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戰(zhàn)之國
在潮濕悶熱的虛之地長途跋涉是個充滿了艱辛,無數(shù)毒蟲在發(fā)臭的紅色泥土中蜿蜒蠕動,伺機從路過的動物身上吸取血液,遍地的闊葉植物雖然并不高大,但密密麻麻的擋在前面,使人不得不用刀開路,河谷地低矮樹林的深處是不是會閃現(xiàn)出格里洛白色的身影,動物的尖嘯聲伴隨著時不時降下的暴雨讓人心驚膽戰(zhàn)。難怪,人類從來就沒有染指這里的意愿,只有堅毅團結(jié)的蜂巢人才能在此定居。
當三人終于撥開了到擋住去路最后一大片芭蕉葉時,一絲散發(fā)著干燥沙土味道的空氣終于沖進鼻腔,意味著前面已經(jīng)是斯坦沙漠,沙克王國的領(lǐng)地。兩名人類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力量重新灌入了四肢,繼續(xù)氣喘吁吁的向前邁進,嗶噗仍然跟在后面背著行李,只是經(jīng)過了蜂巢的事情后,他變得沉默了許多。
“哈哈,終于!我們出來了!”
當山脊后蕭瑟單調(diào)的灰黃色取代了赭紅與深綠,褐色的石山與灰白色,遍布著古怪海膽型遺跡的石質(zhì)荒漠映入眼簾時,塔科奧發(fā)出了勝利者的歡呼,鶴浦拄著長柄刀喘著粗氣一同欣賞這壯美的“荒蕪”。
“斯坦沙漠,沙克人的領(lǐng)地,嗶噗第一次看到……”跟在身后的小蜂人嘟囔著,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比起面前的景色,他更喜歡潮濕炎熱散發(fā)著奇怪臭味的赭紅色河谷。
“別高興的太早,塔科奧,這里可是沙克人的地盤,這些家伙可不是正常的人類?!?p> “無所謂,沙克人再怎么野蠻也比用屎蓋房子的蜂巢更能讓我接受!至少這些家伙吃的和我們差不多,城市也和我們一樣,至少我能在沙克的地盤找個地方洗個澡……”
“呵呵,但愿這些野蠻人知道什么叫洗澡……”
“你看見前面那座倒塌的塔沒有,對,就是橫在峽谷上那個,我們穿過那片峽谷往東走一會就是沙克王國的首都,阿德馬克,到那里我們再盤算下一步的計劃?!?p> 三個纖弱的人影在不斷靠近橫亙于峽谷之上的傾頹之塔,一座由于地質(zhì)災害而從地基礎被攔腰截斷的瞭望哨。傾倒的塔身橫架在灰褐色巖石形成的峽谷之上,形成了沙克首都阿德馬克的西部門廊,下面的峽谷是旅人的必經(jīng)之路。
就當他們靠近峽谷的入口時,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從峽谷中逐漸傳進耳中,仿佛一群人正在進行激烈的搏殺。
“為了克拉爾!”
“為了沙克王國!”
此起彼伏的戰(zhàn)吼聲響徹峽谷。
三人循著聲音像峽谷深處找去,突然塔科奧停了下來,拉著兩人躲到了路邊一塊巨石后面。
“看那邊,沙克人正在內(nèi)戰(zhàn),有趣……”
“千萬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這群野蠻人打起仗來可不管你是誰,只要不是自己人見人就砍?!?p> 鶴浦緊張的攥著長柄刀蹲在巖石后面,從石頭的邊緣露出兩只眼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一大群沙克人,正散在峽谷中進行血腥的纏斗,巨劍巨斧在空中飛舞碰撞,叮當作響的擦出可怖的火花,在覆蓋著外骨骼的肉體上切出碩大的傷口,血液噴灑在地上,拳頭,石塊,牙齒,一切可以用來作為武器的東西,在喊殺聲中擊打撕咬,將最大的傷害施加在對方身上,每一個沙克人都以忘乎自我的瘋狂狀態(tài)與自己的同胞進行血肉搏殺,絲毫不顧自己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jīng)撕裂,鮮血從跳動的深紅色肌肉中泵出灑在自己和對手的身上。
“集結(jié)!”
“為了克拉爾!”
“為了沙克王國!”
