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燈,蜂蜜,藍色太陽水。
起床起床快起床,誰不起床誰變胖。
開燈,蜂蜜,藍色太陽水。
起床起床快起床,誰不起床誰變胖……
哎呀有完沒完,又是那個像椅子在瓷磚上摩擦的聲音!這是什么人設置的叫早鈴聲?。?!
羅一枚裹著被子輾轉反側,還沒睜眼就在床頭窸窸窣窣一通摸索,摸索了一圈,什么也沒摸到。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羅一枚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很不情愿地枯坐了起來,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羅主播早哇,我猜你又在找眼鏡對不對?”書房方向傳來一陣熟悉的嗔怪聲。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找個東西砸暈你的機器人,故意放的那么遠,不想起也不行啊。
羅一枚揉了揉亂如鳥窩的頭發(fā),足足怔了10秒,才讓自己和這個空間大致重合。發(fā)梢的淺亞麻色是昨晚剛做的,理發(fā)師聲稱只要兩個小時就能上色燙卷一條龍,她還真相信了,結果在理發(fā)店等到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被誰扛回了實驗室宿舍。
那個熟悉的聲音還在書房里絮絮叨叨,“親愛的羅主播,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假如你頭一天晚上就把第二天早上起來要用的東西放在固定的位置,這樣你至少能節(jié)省20分鐘,只要你上班不遲到,老祝就沒有理由找你麻煩,你也不用動不動就跟他吵架,就算吵了也不用拍桌子走人……”
“哎哎哎,好歹你也是通過考試的人,請你不要顛倒是非黑白好嗎?”羅一枚拄著牙刷,一嘴泡沫跟石潔理論了起來,“昨天我為什么會遲到?那是因為我前一天在電臺連續(xù)值班24小時,再前一天,我4:00就起床去了海邊圖書館。電臺又不是沒有其他人可派了,他為什么老給我派又遠又累的活兒?不就是我當年不同意你跟他談戀愛嘛!我那是不同意嗎?我那是氣他莫名其妙跟你分手。我跟你講,他這叫公報私仇!虧你還在這兒幫他說話,你可真是個和海好前任!”
“哎呀行啦羅主播,論嘴皮子,誰說得過你?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咱們能不講前塵往事嗎?”
能啊,今天不是你先提他的嘛。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想理他好嗎?
羅一枚白了書房一眼,匆匆忙忙抹了把臉,換好鞋子立即飛奔出門。
那個聲音遠遠地跟在后頭叮嚀:哎,羅主播,你包還沒拿呢~早飯也沒吃呢!
羅一枚頭也不回地回應:不吃了!不帶包!
樓下停車場。
金天士帶著指紋識別器倚靠在車門上。
羅一枚下意識低頭不看他的眼睛,自行摁了兩遍右手大拇指。
金天士說:頭抬起來。
羅一枚有點不好意思,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設才能直視金天士的瞳孔。
機器說道:虹膜比對完成。請上車。
“今天的小任務是去心理咨詢工作室。路程稍微有點遠,你可以再瞇一會兒?!?p> 金天士打開衛(wèi)星地圖,導航上說需要40分鐘。這段時間剛好可以聽聽電臺。他的車常年鎖定一個頻道,只要一啟動就自動播放。
“歡迎您收聽FM101.4,這里是和?!?p> 能把電臺關了嗎?
羅一枚皺了皺眉,不等金天士反應,她就伸手關閉了收音機,改成車載音樂——有你在的地方,我總感覺很窩心,日子像旋轉木馬,在腦海里轉不停,出現那些你對我好的場景。
“上次的錄音,老祝不是太滿意。所以這回我們的角色分工可能還會有調整,一會兒到了那邊,你先看腳本,故事里涉及到的所有角色,劇情都過一遍?!?p> 省道出口,高速方向,交通燈突然全都跳轉成紅色,向左是紅箭頭,向前世紅箭頭,向右也是紅箭頭。羅一枚瞇起眼睛在副駕駛座椅里欠了欠,金天士順手給她蓋了一件薄薄的中袖T恤。
“問您件事兒唄金先生。”
“你說。”
“您堂堂一個時間剪輯師,干嘛跑來湊電臺的熱鬧?”
金天士笑了,反問羅一枚:“你堂堂一個電臺主播,干嘛要考那些跟你專業(yè)不搭的證書?”
羅一枚不語。心里想著:因為那是十三年前我和小潔共同的愿望。只是后來,她完成了承諾,我食言了,走了另一條職業(yè)道路,走的跌宕起伏,怨聲載道,想想當初還不如和她做同樣的選擇呢。
“我和你的理由是一樣的。”金天士透過后視鏡不知道在看什么,咕噥了一句,“你能不喊我您嗎?我都被你喊老了?!?p> 長長的車隊開始緩慢蠕動。羅一枚驚訝地發(fā)現路邊的高炮廣告牌上醒目地印刷著心理咨詢工作室slogan:是一顆寶石,就應該閃爍。忍不住“哎?”了一聲,鼻子杵到了玻璃。
金天士貼心地降下右側車窗,一邊控制車速,一邊示意她拍照。
“動作快點兒小姑娘,這兒不能停車?!?p> 滴——話音剛落,后面那輛車已經不耐煩地摁起了喇叭,緊接著再后面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金天士緩緩搖上車窗,示意羅一枚注意額頭不要磕到,而羅一枚的注意力則全都放在剛剛拍到的高炮廣告牌上。
奇了怪了,這不是我的手機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