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還杵在原地,瞳孔從血紅顏色恢復(fù)到正常漆黑深色?;孟笥窒蝮@鴻過去。他目眩好久。
那個血衣人卻沒有消失,或者說又活了過來,他出現(xiàn)在離自己一百步遠(yuǎn)的位置,手中提著那把邪劍。葉凜剛才才注意到他,但血衣人早已經(jīng)看他半天了,葉凜跟他相望才發(fā)現(xiàn)血衣人是沒有臉的,帽檐下臉的部位是一團混沌,黑紅黑紅的,像即將燃燼的炭火,最終發(fā)出零星的光耀。
血衣人感知到葉凜注意到了他,從寬大袖子中伸出即將燃燼的炭火,還在發(fā)出零星的光耀一般的手,朝著這個小年輕比了個“三”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自己胸膛位置,手指在上面戳了兩下,然后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葉少還沒怎么看明白,一臉呆萌的看向他。
血衣人明顯懶得鳥起他,立馬就化作道殘影消失在原地。葉凜心想:大哥,你逗我呢?還不等他疑惑來得及,血衣人就又出現(xiàn)在距他消失處一百米的位置,只帶他眼中留下個影像,就又出現(xiàn)在另一個地方。
他在演是一種極高超的瞬移法步。
葉凜心里頭緊起來,他看見血衣人正漸漸靠近自己,而他和他手里的劍都不是吃素的。他意識到自己的境地很危險,可千萬不能被他鉆了空子,所以血衣人千萬不能不出現(xiàn)在他視線范圍內(nèi)。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緊握了手中的劍。血衣人忽遠(yuǎn)忽近,仿佛在他心弦上跳動。他不敢多動。血衣人又消失了,他正估計著血衣人再出現(xiàn)的位置,都脩地閃到他面前。他睜大了雙眼,可面對著血衣人那張如同即將燃燼的炭火,還在發(fā)出零星的光耀一般的臉,黑洞一樣要把人吞噬似的,更覺得不寒而栗,立即想要把目光移開。一偏頭,看到那把邪劍正架在他脖子三寸遠(yuǎn)的位置,他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頭扭正過來。
血衣人又伸出他那像手非手的手,這回比了個“耶”。
這可不是要合照,葉凜再也管不到別的什么了,扭頭跑的像陣風(fēng)。血衣人果然還是不放過他,立馬出現(xiàn)攔在他的前面。葉凜眼底劃過一絲狠厲,提劍便對著血衣人胸膛刺去。血衣人可能有些始料未及,但很快出手應(yīng)對,邪劍一揮,“鏗”地一聲,與葉凜展開交鋒。葉凜覺得一陣巨顫,從手臂上傳來,把他一身骨頭都要震碎了,但他為了保住不丟失手中的劍,結(jié)果翻飛出去三十步開外,倒地上,大吐了口血。
血衣人又準(zhǔn)備伸手,再折下一根手指。只是這個“一”還沒比出來,倒地上的葉凜卻脩地竄到他身前,劍直向他頭顱砍下,又被他打了一個措不及防。他有些被這個臭小子搞破防了,提劍猛力橫斬過去。可是這是虛招,葉凜打了個旋旋,從右側(cè)刺向他腰間,血衣人的劍立馬從他腦袋上劈下來了,結(jié)果是葉凜為了不掉腦袋,抽身并順勢抽手在血衣人腰間劃出道大口子。
不過好像不痛不癢,一秒連斗篷都恢復(fù)如初了!
