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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漠啟

第一章 荒原

孤漠啟 須曾 2333 2021-08-30 21:41:53

  風一如既往的吹刮著,巖灰色的戈壁上揚起細微的沙塵,無休止的風早已將遍布碎石的荒原抹平,僅可見細小的礫石。

  隱約中似乎還能看到昔日舊都的殘骸,然而是已經(jīng)風化成了處無法名狀的地域,它曾是文明時代的豐碑,如今是舊時代僅存的墓碑,銘刻著輝煌,記述了陷落。

  他是在木柴于火焰中燃燒的噼啪聲中入睡的,黑夜如此短暫,眼皮只像是略微一動,身前的火堆便就將要燃燒殆盡了,在其旁蜷縮的身體只感覺到些許余溫,略微睜開眼瞅向天際,天邊已投出了些許微亮。掙扎著起身,盡力舒展凍僵的半邊身子,很久沒打理過的頭發(fā)被束向腦后,胡須只任其蓬松的掛在嘴邊,呼出一口濁氣,那惡臭還是令他不由得皺眉。

  對他而言,無論是什么能支撐著他在這片逐漸死去、沙化的大地上漫漫前行的資源都異常匱乏,其中水更是彌足珍貴,洗漱的習(xí)慣早在若干年前就被他拋掉了,找不到干凈的水源,連飲水都成問題,何談保持為人的體面呢。擰開破舊的水壺,徑直灌下一大口液體,不等異味在口中蕩開便生生咽下。所能被他一個流浪者尋到的,自然并非是什么干凈的水,但也是好的。

  盤腿在沙地上坐定了片刻,目光定定的望向遠處的廢城,那是他的目標。休息足了,感覺身體還撐得下下一場跋涉,他便起身,收拾好鋪蓋與殘留的木炭,隨即前行,背上顯得空癟的行囊。

  腹中空空,一陣陣抽搐的絞痛使他不得不放慢了行進的腳步,苦笑一聲,然而還是繼續(xù)邁著蹣跚的腳步行進,食物早已耗盡,好在他距離那一座廢城并不遠了,希望能找到些許補給吧。

  忍著腹中空洞的絞痛默默前行,身后的沙地上留下淺淺的一行足跡。

  ……

  空無一人,且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造訪的跡象,倒塌的建筑構(gòu)成的空洞通向其幽深的內(nèi)部,似乎是有虛無縹緲的嘆詠與喃喃的低語在地下嘆息,倏而又有無息的窺探掃過他的身側(cè)。在那片蔥綠搖曳下似乎掩藏有見不得光的事物。

  這是他進入這座城后對種種跡象的感覺,至少在目前來看是從未出現(xiàn)被任何人踏足的跡象。顯然的,這座城并不是很歡迎外來者呢。

  穿過重巒疊嶂的外圍城區(qū),殘破高大的樓宇隔絕了外圍的礫石黃沙,但用不了多久,這片前人留下的遺跡也將被世界同化。

  城內(nèi)的景象并不是如同大部分文明時代以廢土與末日為題材而拍攝的文藝影像表現(xiàn)的那樣,至少在他看來并非是那樣,不全是了無一點生機的樣子,雖然這里不見得任何動物的蹤影,但植株重新“站領(lǐng)”了大部分沃土覆蓋下的大地,稀稀落落的延伸在廢墟之上。

  時間帶來的自然的本色還是難免,大自然的偉力漸漸扳下了人類手腕,代表文明時代高度發(fā)展的標志——遍布整個城區(qū)的大樓與軌道交通線,其上覆蓋著清翠的苔蘚或藤蔓,其中很多早已倒塌,艷麗的植株扎根其上。樹木的高度隱隱將要高過那座昔日曾被譽為“世界第四極”的建筑,而那座建筑也就在此地,然而卻是早已倒塌,“唯生命萬古長青,此等死物僅蜃樓一座”,如此感嘆著。

