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染醒來時,天已經(jīng)快亮了,大約是凌晨三點鐘左右吧。揉揉眼睛,她沒有貪睡的習(xí)慣,只要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起來洗了把臉,梳好了頭發(fā),又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拉開帳篷的簾子,一陣寒風(fēng)吹過,舒染打了一個哆嗦。
太陽還沒有升起,舒染嗅著清新的空氣,天上月亮也慢慢地落下了,遠(yuǎn)方的霧氣氤氳著青山,舒染悠閑地散了散步,就看到北冥翊澤往這邊走過來,舒染擺擺手:“皇上!”
他的眉頭還是皺著的,“你怎么出來了?”
舒染道:“睡不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怎么?有問題嗎?”
他脫下他的大衣,披到舒染的身上。他道:“別著了涼,快回去。”
舒染搖了搖頭:“我不。”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呵斥道:“別胡鬧,快回去!”
舒染委屈地道:“哦,知道了……”把頭低下,豐盈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憐愛。
北冥翊澤有些無奈了,“行了,快回去!”大手捏了捏舒染的鼻子。
舒染狠狠的瞪了一眼北冥翊澤,摸了摸被他捏得紅紅的鼻子。
吃過了豐盛的早餐,舒染與北冥翊澤等人一起去圍獵了,北冥翊澤的眼睛一直盯著舒染,看的舒染有些覺得怪怪的。
“誒,澤,你這么盯著錦瑟,是怕她丟了嗎?”赫連若辰有些酸酸的道。
妖無邪一臉的欠扁,“你懂什么!這是滿滿的關(guān)心滿滿的愛~”慕宸胤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北冥翊澤別過頭,“嫉妒就直說。”
赫連若辰一聽就不說話了,而妖無邪依然在那里滔滔不絕。聽的慕宸胤都覺得不耐煩了。
“錦瑟,看來我小瞧你了!”赫連若辰看著舒染的一大堆獵物,臉上的驚訝是在舒染的意料之內(nèi)的。
“呵呵,你也不看看我上官錦瑟是誰?”舒染得意洋洋的樣子有嬌俏又有些小可愛,看的赫連若辰有些恍惚。
“赫連將軍?赫連將軍?”舒染叫了好幾聲,赫連若辰才回過神來,連連說抱歉,舒染只是一笑了之。
“瑟兒!”北冥翊澤過來了,把水壺遞給舒染,“渴了吧?”舒染微笑著點點頭,接過水壺正要喝時,突然一只冷箭飛來,目標(biāo)是北冥翊澤,鋒利的箭尖上還淬了致命的毒藥。
舒染想都沒想,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好北冥翊澤!
沖上前去,抱住了北冥翊澤……
冰冷的箭穿過她的心臟,疼痛的感覺并沒有讓舒染的手離開北冥翊澤。
紅色的血,從舒染的口中噴出來。
北冥翊澤愣愣的看著她,沒有一點意識,一旁的人們連忙與刺客搏斗起來,那名刺客寡不敵眾,被擒住了。當(dāng)妖無邪把刺客的面具拿下時,舒染愣住了,那名刺客也愣住了。
這名刺客竟然是南宮絕塵!
“瑟兒!?。 北壁ゑ礉刹桓蚁嘈胚@是真的。
不會的,他的瑟兒還活著,還能對他笑,還能兇他……
“澤……”舒染艱難的道。
“瑟兒,我在……”北冥翊澤琉璃色的瞳眸里有了一種舒染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
“我…好愛…你,好…愛你,你愛我…嗎?”舒染用帶著血的手撫摸著北冥翊澤的臉。
北冥翊澤淚流滿面,哽咽道:“愛,我…愛你瑟兒,很…愛你。”
舒染笑了,“這…句話…我等了…五年…今天…終于等…到了…”
“澤……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不…知用什么…來表…達我…對你的愛…”
“瑟兒……別說了,一會兒太醫(yī)就來了……”北冥翊澤哭得很傷心,在他的記憶里,母妃去世的時候,他都沒這樣哭過。
南宮絕塵懵了,他愣愣的看著他自己的手。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沒有想過他竟然親手殺了他天天魂牽夢繞的女子。
“澤,我…會…一直做…你的天使…一直守…護著你…”
舒染笑得很開心。
“瑟兒,你不會有事的……”北冥翊澤把舒染放到他的懷里,輕輕地吻著舒染的額頭。他冰冷的眼淚滴在了舒染的臉上。
“澤,我要…走了,你…不要…傷心,我不會…忘了你的…”舒染突然又吐出一口鮮血,把北冥翊澤的衣服都染紅了。北冥翊澤頓時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抽離……
“瑟兒……我愛你…很愛你!”他哽咽地說不出來話。
“澤…我其實一點也不怪你……”她說。
“我好冷啊,澤……”她說。
“我愛你澤……”她還說,“只愛你一個人……”
北冥翊澤緊緊地把她抱入懷里,“瑟兒…這天下,是為你所打,你不在,我空…有江山萬里,卻孑然一…身,瑟兒,江山如畫,不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贏了天下,卻輸了她……
傾盡天下的墨,畫不出你眉間一點朱砂!