隨后的戰(zhàn)斗,都是葉凜向血衣人主動發(fā)起攻勢,但真正與他交鋒是十分吃虧的,葉凜一直在找他的破綻??墒茄氯说姆烙謬?yán)密,反應(yīng)極快,而且他根本不怕跟葉凜以傷換傷,倘若葉凜真鐵了心要這么搞,那便是用他自己的命去換血衣人的一點傷。
戰(zhàn)局似乎僵持了下來,而場面卻是十分的激烈且精彩。兩人沒法固定在一個點打,頻繁地在變換位置,比拼著身法。葉凜本身速度極快,行動處只留下一道殘影;而血衣人運用起法步,連殘影都沒有。
就這樣持續(xù)了大概兩三分鐘,這時,葉凜竟然閃到了血衣人身后,這實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葉凜一點不留退路,像只離弦的羽箭直刺向血衣人后心窩子。
可當(dāng)劍尖碰觸到血衣人的斗篷時,竟一點不受阻像刺一團空氣的穿了過去。他瞪大眼睛,隨之瞳孔一縮,“血衣人”消失載著他的視線中。他驚覺地想要一轉(zhuǎn)身,轉(zhuǎn)身未遂,右臂傳來一陣像被兇獸咬上被撕裂一般的痛覺,一看,手中的劍被挑飛出去,他欲要驚呼出聲。但緊接著,血衣人從背后一要把他踢飛出去,這一聲就卡到喉嚨里,然后他和他的劍一起掉到地上。兩個音調(diào)音色皆不類的聲音一起發(fā)出,但都代替了他的驚叫發(fā)言。
葉少倒在地上,關(guān)鍵是臉先著地,痛得他都抽了起來。瞥一眼見他的寶劍掉到了離他自己十幾步遠(yuǎn)的位置,轉(zhuǎn)頭又看見血衣人直直的朝他走了過來。葉凜死死地盯著他。
血衣人走到離葉凜五步遠(yuǎn)的位置。他先是頓了一下,盡管說他那張臉上黑漆漆的一團什么都沒有,更別說有什么表情,但能讓人察覺出來他很滿意,因為這個小破孩終于可以老老實實遵照他的規(guī)定了。
他才又向葉凜推出一個手指頭??梢娺€是很有原則的??扇~凜覺得十分諷刺,當(dāng)即想還他一根中指。
因為這個“一”,是無情的。
血衣人不會讓他歇太久。血衣人手一揮,他的劍就又飛回到他面前,插到距他臉幾公分的泥土里。他從劍上照清自己的臉:發(fā)絲凌亂,被血和汗粘在額上,面膚上,又粘上了好多的塵土和垢污;而他的臉像是失掉了血色,變得蒼白,整個人顯得凄慘又猙獰,比鬼都要猙獰!
他幽幽一聲嘆,苦痛又咽進到肚子里,眼神吐露出狠辣,堅決的光,這才使得他變得猙獰可怖的面龐重現(xiàn)人的光彩,并顯得崇高了起來。
葉凜撐著劍,咬牙終于站了起來。他的真氣有極強的修復(fù)損傷功能,但還需要給他點時間。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只能說是行動無礙,比得過調(diào)養(yǎng)的好的八旬老者。
血衣人見他站了起來,也不管他應(yīng)付不應(yīng)付的了,就又向他施展起了他的那套瞬移法步。葉凜心中苦笑,殺他就是一劍就能夠把他捅死了,何必那么折騰自己還要折磨他呢?他明白血衣人是在考驗他自己,只不過這個考驗太過苛刻了點……他聊以自慰的想:自己就一介無名小卒,能與這樣的超級修士交手,并且打的有來有回,就算死了,傳出去也可以說是大戰(zhàn)了三百回合,英勇不屈的倒下。好像自己死得不冤??呸!說什么胡話呢?什么怎么就要死了?你就是怕了,不要怕,沒什么好怕的,你總會有辦法戰(zhàn)勝他!或許已經(jīng)找到辦法了……
葉凜一只眼睛變成金色,他要試圖窺探血衣人的法步。他腦海里出現(xiàn)一幅巨大的畫面,他自己站定的位置設(shè)為中心點,血衣人每出現(xiàn)一次的位置都被標(biāo)記一點。葉凜想弄清楚當(dāng)中的規(guī)律。血衣人是隔幾次又會回到同一位置?乾震艮兌,難道說還跟五行八卦有關(guān)系?
