且說平原君府對面的丞相府也就名正言順的收入趙勝囊中,整條官道兩側(cè)近一半的府宅化為趙勝名下,有邯鄲市民稱此官道為“趙勝街”,意為嘲諷這位靠關(guān)系上位的丞相大人。趙勝既恨又惱,想著把這群嚼舌根的大嘴巴抓起來問罪,好在雞鳴狗盜極力勸阻,說趙王能夠在戰(zhàn)敗的情況下器重趙勝,就不會被這閑言碎語所迷惑,上位丞相那是得了實(shí)惠,外邊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過是羨慕嫉妒恨罷了,過陣子就會煙消云散,趙勝這才作罷。

  且說趙勝領(lǐng)丞相職務(wù),開府辦公,一應(yīng)事務(wù)統(tǒng)統(tǒng)交由心腹臣僚及門客處理,自己只是抽時間將批閱的公文瀏覽一遍,對尚有紕漏的文件補(bǔ)充修改,再將個別重大事情呈趙王觀閱,丞相作得甚是悠閑,一時間,趙勝府前門庭若市,投靠趙勝能人異士也有,地痞流氓也有,總之良莠不齊,魚龍混雜,趙勝礙于面子,照單全收。

  這日,趙勝從丞相府批閱完公文,便向?qū)﹂T的平原君府走去,此時的他愜意非常,而他要去看看被自己強(qiáng)行邀約而來的尊貴客人,此時是否對自己服務(wù)滿意。他對門前的一個公牌十分滿意,上面寫著:平原府上招賢能,丞相府中斷公明。這是他最為得意的杰作,更是他身份的象征,每每看到這個公牌,他都會欣賞一番,然后大笑而過,今日亦不例外。

  “武安君,起居飲食可還滿意?”

  “比起階下囹圄,平原府堪稱人間天堂哉!”白起放下手中的一卷逐漸,嘲諷道。

  “武安君乃是趙國貴客,豈可說是階下囹圄。趙勝照顧不周,還望見諒?!?p>  “平原君不必如此自責(zé),各為其主起自當(dāng)理解,不知何日可放白起歸秦?”

  “武安君就安心在我府上小憩,這才剛來就想著走,豈不是不給我趙勝面子,不如這樣,武安君常年征戰(zhàn)未必領(lǐng)會大梁繁華,今日趙勝做東,帶武安君去感受一番?!?p>  “哈哈,平原君好意白起心領(lǐng)了,只是大梁的風(fēng)花雪月不是我這般槽糠之人所能享受得起的吆。”

  “武安君怎可如此自貶,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邯鄲不似咸陽那般拘謹(jǐn),三教九流,商旅游士,包攬四方。城東有一作坊名曰:鼎香閣,是邯鄲城一等一的風(fēng)雅酒樓,琴棋書畫,談兵論道,宮廷秘事,坊間傳聞,應(yīng)有盡有。人云:入得邯鄲知北方,進(jìn)得鼎香曉天下?!?p>  “既然如此,那白起唯有恭敬不如從命也?!?p>  繼大梁臨淄大都會之后,邯鄲作為北地聯(lián)通中原樞紐,逐漸成長為文化與經(jīng)濟(jì)軍事一體化的綜合城市,商販的流動帶動了經(jīng)濟(jì)文化的發(fā)展,同樣也帶來了新的訊息,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信息流”。尤其是戰(zhàn)事一起,各國云集的商旅便會將各自的信息流帶到邯鄲,同樣也會從邯鄲帶走。而鼎香閣便是信息流的源泉——消息海。在其他都城都會有大大小小,規(guī)模不一的消息海酒館,官辦也好民營也罷,傳出的消息無論真假,無論深淺,官府皆無權(quán)干涉查封。有的地方直接有官員或明或暗進(jìn)駐專門收集最新情報報于君王,人人可以高談闊論,暢所欲言,這樣的地方被稱之為法度之外之歡樂谷。

  鼎香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酒樓老板是個風(fēng)騷女人,人喚外號:趙小姐。只見她肌膚水嫩如出水芙蓉,濃妝艷抹分外妖媚,身材凹凸有型令人垂涎三尺。搔首弄姿招攬生意甚是應(yīng)手,據(jù)說她還和平原君趙勝攀上親戚,七拐八拐算得上是遠(yuǎn)方表親的表親,趙氏宗譜上都查不到的女人,有手腕很能干,大家也不過一笑而過不與之計(jì)較。趙勝更是不敢得罪,只得睜只眼閉只眼裝作不知。

