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衣香鬢影的大廳里,觥籌交錯。
繁復的水晶吊燈,被踩在腳下的玫瑰花瓣,人們精致的面皮和得體的舉止,簡單粗暴地彰顯著這場宴會的自我定位——壕無人性。
喧囂里遠遠走進來一個白衣黑褲的少年。
少年利索的短發(fā)下一雙飛揚的眉眼,俊出利利落落的少年氣息,張揚又干凈。白凈的肌膚,薄削又規(guī)整的嘴角微扯,單手插兜的走姿不見絲毫的矯揉造作,是少年人可以被偏愛與縱容的不羈與浪蕩。
他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自顧自晃到主桌的一個位子旁,拉開椅子坐下。
緊挨他的美艷女人嫌惡地瞥了少年一眼,轉過臉繼續(xù)和身邊的貴婦熱絡寒暄。
少年不以為意,目光閑閑掃過一整桌的頂級食材,毫無胃口。
在和面前的澳洲小青龍面面相覷了大半晌后,他終于忍不住朝著身邊的美人開口:
“媽,我走了???”
美人這時才不情愿地挪出半分精力給他,伸手掐了一把少年的胳膊:“要死啊,這才來了幾分鐘?你老子說公司事忙,不能來。你又作什么妖?”
“我……”少年舌頭滾了兩滾,才險險把一個“操”字囫圇個吞下去。
“我有事,急事。再說,錢伯伯這次婚禮和前幾次也差不多嘛,你聽,他接下來會說,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下一句一定是,我最期待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上次就這么說的?!?p> 不等美人反駁,舞臺上的新郎果然一臉誠懇地對面前的小嬌妻說道:“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我最……”
沈菲女士一臉黑線,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說:“滾吧你?!?p> 少年如蒙大赦,起身的同時,伸出了爪子,“美女,給點錢吧,這兩天手頭緊?!?p> 沈菲美女拍了拍晚宴包:“空的?!?p> 賀囂:“……”
淡定,這是你親媽,而且還是鑲金邊的保險箱。
“給點吧,媽?!鄙倌暌荒樥~媚,只差在身后豎個尾巴搖一搖了。
沈大美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昨天,我跟你說的去接你媳婦兒的事?”
少年收回手,一臉斬釘截鐵,“我說了,不去!”
“你不去誰去?那可是我和你爸從小幫你訂的娃娃親?!鄙蚍频谋砬楹苷J真。
賀囂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沈大美女,大清朝早亡了。您沒事多讀讀書吧,知道《婚姻法》嗎?還娃娃親,您看我長得像娃娃魚嗎?”
賀囂悲憤交加,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想象趙四海幾個人聽到“娃娃親”這三個字后,當場笑昏過去的場景。
啊啊啊,我賀囂的一世英名!絕不容許斷送在“娃娃親”這三個字里面。
而且,方棠是誰?
方棠,就是個非人哉。
賀囂第一次見方棠是在他四歲的時候。
那時候的小賀囂有個獨門法寶,背誦圓周率。
在所有被逼進行才藝展示的場合,賀囂會一本正經(jīng)地把圓周率背到二百多位。
“3.141592653589793238462633383279……”
盡管賀囂每一次背出的數(shù)字都不一樣,但從來沒有人洞悉他的小秘密。
賀囂發(fā)現(xiàn),基本沒人會準確記得圓周率小數(shù)點三十位后究竟具體是哪些可愛的小數(shù)字。所以只要他能正確流利地把前三十位數(shù)字背出,后面的發(fā)揮全靠演技,數(shù)字胡說一通就行??窟@一招,賀囂成功又不失禮貌地避開了唱歌跳舞背古詩這些尷尬的才藝展示。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頂著一撮兒呆毛的小丫頭。
兩率相交,必有一假。
兩人背誦的數(shù)字不能說一毛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一開始,賀囂還硬撐著往下背。
小賀囂天真地握著拳頭想,嘿,這時候就是考驗我無敵強大,面不改色的大心臟的時候。
打敗天真的只能是,天真熱。
不,是腦門越來越熱。
賀囂永遠忘不掉,當兩人背的內容越差越遠時,方棠臉上的表情。
冷靜至極,毫無波動,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水,水里漂著一只猴子。
賀囂知道,自己就是方棠眼里的那只猴子。
一只沒有尾巴,上躥下跳,還以為自己很聰明的猴子。
家長們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賀囂每一次都在現(xiàn)場編制圓周率,有人驚訝于他小小年紀竟然想到這招,更有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是賀囂第一次直面社死,同時收獲了一個血淋淋的教訓,遠離天才,人人有責。
從此,天才少女方棠就成了賀囂童年噩夢一般的存在。
方棠在沈女士口中自小乖巧懂事,成績更是一騎絕塵,甩賀囂幾百條街。從小到大,賀囂雖然只在剛上小學的時候見過幾次那小丫頭。可架不住沈女士十幾年如一日地把小丫頭掛在嘴邊。
小學統(tǒng)共上了三年,十四歲被破格錄取到清大基科班,和一群白胡子老爺爺一起研究那些非人類的問題。
悲催的賀囂從小的參照物就是這么個非人哉。
現(xiàn)在,他媽竟然讓他負責接送方棠這個給他留下深刻童年陰影的人?!
賀囂光速拒絕。
沈菲貌似了然地點點頭說:“真棒!兒子,真是有骨氣?!?p> 說罷,她掏出手機,接通后說道:“老齊,你十點半到機場接個人,航班號問劉姐。對了,你今天晚上順便把一樓那堆昨天從法國寄來的破爛丟出去?!?p> “沈女士,你想干什么?”賀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嘴巴里的水嗆死,“你要把我的裝備丟哪里?”
沈菲無聊地磕了磕手包:“呦,我要是沒記錯,那可是我的票票買的?!?p> “那是我的生日禮物!”
“你生日不是下個星期嗎?我決定還是送你一個媽媽的擁抱好了。”沈菲女士一臉認真,滿眼得意。
賀囂真覺得他爹是個好樣的,怎么就和這么個無賴老婆一起過了這么些年。
為了人類的和平與解放,為了自己的終極夢想,為了二十二中那群被血虐的兄弟。
“媽媽,我剛才開玩笑的?!辟R囂掐著自己虎口,賀囂,像個男人一樣,能屈能伸吧!
沈大美人微微一笑,“我跟你說的去接方棠的事?”
賀囂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一臉斬釘截鐵:“我說過了,方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虛妄言之
可鹽可甜女學霸,沙雕自戀男學渣。加入棠姐補習營,走進清北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