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結(jié)著天地?zé)o極大道、濃縮著孟回程神魂肌體、融合著孟回程真靈本源的永生細胞隱沒在了谷仙媛的細胞之中。如同鏡面破裂,如同長夢醒來,如同大戲謝幕,鏡中的情景不在、夢中的幻象不現(xiàn)、劇中的主角退場,冰封在寒山中的孟回程的細胞在沉淪于這或幻或夢或憶的千古絕戀無數(shù)個歲月之后,終于從中自拔了出來,猛地恢復(fù)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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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么?”它仍不自知。
它只是一顆細胞,一顆被冰封在寒山之內(nèi)死人皮上的一顆細胞,在經(jīng)歷過了無數(shù)個無知無覺的歲月之后,它被鳥的鳴叫、山的震動、種的繁衍、冰的破裂所激活,擁有了懵懂的意識,并在或真或幻之中,有了一段千古的絕戀體驗,但它仍然沒有找到它之前叩問的答案。
因為它還不夠強大,它的意識更弱,除了這段如同橫空插入一般的奇幻之憶外,它還感知不到什么,更沒有對感知進行判斷的能力。
“是一顆細胞?”它一遍一遍地重現(xiàn)著自己的記憶。它記憶中唯有的畫面便是孟回程從生到愛到化為細胞的過程。混混沌沌之中,它能給自己的答案只有:“我是一顆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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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jīng)歷了什么?”它疑問重重。
記憶跨越千古,源遠流長,它還理不清頭緒、分不清脈絡(luò)、抓不住重點。
“宇崩宙滅,執(zhí)子之手,與子生死,萬古不相離!”這個誓言卻在它的記憶中漸漸清晰,仿佛,成了整個記憶的全部。
“這是兩個人的海誓山盟。可它是誰對誰的告白呢?”它明白了這個誓言的本質(zhì),但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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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一個形象突然充斥了它的意識,如炸裂了一般,震顫了它。
“思思!”它還斷不清這個形象是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有一股執(zhí)念,只想找到它。
“思思!”它只想找到她,但它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尋找,如何尋找。
“思思!”它也要炸了。
明明有一種極致的念頭,但卻弄不清這念頭是什么,明明想尋找,卻不知道什么是尋找,明明看到了一線曙光,卻又無論如何也抓不到這線曙光。這讓它剛剛有了一絲清明的意識又產(chǎn)生了錯亂,且隨著執(zhí)念的極劇攀升,這種錯亂也無限地攀升,幾乎要達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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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它真的炸了。
極致的錯亂來源于它極致的意志,極致的意志和極致的錯亂更產(chǎn)生了極大的能量,讓它炸裂了開來。一化五,五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萬,萬化萬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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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炸裂后的細胞并沒有消失死去,它在炸裂到極致之后,神奇地組合在了一起,合成了一個擁有著與孟回程一樣外形的人體。
他還徒具其形而不具其神,只有著懵懂的意識,內(nèi)查不知道自己是誰,外觀而不知天道奧義。
但他也具有著一個執(zhí)念,他要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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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他撒開了腿跑了起來,沒有方向,卻有目的。他要去找這個突然炸裂而出的形象。
這個形象原本模糊,現(xiàn)在卻漸漸地清晰,她就是那個海誓山盟里的女主,也是他執(zhí)念產(chǎn)生的源頭。她仿佛就在近前,卻總是行蹤不定,把握不住痕跡,忽隱忽現(xiàn)地,總有要失去的感覺。
他不知她在哪里,但想把她把握在手中,甚至與她相融,從此不再離去。
所以,他象一個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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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心思電轉(zhuǎn),那生死相依的千古絕戀瞬間就又重演了數(shù)遍,整個記憶,清晰了許多,他已知道,她是什么,他已知道,他為什么要尋她。但他卻不知如何尋她、到哪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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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他身處山巔,山仍冰封,卻以極快的速度沖到山下。
因為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因為他還不知道什么是路且這山上千里冰封根本就沒路,所以他并不是走下的山,而是撲下的山。
他差點碎了,但此時的他,尋找她的念頭更強。
“宇崩宙滅,執(zhí)子之手,與子生死,萬古不相離!”他呢喃著這句誓言,東奔西走,一心地尋找著她。
…
“思思!”他奔向了東,東面不見。
“思思!”他奔向了西,西面不見。
“思思!”他奔向了南,南面不見。
“思思!”他奔向了北,北面不見。
“思思!”天南地北,天上地下,他找不到了她。
遍尋不得、思思無蹤,他更為瘋狂。
東無思思,他奔向西;西無思思,他奔向東;南無思思,他奔向北;北無思思,他奔向南。
地?zé)o思思,他叩問天,天無思思,他刨敲地。
天高高在上,他叩問無答。地厚重博大,他尋根到底。
…
他伸展著十指,不斷地扣挖著山角。山角覆蓋堅冰,但堅冰已被他崩出紋裂。手之骨肉雖弱雖軟,但他意堅志強。以柔克剛,靠的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冰被指一層一層的淡薄,然后山?jīng)]了冰,露出了石。石被指一層一層的淡薄,然后石有了凹,凹成了坑,坑擴成了谷。
他刨開了整座山,山里,沒有她的迅息。
“思思!”他沖出了山,沖向了城,山已從冰山變成了石谷,城卻堅冰密布,仍是冰城。
…
“寒城!”,突然,一個意識在他心中滋生,如同一道驚雷,炸開了意識中的那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千古絕戀之憶,讓這個寒城的印記如春筍一般地萌生且快速地脹大了起來,漸漸地占有了半壁江山。
“這里是寒城!”眼前的冰封之城與他意識中的印記開始重合,寒城的意義顯現(xiàn)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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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青梅竹馬、雙宿雙飛、同修同練、相約相守、妖魔臨世、嬌女蒙難、寒城冰封?!彪S之,一幕幕過往云涌而至,掩蓋了先前的千古絕戀之憶,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
“思思!同窗兩載、分離多年、靈犀守望、白頭執(zhí)手、星域遨游、同練同修、相約相守、郎得永生、妹敗垂成?!钡Ч沤^戀之意也深刻他的腦海,更是難棄難忘,糾纏不休。
“思思!思思!”他在嘶喊中奔馳著,頭腦中萬思凝被擄域外和谷仙媛聚合失敗的兩個畫面交錯疊雜,雙重的悲痛,更加重了他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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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辨別不清這其中的含義,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兩個在他內(nèi)心深處同等重要的女孩,他想找到她們,極致地想找到她們?;蚴钦业侥悄ёχ虏恢螐牡拿琅畫赏?,或是找到那即將潰散的五顆細胞,或是,兩者他都要找到。
十幾載的寒城過往他漸漸憶起,上萬年的母星之域記憶他歷歷在目,刻骨銘心的愛情,悲壯慘烈的結(jié)局,讓他相思如海、悲傷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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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力去分析判斷,也不想去分析判斷。兩個不同的記憶,雖分明就不是同一層面的過往,但因他不愿舍棄,故而分析個誰真誰假、誰先誰后根本就沒有意義。
真正的意義是,他得救了她們。
簡單的執(zhí)念,是為偏執(zhí)。他只有這種偏執(zhí),上天入地、翻天覆地,窮其余生,唯存一念,找到她們。
而這執(zhí)念,卻彌漫著深深的痛,這痛是失去的悲傷,也是遍尋不得的焦灼。
…
母星星域無蹤,寒城冰封滿目,他踏入了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