五年等待,只求愛一字……
舒染的笑容越來越蒼白,無力。但那笑容越是十分的絕美:“澤,我不能……給你…孩子了…對不起……”
北冥翊澤感受著懷里漸漸流逝的生命,心痛的好像被撕裂……
“太醫(yī)來了!”
北冥翊澤連忙把沈連城拽過來,歇斯底里的道:“救她,一定要救好她!”
沈連城連忙給舒染把脈,終于,搖了搖頭。
沈連城的話,像一記驚雷擊在了眾人的心里:
“此毒,無解!”
舒染笑了,笑得很美,眾人心里一沉,這光景,分明是回光返照!
纖細(xì)的手指覆上他憔悴的容顏。
“我要走了,嫁給你,我很幸福…還有,我愛你,北冥翊澤,你記著,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愛你?!?p> 舒染被北冥翊澤緊緊抱在了懷里,“別說了,瑟兒,說的我的心都碎了……”
“不,我要說,以后就沒機會了……”舒染留戀的撫摸著北冥翊澤的俊美的臉,光與影交錯間,美的虛幻,美得不真實。
這就是距離,生與死的距離。
永遠(yuǎn)不會有交集的距離……
這是他的瑟兒,為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終于,舒染的手無力的垂在了地上。
鬢旁的首飾突然黯然失色!
血,染紅了一切。
女子的笑容依然很美,只是美的無力,美得不真實……
“瑟兒!?。 彼疵?fù)u著她的身體,俊美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癲狂的神色,琉璃色的眸子空洞無神而絕望。
女子的身體的溫度已經(jīng)逐漸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為了她,費盡心思奪下皇位,奪得天下。只是為了保護好這個人,沒想到竟然……
她走了,而他只能高處不勝寒的守著冰冷的皇位孤獨終老……
瑟兒,你怎么忍心……
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塵世間……
回想起他們的點點滴滴,竟宛如夢幻一場……
一旁的眾人都是面上黯然。
…………………………………
多年以后……
桃花盛開,一朵朵絕美的像那名女子的容顏……
一座清冷的墳前,站著兩人。
一黑一白。
北冥翊澤和獨孤離歌。
兩人相對無言的默默互相看著。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你來了?!北壁ゑ礉上乳_的口,鬢旁已有了少許銀絲。
獨孤離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墳前的墓碑:愛妻上官錦瑟之墓。
往事不如煙,那時的事情,竟然如同昨天才發(fā)生一樣。
即使是這樣,他在朝堂之上,仍是一位明君。
你是我宿命中的劫,但我不悔,因你是我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記憶。似水流年緩緩動輒,當(dāng)一切被塵封時,你依然在我心里,無人可以替代。一世的孤獨依然不悔,只悔當(dāng)初負(fù)了你一心的真情。紅塵中相戀,注定會一個人……
永遠(yuǎn)的相思永遠(yuǎn)的回憶。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有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夢魘醒后寂寥孤獨
思念是最美的懲罰
花落無痕是否就像你一般緩緩逝去
悲歡離合陰晴圓缺
清歌一曲月如霜
相思太苦滄桑之中的一縷芳魂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不知不自覺中
那人早已被時光塵封
孤獨中的離歌早已沙啞
鳳凰泣血卻注定不能涅槃重生
永生永世的輪回中
我癡癡的尋找
你那熟悉的容顏
月光下我的鬢旁早已如銀絲
獨守孤墳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如浮光掠影般逝去
千杯盡一笑泯恩仇
夢流光思年華清歌一曲罷無言
曲未終人已散……
第二十七章完
全書——完。
作者的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文中我早已埋下伏筆,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又叫“引魂之花”、“接引之花”、“生死之花”……聽著這樣的名字,仿佛就置身生死之界,往前往后,一步即是殊途。
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一般認(rèn)為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相傳此花只開于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fēng)景。
彼岸花,花開千年,花落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倘若有這么一個人,為了生生世世記得你,打翻了奈何橋那碗孟婆湯,用曼珠沙華以身引魂,換了你能重活一世,甘愿受永生永世不得入輪回之苦,他不奢望你愛他,記得他,只想用命護你一世安穩(wěn)。你,會舍得不愛他嗎?
此書,會有第二本,但還需要時間,敬請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