又是一輪戰(zhàn)吼,混戰(zhàn)中的沙克人從焦灼的纏斗中迅速恢復了隊形,這是三人才看清楚這些人的樣子。
在左邊集結(jié)的沙克人衣衫襤褸,鎧甲都在很長時間都沒有維護,在鐵銹的腐蝕下殘破不全,武器的材質(zhì)是粗制濫造的粗鐵,盡管刀刃有認真打磨過的痕跡,但還是在碰撞中布滿豁口。這些人,以沙克人的標準而言,看起來面黃肌瘦的,仿佛長期處于漂泊和營養(yǎng)不良狀態(tài),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便是這群人的角都被割去了。和他們相對而立的沙克人看上去正好相反,盡管在慘烈的纏斗中每個武士身上都布滿血污,但不難看出他們每個人的武器和護甲都是經(jīng)過精心打造仔細養(yǎng)護的制式裝備,每個人都身體健碩,即使在受傷的情況下也沒有一絲踉蹌,強健的肌肉撐滿了衣服和護甲的每一個角落,領(lǐng)頭的更是一個強壯的像頭牛的沙克人,身上穿著一件鮮艷的藍白色皮質(zhì)胸甲,血跡和沙土粘在上面都不能掩蓋住精心拋光打蠟的皮革映射出的光。
突然,兩伙人又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大劍,邁著整齊的步伐向?qū)Ψ奖平驮诓畈欢嗍竭h的距離,雙方在石破天驚的怒吼中開始了沖鋒,霎時間,血雨在空中騰起,金屬碰撞發(fā)出令人膽顫的叮當聲,斬落的肢體,腦袋,破碎的武器和護甲到處亂飛。不到10秒,兩伙人就從毀天滅地般恐怖的對沖中分開,留下一地掙扎的傷員,尸體和殘肢。裝備精良的沙克人那邊由于人數(shù)過于劣勢,在剛才的沖鋒中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戰(zhàn)斗力,只有少數(shù)人還能勉強戰(zhàn)力,那個強壯如牛的隊長臉上被砍開了一個從太陽穴連到上嘴唇的恐怖傷口,右肩上的一塊肉也不見蹤影;衣著破爛的沙克人也付出了巨大代價,不少人都在沖鋒中直接喪生,幸存者也有不少掛彩的,即便如此,他們?nèi)匀槐S薪^對的人數(shù)優(yōu)勢。
塔科奧看的血脈噴張,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一次沖鋒,但失望的是,對峙的雙方竟然都放下了武器。
衣著破爛的沙克人中,一個瘦高的沙克女人撥開人群走到前面,她將自己的巨劍拖在地上,不慌不忙的面對敵人在額頭上幫了一塊紅色的頭巾。那個女人長得一副標準的沙克族模樣,粗糙藍色皮膚上的疤痕象征著她過往戰(zhàn)斗的功勛,白色的外骨骼從顴骨一直連到頭后的長角,臉頰和眼窩似乎也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陷了下去,眼圈周圍有些發(fā)黑,就像幾天沒睡覺一樣,一絲悲憫在疲憊冷漠的目光中一閃而過,整個人又瘦又高,比她營養(yǎng)不了的同伴們要高半個頭,身上的肌肉卻沒那么發(fā)達,但也句對算不上纖細,白色的裹胸和白色的裝甲裙腿讓整個人顯得更為瘦長。那個女人一言不發(fā),單手舉起巨劍指向敵人的領(lǐng)隊,那個強壯如牛的沙克人,對方也心領(lǐng)神會地走了出來,站到女人5步遠的地方對峙著,其他人則自發(fā)地后退,將兩人圍了起來。
決斗!
兩人互相行了一個沙克族的戰(zhàn)斗禮后,強壯的沙克男人率先發(fā)難,由于他的右肩嚴重受傷,難以操控沉重的巨劍,便索性用左手單手持握,借助巨大的慣性和強壯的手臂豎直劈向?qū)κ?,那個女人不慌不忙的向左踏了一步,輕松躲過,沉重的巨劍劈進了腳下堅硬的
石質(zhì)沙地,掀起一陣煙塵。男人一擊落空后,迅速反手將劍向上挑起,掄出一個漂亮的半圓形軌跡,從下而上斜著劈向女人,就在刀刃快要接觸到頭部時,卻被對手靈活地降低身子躲掉了。在躲避的同時,女人雙手把持劍柄,將舉劍拖在身后,頭部在躲避的過程中劃了一個U形,就在落空的一剎那猛然用劍柄杵向男人受傷的頭部。“咚”的一聲脆響,那是包著皮革的木制劍柄撞到人頭骨的聲音,男人在大開大合的攻擊中沒有一點防備,頭部的傷口被準確地擊中,撕裂的劇痛和飛出的鮮血模糊了視線,身體也向后踉蹌了一步。女人借助這個機會,將劍從身后提起,劈向?qū)κ旨绮浚瑓s被對方單手橫起巨劍擋了下來,劍刃順著劍身滑出了原本的軌跡,發(fā)出滋啦啦的金屬摩擦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勢大力沉的一腳,自己的身體被直接踹了出去。