  在遍布花草的城市廢墟中行走,他干澀的面龐上帶上了久違的笑意,雖然荒原上艱難求生的日子讓他變得麻木,但骨子里他還是喜歡這幅景色的,郁郁蒼蒼、枝葉盎然,很是安靜,腳下濕滑的泥土是不知多少個年歲堆積成的腐殖質(zhì),這片異常肥沃的廢城中的林地就像是……被尸骨與血流灌溉過的“修羅場”。

  勉強辨認出幾棵可食用的植物,取嫩葉、嫩莖或挖取塊莖,只稍微取食了部分他就確定這些毫無問題,不僅是經(jīng)驗使然,還有直覺,況且他也已是饑腸轆轆。

  就地生起火堆,一個內(nèi)部還是干凈的淺口鍋被架上,倒入一些水,莖葉投入鍋中,將塊莖埋進火堆。餓的頭暈眼花的他坐倒在一旁,只待鍋內(nèi)飄出香味,火有些小,不知何時可以做好這一餐,撒進鹽沫,靜靜等著污水滾沸,莖葉化作濃湯,恍惚然間他沉沉的睡去了。

  睡夢是一個人最深的自留地,是潛意識的集合,這一處地方可以發(fā)生任何超出常理存在的事物,但在入夢者看來一切是如此理所當然,合情合理。

  就如此時,他正在向著漆黑的海底深淵沉下去,周圍是濃重如墨的深藍將他淹沒,一個極其渺遠的雄渾聲音像在問著他什么,聲音由遠及近變得猶如洪鐘大呂一般在耳旁喝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一陣恍惚,他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名字?忘記了”,他是如此回答的。下沉,下沉……

  那聲音無休止的追問,時間宛如延綿的永無盡頭,幽暗的海底在無盡的歲月流逝中侵染上深沉的蔚藍,仿佛他是在沉不到底后又被提出深海,他無喜無悲,對那經(jīng)受擺弄的軀體他是個無感的看客。

  又不知上浮了多久,眼前的蔚藍色化為浮出水面時的一抹極亮的閃光,背脊卻分明感受到清晰的觸底感,他浮出了水面又同時沉到了水底,矛盾而又沖突的感受令他這個看客也迷茫了,混沌的思緒理不清更多,那人聲還在耳旁轟鳴。

  “我是誰?”

  極致的光亮后是一片蔚藍的海天,又是充塞目之所及的一切的黑,天空與地下重疊,他的靈魂被分做兩半,一半升天,一半入地,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清風習(xí)徐,粗糙的顆粒摩擦著周身,熔成血色的巖漿舔砥過他的身軀,半空中,堅硬的冰雹撞擊著他的胸膛,碎裂成渣,冰冷的寒風使其凝固在他的周身……

  他沉到了地心,距離這一顆星核是如此的近;他升出了天際,看到除此之外的茫茫星河;再然后他融入了滾滾巖流中,而后他奔向漆黑茫茫的虛無,他掙扎,他消散,他又伸出了手。

  翻手,為滅世,整顆行星在他手下熔化,打散成基本的粒子流,而那片承載了他的宇宙也破裂、回溯、消泯,億萬顆群星裂解作原初的星云物質(zhì),而后又匯聚、崩塌,爆發(fā)出照亮整個宙宇的閃光……

  待流光散去,別無他物的虛無間,兩道渺小的人影遙遙相望,距離不是阻隔。“你問我?我的名?你的名謂何,你又是誰?”重疊的問句像是同一人發(fā)出,也確實只有自己在向著自己發(fā)問。

  那辨不出男女的人影其實從一始終都沒有說什么,都是自己。那么他或者她,想要傳遞什么信息?

