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聽說過這個東西,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yīng)該隸屬于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并且這個教會在金雀花帝國建立以后就被抹除掉了?!?p> 安東尼點了點頭:“相比于其它的途徑,它出現(xiàn)的時間非常短暫?!?p> “所以才顯得更加稀有,不是么?”
夜鶯笑了笑:“你可以選擇賭一把,這樣稀有的魔藥,弗侖薩的守夜人分部至今也只出現(xiàn)過一次。”
安東尼沒有急著下結(jié)論,他將目光投向了靜坐在欄桿內(nèi)部的安德森,后者的眼神中有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情感。
但在與安東尼目光對視的時候,神父還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的孩子,不要急著選擇,明天上午告訴我答案,不管你想選擇哪個都沒有問題?!?p> 說完,他低下頭來,繼續(xù)翻看起桌子上的書頁。
安東尼沒有說話,沒有立刻給予答案,只是沉默著行禮。
他突然意識到,神父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那種陌生情感,或許是叫做“期待”。
“不用急著下結(jié)論,你可以跟我來一趟?!保国L的話語打斷了安東尼的思緒:“看了一些東西以后,或許你能夠做出更好的判斷?!?p> 安東尼微微點頭,跟在了夜鶯的身后,繼續(xù)向著地下走去。
“你對金雀花的歷史了解有多少?”,在淡淡的煤氣燈光中,夜鶯開口問道。
“應(yīng)該比絕大多數(shù)人要多?!?p> 安東尼輕聲笑了笑:“我在學(xué)院里學(xué)習(xí)的就是歷史與地理專業(yè)?!?p> “那就好辦了?!?p> 一面說著,夜鶯一面推開了右手邊的木門,門內(nèi)是一個穿著一身休閑裝的男子,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椅子上。
他長著一張南部島民的臉,眉弓凸起,面部剛硬,露出來的皮膚呈現(xiàn)出古銅色,身材彪悍得像只豹子。
安東尼注意到,他的眼神空洞無比,很長時間眼皮都沒有動過,甚至看不出來有沒有呼吸——就像一個死人。
直到夜鶯伸手推了推他的腦袋,這個男人才如夢初醒般跳了起來:“隊…隊長大人,我在通過通靈的手法尋找案件的線索!”
“隊長不在”,夜鶯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倫恩,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在上班的時候和靈界里的那些東西打撲克!”
“呼!真是嚇我一跳?!?p> 看清楚夜鶯的樣貌后,倫恩舒了一口長長的氣,然后重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面,露出了懊惱的神色:“麻煩您以后記得敲門好嗎?剛剛我只差一點就能贏牌了!”
“我需要你的幫忙。”
夜鶯言簡意賅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把我和這位新同事送到‘黑天鵝’莊園去。”
“新同事?”
倫恩這才注意到了夜鶯身后跟著的安東尼,他再次從座位上站起,對著新同事伸手:“初次見面,我是‘代行者’的倫恩?!?p> “安東尼?!?p> 兩個年輕的男人同時伸手,輕輕握了一下。
“不過你們?yōu)槭裁匆ツ莻€地方?”
倫恩有些疑惑地看向夜鶯。
“他還沒有上過歷史課。”,夜鶯笑了笑:“這對新人來說必不可少?!?p> “好吧?!保瑐惗鲊@了口氣,伸手搭在了安東尼的肩上,下一刻,安東尼突然出現(xiàn)在了一個大廳里面,而倫恩則是伸出手來,接住了左手邊正要落地的黑色禮帽:“這是黑天鵝莊園,你可以把這里當(dāng)做‘守夜人’的一個據(jù)點?!?p> 下一刻,他伸手輕撫帽檐,整個人的身影突然模糊,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安東尼呆呆地看著自己身旁突然消失的倫恩,只覺得心中滿是茫然——剛剛那是什么?瞬間移動?