人群中爆發(fā)了一陣驚呼,女人恢復好平衡,抬平左臂將巨劍架在胳膊上,對準對手頭部的位置,但此時,對手已經(jīng)像一頭憤怒的公牛,滿臉是血的沖了過來,巨劍在巨力下破風而來。兵器相撞的聲音震耳欲聾,兩柄巨劍在空中揮舞交錯,砍出火星和碎屑,雙方均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體力卻大量流失。就在場面陷入膠著時,女人突然踉蹌了一下,單腿跪倒在地上,好像體力不支一樣把巨劍垂到了地上,男人見狀,掄起巨劍就要處決筋疲力盡的敵人。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女人面前的一切仿佛進入了慢動作,她掩人耳目地將持劍主手換到了另一只,然后另一只手握在末端處,猛然下壓,巨劍在杠桿作用下以主手為支點瞬間翹離了地面,接著轉(zhuǎn)動腰部和肩膀帶著雙手一同發(fā)力,向著對手暴露的軀干斬去。
“噗!”金屬摧毀血肉的聲音!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連一秒都不到,只見得強壯如牛的沙克人身體的側(cè)腰處被豁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就像被利斧砍開的樹干一樣,鮮血夾雜著內(nèi)臟涌了出來,手上的巨劍無力的掉落在了地面,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量,癱跪在了地面。女人站起身,干脆利落的砍掉了他的腦袋。。
整個過程,雙方?jīng)]說過一句話。
勝負已分!勝利的一方發(fā)出歡呼,失去首領(lǐng)的失敗一方自覺地扔下了武器,等待命運的判罰。那個獲勝的高個子女人,臉上仍沒有一絲笑容,冷漠的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
出人意料的是,勝利者們直接放走了失敗者,并且一視同仁的給失去行動力的傷者救護包扎,只是帶走了失敗者身上的武器和食物。
瘦高的女人在人群的簇擁中正與手下耳語安排著什么,突然,她視線一轉(zhuǎn),直勾勾地盯著三個旁觀者藏身的巖石。
“出來吧,平皮人?!?p> 石頭后面三人汗毛倒豎,冷汗?jié)B出額頭,塔科奧的大腦飛快計算著抵抗的勝率,手腳不聽使喚地想要向后狂奔。
鶴浦一把按住塔科奧的肩膀:“別想了,我們得進行點‘外交’了。”她深吸一口氣,拾起長刀大膽地走出了藏身的巖石,打掃戰(zhàn)場的沙克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聚集到女人身邊,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恭喜,偉大的自由的沙克戰(zhàn)士,恭喜你們贏得了戰(zhàn)斗的勝利,沙克人的武技果然無可匹敵,令我們這些弱小的人類旅行者嘆為觀止,高貴的沙克女士,可否放下敵意讓我們?nèi)齻€毫無敵意的弱者通過?”
鶴浦尬笑著恭維到,見沙克人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有接上了一陣比蜜糖還華麗膩人的溢美之詞。
“看決斗,是要付錢的?!鳖I(lǐng)頭的沙克女人終于發(fā)話了,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表情變化。
“尊貴的女士,我們身上可沒有錢,我們不過是逃難的難民……”
還沒等說完,沙克人就圍了上來,塔科奧的手剛摸到刀柄,就被鶴浦制止了,接著她也順從的扔下了自己的武器。
沙克人一言不發(fā)地打開了他們的行囊,把塔科奧從蜂巢帶出來的錢全部搜了出來,一個子也沒剩。
“倒霉了這下,我們要餓死了……”塔科奧小聲嘟囔道。
沙克女人看了看搜出來的錢,表情似乎有了一些緩和,用一種禮貌中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500cat,不夠,但我們不會為難弱者,平皮人需要沙克人的保護。說吧,你們想去哪,我們可以帶你過去,要不然就憑你們明天就會成為人皮蜘蛛巢里的一堆白骨。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脫拉,無畏脫拉,‘無畏’是賜給我的頭銜,前沙克王國斥候隊長,三等武官。這些是我的人,我們叫骸骨團,是自由的戰(zhàn)士,不屬于沙克王國。”
“怪不得,我就想到沙克戰(zhàn)士應該不會干強收路費的勾當……”塔科奧鄙夷的說,“那么敢問‘無畏’的脫拉女士,為什么一個光榮的三等武官會淪落到搶劫我們這些旅人?你這些骸骨團和土匪又有什么區(qū)別?”
話剛一出口,塔科奧就后悔了,恨不得抓住每一個說出來的字塞回嘴里咽下去。
無畏脫拉聽罷臉色一沉,下一秒又恢復到了原來的神態(tài)。
“我不介意告訴你們我的故事,但不是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地,我會在路上和你們講的?!?p> “阿德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