  ……

  恍惚間,像是做了一個亙久的夢,夢漆黑又深沉,這時一縷清香適時的鉆進他的鼻孔,飯好了。輕易的睜開眼,未有意猶未盡的回想,長時間未進食的虛弱感壓過了一切,取過鐵鍋,不顧燙嘴就開始進食。

  食物入肚后化為溫熱的暖流,飽腹感在在此時勝過了一切。填飽了肚子,他繼續(xù)著探索,那個夢早已拋之腦后,意義不明的事便是毫無意義。

  廢墟中很難找出對流浪者有用的物資,他們所需的不過是食物、衣物、醫(yī)療用品,但在久經(jīng)歲月侵蝕的廢墟中很難找到這些,生銹的貨架上長滿了真菌,滿滿當當而又遍是污穢,但也能翻找出他所需要的,但這就像是充足的食物、物品被擺在這里任由其腐爛遺留。“當災(zāi)難發(fā)生時無人逃離嗎?”

  一路搜尋來,盡是如此,這座城究竟怎么了?有巨獸造成的痕跡,但巨獸絕不會造成這種狀況,這座城的人,是一瞬間蒸發(fā)了嗎?

  讓一座城在短時間內(nèi)化為一座死城,這是什么使得的。懷著滿頭疑問他還是繼續(xù)探索著這片死域,盡管心頭滿是強烈的警兆。

  天空中一聲炸雷將他的視角引向上方,不知什么時候天陰沉了下來,緊接著是豆大的雨點。他就近找到一處避雨處,是兩塊墻體倒塌形成的完美三角結(jié)構(gòu),美中不足的是四周遍是淤泥。

  一場雷震雨很快演變成了一場暴雨,雨水沖刷著淤泥,竭盡全力的洗滌著什么,下方滿是泥水。

  突然他留意到什么,一塊慘白的骨骼,隨著雨水的沖刷,骨頭顯現(xiàn)出了它完整的模樣,赫然是一段人體上腔肋骨架。

  他猛然一驚,按下驚慌的情緒,荒蕪的城內(nèi)有一具骨架而已難道不正常嗎,目光移向別處,突然又與一個白森森的顱骨遙遙相對,他險些驚出了聲。

  暴雨下,這片埋骨地開始展現(xiàn)它真實的模樣。

  緩緩站起身,向后退去,目光緊緊盯著那一具尸骨,腳后跟絆到了什么,他摔倒在地,將身后半掩的骨架拖出。天空又是一個炸雷,照亮了他背后被黑暗掩蓋的骨堆,鮮紅的血光旋即填充了骨架,骷髏顫抖著像是將要蘇醒。

  “這是什么!”,他被嚇的徹底喊出了聲,踉蹌著沖進雨幕,朝著城外的方向倉皇逃去。

  一具具骷髏在城市陰暗的角落里爬出,似乎是在緊追著他不放,把他認作了獵物?還是想將他也拖入他們的群體中,化作他們中的一員。漸漸的他的背后匯聚成了一片尸骨的浪潮,將要把他吞沒。

  他只是拼命的奔跑,不敢回頭看一眼,那怕這副身軀根本經(jīng)受不起這般劇烈的活動。雷雨聲中混雜著骨骼的摩擦聲,還有似乎是尸骨從破碎的胸腔里發(fā)出的嘶吼聲,一切已經(jīng)將他逼入絕境,只有跑。曾經(jīng)巨獸出現(xiàn)時他也未曾逃的如此狼狽過,心里的恐懼不及此刻的一分,沒由端的恐懼在心底滋生,占據(jù)了他的整個身心。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他在奔跑的近乎虛脫之時隱約像是聽見了旋翼機的聲音,槍聲、爆炸肯定了他的“錯覺”,“一定是幻覺吧?”

  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他栽倒在地,雨水打進了眼中,視線變的模糊。掙扎幾下沒能爬起來,艱難的回過身看去,只見骷髏仍在不斷的靠近中,不遠處的確有著模糊的火光?!皶镁鹊膯?”

  ……

  是夜將近,旅人裹上風衣再度啟程,留下此地的秘密無需被世人所知曉……

  

須曾

第一次寫小說,文法有使用不當?shù)牡胤秸堈徑庖幌孪聗   如果帶給你了閱讀方面的不便,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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