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離開了內(nèi)外城區(qū)交界的山野,一路向南,向王洪的家鄉(xiāng)漢陽區(qū)駛?cè)ァ?p> 柳法坐在車?yán)?,聽王洪說了很多關(guān)于家鄉(xiāng)的話,大多都是一些好話。
但在言語之中,柳法也能深深體會到,王洪對于自己家鄉(xiāng)現(xiàn)狀的擔(dān)憂。
本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內(nèi)城施加外城村落的賦稅就極其苛重。
原來人口青壯年多的時候,上交的糧食和金銀都有些不足。
如今,王連又代替他的師父,使村里那么多的青壯年,都成了教徒。
那些教徒們穿著黑色僧袍,留著锃光瓦亮的光頭,整日里聚集在一起修佛悟法。
他們不下地勞作,也不出工賺錢,導(dǎo)致村子里的余糧和余錢越來越少。
一旦內(nèi)城的三大駐軍統(tǒng)帥,開始收取養(yǎng)兵的糧食和金銀,恐怕村子拿不出來。
到時候,難免又會是一場兵卒變匪的禍?zhǔn)拢遄永镆幌唇僖豢铡?p> 更有可能,許多無辜的老百姓,會白白丟了性命。
這正是王洪最擔(dān)憂的。
其實這幾天以來,他一直在四處招攬、雇傭武者,想要回村暗殺王連。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那些被雇傭的武者,也沒一人活著離開漢陽村。
王洪的心里,甚至有些絕望,他時不時用余光,望著身后車內(nèi)的柳法。
他在心中暗暗祈禱,柳法這位遠(yuǎn)強于那些雇傭武者的帝城高手,能拯救村子。
“柳兄,柳兄,醒一醒,快要到了?!?p> 陣陣呼喊聲,傳入了柳法的耳中,他緩緩睜開了雙眼,伸了一個懶腰。
車馬顛簸之下,他沉沉的睡去。
有王洪這位氣血二境的武者為自己站崗,柳法又睡了一個安穩(wěn)的好覺。
他也并不擔(dān)心,王洪會暗算自己。
畢竟有滿級的流云盾護身,一旦有危險逼近,流云盾會自動護體。
“已經(jīng)到了么?”
柳法掀開簾子,坐在了馬車外圍,坐在了趕車人王洪的身旁。
時值傍晚,天空猶如燃燒起來,一團又一團橙紅色的火云隨風(fēng)翻騰。
身旁趕馬的王洪,拿著抽馬屁股的馬鞭,向前方指了指,說道:
“喏,穿過那個石門,就是我們漢陽村?!?p> 順著王洪的指引,柳法望向前方,看見一座三米多高的石門豎立在大地上。
石門飽經(jīng)滄桑,豎立在那里已有數(shù)十年,見證了村子的興衰。
但,更令柳法感到好奇的,不是那一座古老的石門,而是石門上懸掛的東西。
他看見有十幾道條狀的輪廓,懸掛在石門之上,隨著狂風(fēng)緩緩飄蕩。
‘什么玩意?迎客的絲帶?’
距離太遠(yuǎn),柳法無法看清。
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令他催動黑血之瞳,強化視距想要一看究竟。
可是,當(dāng)他的雙瞳被強化之后,他所看見的不是什么絲帶,而是尸體。
石門上懸掛的長條狀輪廓,其實是一具具尸體,被麻繩吊死在石門上。
大致一看,一共有十三具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年長的有七八十歲,最年幼的才六七歲的樣子。
那十三具尸體,面色鐵青,雙眼暴突,舌頭都伸出了嘴巴,死狀極其恐怖。
這令柳法不忍仔細(xì)再看,立刻收回黑血之瞳,向王洪問道:“石門上為何吊著十三具尸體?”
“嗯?距離那一座石門還有兩千多米,這么遠(yuǎn)你也能看清楚?”
王洪十分驚疑,仔細(xì)解釋道:“那十三口人,是雷萬名一家的人,一家人整整齊齊,都被王連那個惡人吊死了。雷萬名是我們村子的首富。
我跟你說過,那個王連本來是我們村子里的礦工,在雷萬名的礦場里面干活。
估計是仇富、又或者被雷家人欺負(fù)過,王連入村的第二天,就吊死了雷家滿門十三口?!?p> 柳法也不禁嘆息:“太狠了吧,老頭兒小孩都不放過?!?p> 王洪又說:“確實太狠了,王連對其他的不可恕者,沒有這么狠,單獨對雷家的一家人如此狠毒。雷家人仗著權(quán)勢,在村子里橫行霸道,估計……王連以前真的被欺負(fù)過,所以才會如此猛烈的報復(fù)。”
“不可恕者?那是什么意思?”柳法從王洪的話中,聽到了一個有趣的詞。
王洪回答:“咱們村子里,有一大半的村民,都被王連用小木錘敲了腦袋,收服成了教徒。
但其他的村民,卻無法被敲腦袋收服,王連稱呼他們?yōu)椴豢伤≌?,暫時無法被他的佛經(jīng)度化,無法成佛。
但王連還說,不可恕者都是一些未經(jīng)真正痛苦的愚者,尚有被他救贖的希望?!?p> 柳法的興趣更濃了,又問道:“玄之又玄,裝神弄鬼。你好歹也是個氣血二境的武者,放在江湖中也是個高手,為什么不干那些教徒?”
聽到這個問題,王洪老臉一紅,有些難為情道:“我干了,沒干過。
而且,那些教徒都是一群不死者,我根本殺不死他們。
有一個教徒,我整整殺了他三次,我砍了腦袋、刺穿心臟、五馬分尸,但每一次他都會復(fù)活。且復(fù)活之后,一次比一次瘋狂,一次比一次笑的恐怖。
而且,那些教徒也不攻擊我,說我仍有被救贖的一絲希望,王連不許他們殺我。”
“呵,難道是他們尊崇的佛,在地府那里打了招呼,不讓閻王收他們?”
柳法笑著說道,心里卻泛起嘀咕,修佛就能不死?這比血魔還離譜。
王洪神色嚴(yán)肅:“你還別說,村子里真有這種傳言。說什么,閻王不收修佛者?!?p> “那很難辦啊,我的氣血修為也不高,對付那些教徒,沒有把握啊。”柳法有些頭疼,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卷入了一場禍?zhǔn)隆?p> 然而,王洪卻對柳法十分有信心:“柳兄,你別裝了,你肯定隱藏了真正的氣血實力。你那一招云霧束縛我,顯然是小宗師以上的煉氣外放領(lǐng)域。你的真實修為到底有多高?氣血三境、四境、難道是五境?”
“……”
面對王洪的追問,柳法只是保持著沉默,微笑著,笑而不語。
但是,他的心里卻一直犯著嘀咕,心想為什么那一群修佛者能夠不死?
人被殺,就會死,這是淺顯易懂的道理。
甚至連那些治愈速度離譜的血魔,只要受了足夠重的傷痕,也會死亡。
為什么那些修佛者,被砍頭挖心之后還能不死?難道……他們已經(jīng)擺脫人族極限,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