不管了,再待下去就真的要涼了。他按照自己的推算,行動得像一陣風(fēng)。他們仿佛像是在博弈,葉凜需小心謹(jǐn)慎不被圍堵死;又是在破陣,葉凜行動后的步步都要踏到這個生門之上,仿佛在刀尖上跳舞一般,錯走一步,便萬劫不復(fù)。
堅持了五分鐘之久,葉凜就已經(jīng)渾身濕透了,恐怖依然還在蔓延。他躲過血衣人的劍,看著他再次消失,再次陷入到迷茫,再次走出一步。
一個呼吸的時間,他都沒察找到一點血衣人的氣息。葉凜脊背一陣冰涼,血衣人那強大恐怖令人窒息的氣場忽然就鎖定住了他,氣場的中心如同暴風(fēng)驟雨一般向他襲來,是他無論做什么都抵抗不了的。
強烈的疲累感回歸到他的身心,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了,仿佛是釋然了一般。
他內(nèi)心坦然,右手還緊握著自己的寶劍,想著陪他到最后還有這位忠實的戰(zhàn)友,終究有點留戀了。
他準(zhǔn)備放手,算放下最后一點執(zhí)念。卻陡然一驚,寶劍上傳來一股充沛精純的力量控制了他,讓他鬼使神差地一轉(zhuǎn)身,持劍,劍尖斜側(cè)著往激射來的邪劍的劍鋒上一處一點,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點,都讓血衣人進攻的威勢發(fā)生偏折,給他讓了個道。那血衣人與他擦肩而過。
一劍破萬法!臥槽,這特么是一劍破萬法!
血衣人收起威勢,停了下來,仿佛還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葉凜則更加驚訝了,仿佛還沉睡在夢中一般,猶然驚魂未定。他看向手中的劍,神眼發(fā)出更加高熾的金輝,看見寶劍正發(fā)著盛大的似氳氤的靈光。靈光與他的目光交匯,便一切都在心中了然。
葉凜不禁臉上一熱,怪自己不中用。同時他的斗志全被點燃了起來。他倒自己先示意起血衣人來。
血衣人略微揚起他的“臉”,望向葉凜停頓了一兩秒,似乎是有點難以相信,嗯立馬就對葉凜給以回音。他立即又同“蒸發(fā)”了似的消失在原地,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移到另一方位。摧動起他的無名法步來,如鬼魅一般,要將葉凜拉到死亡的陰影下,像是布置一張捕捉命魂的網(wǎng),等待收網(wǎng)的一刻,瞬間了結(jié)掉葉凜的性命。
葉凜感知到時遠(yuǎn)時近的威壓,就仿佛他置身在血衣人布置的囚牢之中,而血衣人在不斷磨滅他生的妄想,讓他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
靈瞳開啟,葉凜心中坦然,而后他居然選擇將雙眼合上。他如此舉動,難道是放棄使用這逆天的外掛?并非如此,不惑神眼之所以不惑,是因為其道心堅定,道心不惑,眼睛看清的,其實是心看清的。葉凜心靜下來,進入了物我合一的境界。葉凜仍然緊閉雙眼,如一尊神坻,他輕吐一口氣,一方強大的能量場在他腳下出現(xiàn),并迅速包圍了方圓三百里以內(nèi)的天地。那些個血湖煞水早化為了燼土,四虛空無一物,持邪劍的血衣人成了天地之間唯一的變數(shù)。血衣人也感知到自己被一股奇異的能量場給鎖定住,自己的行動仿佛受到了干擾。兩者的身份好像忽然調(diào)換了過來,耗子變成了貓,貓反而變成了耗子。
這算得上是領(lǐng)域之力的低階版,葉凜這小子純屬運氣好。要問這領(lǐng)域稀不稀有,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說,非常稀有并且強的離譜,有句話叫,“領(lǐng)域之內(nèi),萬法臣服”,足以證明。不過葉凜是占盡了天時地利,才搞出個雛形,威力就是只有其一成都不到,以后能不能使用還是個問題,要不前面說這小子純屬他運氣好。
多說了些題外話。
血衣人的行動遭到了限制,他的每一次落點都在葉凜心里看的清清楚楚。
兩個呼吸的時間過去,這時葉凜忽然一睜眼,十分敏捷的側(cè)身挪出一步,血衣人再次與他擦肩。葉凜就看血衣人一劍又朝他刺來,十分靈巧的再次躲過,并退出五十步遠(yuǎn)。
葉凜不再含糊,行疾如電,與血衣人展開周旋。在他的領(lǐng)域里,他跑的比之前還要快,奇妙的是,他每跑完一程,然后再次出發(fā)的那個新點位,等他行動后,血衣人回回都能在他踩過的點上出現(xiàn),這難道只是巧合?