片刻后,他抬起頭來,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如果沒有猜測的話,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應(yīng)該是一個城堡,粗略估算,光是他所處的這個大廳,占地面積將近一千平米,身處其中,無比渺小。
但安東尼并沒有被這些所吸引,他只是低下頭來,看向腳下的地板。
這里用標(biāo)準(zhǔn)工整的金雀花帝國官方文字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地名。
“大陸版圖?”
安東尼微微皺起眉頭,他腳下就是金雀花帝國和錫蘭王國的交界處——潘東郡省。
“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么?”
一個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從他的身后響起,轉(zhuǎn)頭回望,卻是一個金色頭發(fā)的少女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她有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fā),微微卷曲,眼睛像海水一樣,皮膚很白,是象牙色,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但卻讓安東尼心中忍不住暗暗地提防,他摘下帽子,做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紳士禮儀:“冒昧打擾,尊敬的小姐,我叫安東尼?!?p> 但少女并沒有互報名諱的意思,她在距離安東尼的不遠處停下步伐,坐在了一個稍稍突出一點的土丘上,重復(fù)了剛剛的問題:“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么?”
“想”
安東尼非常誠實地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少女輕笑一聲,然后拍了拍手。
下一刻,安東尼的腳下凸顯出一個圓柱,緩緩上升,在高達十米處停下。
安東尼站在圓柱的頂端,俯瞰整座大陸。
這是一種另類的震撼。
大陸中央老朽疲態(tài)卻依舊戴有大陸皇冠的金雀花帝國,極北之地克洛伊帝國,像一頭叛逆的白熊,蟄伏在大陸北部,隨時準(zhǔn)備向南方伸出巨爪,咆哮嘶吼。東北部的錫蘭王國,經(jīng)過兩代皇帝韜光養(yǎng)晦,養(yǎng)精蓄銳,逐漸嶄露頭角……
大大小小的王國郡省,在這張地圖上陰謀絞殺,登上舞臺,退出舞臺。
“漂亮嗎?”
少女抬起頭來看向安東尼,雙手交織在身后,像是個做了件好事后等待大人表揚的孩子。
“壯觀。”
安東尼感慨一聲,同時伸手指向了東南角的一處隆起的地帶:“但是那個方位的分界線,不對?!?p> “嗯?”
少女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幅也許是目前大陸最詳細也是最龐大的地圖,是她的杰出作品,她翻閱了無數(shù)的書籍,并且結(jié)合了幾十副不同地圖才繪制出來了一副這樣堪稱史詩的東西。
每個人來到這里的時候,所有的感受都只有震撼,但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黑發(fā)青年,居然在與他討論著地圖上的錯誤?
“哪里不對?”
少女的目光看向了安東尼手指的地方,那里是摩納哥龍脈,傳說中錫蘭王國的起源之地。
“在三十二年前,金雀花帝國與錫蘭王國之間發(fā)生過一次爭斗?!?p> 安東尼回憶道:“那次爭斗的規(guī)模很小,兩國的皇帝也都沒有發(fā)起戰(zhàn)爭的想法,于是就采取了決斗的方式,來確定有紛爭土地的歸屬?!?p> “每方派出一名同等階的超凡者,三局兩勝,最后是錫蘭王國取得了勝利,于是奧古斯都一世便將那塊土地劃給了錫蘭王國。”
說到這里,安東尼嘆了口氣:“所以現(xiàn)在金雀花帝國與錫蘭王國的正確分界線,是在摩納哥龍脈的東面十里處,而不是山腳下,如果根據(jù)界碑來實際推算的話,應(yīng)該不到十里,因為搬動界碑的士兵偷了懶,提前幾十米就把界碑給放了下來?!?p> “原來如此?!?p> 少女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她相信安東尼的話語,因為這種東西,只要在帝國的老人那里稍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說不了謊。
“除此之外還有幾處。”
安東尼站在柱子的頂端,環(huán)顧四周,將地圖的不合理處一樣一樣地指了出來。
作為一名對歷史非常感興趣,并且本身就畢業(yè)于維林諾神學(xué)院地理與歷史專業(yè)的學(xué)生,糾正偏差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看向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郁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