  “吆,這不是平原君大人嘛,實(shí)在稀客,許久不見來看妹妹了,快二樓雅座?!壁w小姐眼尖得很,一眼便看到平原君趙勝,上前迎了過去。

  “趙小姐,今日可要好酒好菜統(tǒng)統(tǒng)呈上來,今日勝是有貴賓招待?!壁w勝尷尬的一笑,轉(zhuǎn)頭對一佝僂老人小聲說道,“老板太熱情,武安君就見怪莫怪了,今日只管喝酒散心?!?p>  衣帶飄飄的紫衣仙子將二人引到二樓一間名為“天時閣”雅間,坐在“天時閣”可縱觀酒樓上下絕無死角。趙勝不禁感慨道:“天時閣重在天數(shù),時運(yùn)所屬也。武安君叱咤戰(zhàn)場乃是天數(shù),造訪邯鄲與勝飲酒于此亦是天數(shù),天時閣審度天數(shù),豈不是命中注定乎?”

  “白起信天,更信人定勝天。孟子那句‘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起還是覺得有道理的,雖無顛倒日月之能,但還是想憑一己之力改革頹勢,力挽狂瀾?!?p>  “武安君一人可抵百萬精銳,來,滿飲此爵?!?p>  “好酒,不過比起我秦酒還是少了些鋒芒?!?p>  “此乃中山酒也,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jìn)之禹,禹飲而甘之,儀狄的后裔白狄部落建立中山國,酒名便喚作中山酒,視為國酒。后為武靈王所滅,中山酒也便淪落民間為大眾所接受矣?!?p>  “如此,此間天時閣乃是趙國之天時也,滅中山拓野千里,武靈王當(dāng)之不愧為一代英豪,干!”

  “今日鼎香閣之‘人和閣’有學(xué)子論道,尚未開篇,怕是武安君未曾經(jīng)歷過這般舌辯吧。”

  “既來之則安之,聽聽這般文人口中之冷暖世道。”

  “武安君可定一論點(diǎn),交由老板娘公示,學(xué)子們辯論即可。”

  “既然如此,那便說一說長平攻守孰勝孰???”

  “此話題太過敏感,不好不好,換一個吧?!?p>  “勝敗之理你我皆在天數(shù),人和閣學(xué)子游士口舌分析,豈會動搖王龁與廉頗將軍之決戰(zhàn),不過戲言而已,祝祝酒興足矣。”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武安君,就以此話題,聽一聽他們心中之成敗?!壁w勝拍了拍手,門口的貼身侍衛(wèi)湊上前,趙勝吩咐了一番,侍衛(wèi)電郵明白跑下樓去支會老板娘,等待鼎香閣的舌戰(zhàn)群儒。

  人和閣在酒樓一樓正廳最為顯眼的位置,是鼎香閣最大的包間,可同時容納四五十人不成問題,左右各有兩排坐墊整齊擺放,中間留出兩尺見方過道。主席位置面北朝南,案幾上懸著一張小銅鑼,這是主持人每每辯論遇到驚天妙語時敲響的,戲稱彩鑼,店家有約凡是有幸獲得五次彩鑼妙贊者,賞百金。眾人皆在廳外等候,議論紛紛。

  “聽聞此辯可是有縱橫大師蘇代出席,今日之彩頭非他莫屬了?!?p>  “蘇代大師在邯鄲呀,如此豈不是勝局已定。去年我見過蘇代辯論,任你有百口,也是莫辯矣。”

  “有如此厲害?!今日可要好好領(lǐng)略一番?!?p>  “老兄稍安勿躁,今日莘莘學(xué)子云集,可謂群英薈萃,怎知江山代有才人出?”

  “難!蘇代大師可是武安君蘇秦的兄弟,親得兄長傳授縱橫辯術(shù),當(dāng)年武安君就憑一張嘴拿下了六國相印,兄弟蘇代豈輸呢?”

  “只有拭目以待了?!?p>  銅鑼一響,人和閣撤去屏風(fēng),眾士子陸續(xù)進(jìn)閣人滿為患,里三層外三層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忽門外高喊:“名士蘇代臨門!”人群自覺讓出一條通道供這位老人通行,待其坐下,主持人正襟危坐,宣讀辯論規(guī)則:

  在座各位士子,小可在此宣讀辯論要則,還請安靜細(xì)聽:辯題長平勝敗。辯則為正反兩方各派五名辯手當(dāng)堂辯論,中彩頭者為勝,輪番論辯。正方持趙勝,反方持秦勝。今日彩頭為百金。諸位可有疑問?

  眾人無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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