也甚怪哉!但其實葉凜完全心知肚明,可別忘了,這可是他的領(lǐng)域,血衣人的次次瞬移都是逆天之舉,并且還破綻百出,葉凜把他多法步都研究透了,幾輪騷操作之后,他居然還偷師了一手,以至于在領(lǐng)域之內(nèi),他能用出完美的瞬移,每回血衣人都還要慢他一腳。
葉凜腳步一停,冷不丁的向身后一刺,血衣人出現(xiàn)的虛影立馬被他挑破,又緊趕幾腳,劍一劃,又一道虛影被斬滅。
葉凜興奮得額上冒汗。可正當(dāng)他松弛之際,血衣人之劍又從背后突然出現(xiàn),直取他人頭而來。葉凜不怕他來,倒怕他不來,就等他來的!他如靈蛇一般巧妙的一轉(zhuǎn)身,手中寶劍直迎向那邪劍,不與它交鋒,又是精妙大膽地一點,這次,全憑他自己竟重現(xiàn)了一劍破萬法。邪劍攻勢全無,出手變得軟綿綿的。而葉凜順勢,一劍便通透了血衣人的胸膛!
領(lǐng)域崩潰了,血衣人讓他打敗了!葉凜劍還握在手里,保持著剛才的動作。血衣人“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葉凜突然感到一陣后怕,松開手后退了幾步,一臉的無辜。
好在血衣人什么都沒說,身軀連著他的斗篷一齊像灰燼一樣消散,兩把劍掉到地上。
葉凜過去把他的寶劍撿起來,而那柄邪劍,似乎還在做他的考量。他瞥了地上那把劍一眼,那劍竟然自己飛起來,并且朝他臉上刺過來。
嚇得他一激靈,站起身來,本能反應(yīng)的用手去擋。但沒來得及,邪劍化得如小拇指大小沒入進到眉心。葉凜手捂著額頭,差點急得大跳,幸好這劍不是在刺穿他的腦子,而是進入到他的精神內(nèi)世界。葉凜總算松了口氣。
一點脾氣沒有,整得葉少都無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喜歡往他身體里面鉆,他還無法內(nèi)視自身,更沒辦法把它拿出來。有什么辦法呢,一點辦法沒有。
葉凜這下才幡然醒悟,自己所有的主線任好像都完美完成了。正思索著下一步要干嘛,忽然就想到攆了自己半片林子的那頭熊,它那一巴掌呼得自己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這不新學(xué)了一套本事,正讓它領(lǐng)教領(lǐng)教。
說動身,立馬動身。葉凜我也懶得那么辛苦的走,正好用血衣人的法步趕路。施展起來倒輕松!一瞬間葉凜就消失在原地,卻聽見一聲炸響混雜著未成年男子的慘叫聲在幾百米外傳來。
循聲過去,地上居然出現(xiàn)一個大坑,上面還飄起了蘑菇云。往坑里看,葉少十分安詳?shù)奶稍诶锩妗?p> 離了個大譜,屬實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剛才能毫發(fā)無傷的瞬移,原因是他在自己的領(lǐng)域內(nèi),受到的領(lǐng)域的保護,而這已經(jīng)沒有領(lǐng)域了,瞬移也要承擔(dān)住空間的排擠和摩擦,血衣人能夠隨便瞬移,是因為他根本可能都不是人。葉少被空間壓擠得漏了“氣”,直接靈爆了。
得了,又掌握了一項看著牛逼哄哄,但又很雞肋的絕技。估計還躺在坑里的葉少會狠狠地記住這次的教訓(xù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