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緩緩下墜,秦致雙目失神地靠在電梯的角落,昨夜的夢境在腦中浮現。
冬季瑟縮的寒意沒有侵襲這棟大樓,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裹緊衣服。
電梯內只有秦致自己,精致的容顏映在電梯壁上,虛幻迷離。
突然,電梯中的燈光明滅交替,掙扎了兩下后徹底失去光亮。
電梯猛地下墜,秦致反應過來后,立馬貼緊墻壁,半蹲式保持平衡,等到它不再墜落后,摸著黑從包中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黑暗吞噬了一切聲音,令人心驚。
秦致忍不住顫抖,呼吸式微,她虛弱的癱倒在地,緊緊抓住手中唯一的光亮。
窒息感從喉間涌上,此刻的恐懼在心中慢慢發(fā)酵。
縱然驚恐,但是不能一直被困,電梯中的氧氣有限。
她順著稀薄的光亮找到警鈴,與外部聯系。
“好的,我們很快營救您,請您保持鎮(zhèn)定,原地等候,不要驚慌。”
聽到對面的回答后,秦致才縮回角落,整個人蜷成一團。
她奮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想要逃避這種黑暗。
電梯外,由于消防人員的到來,人們聚成一群,觀看這場熱鬧。
他們的眼中沒有擔憂,向來涼薄,只是好奇的向那邊張望。
無論營救成功與否,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場會令人扼腕嘆息的偶遇。
人們以他人的痛苦為食,又加以冠冕堂皇的同情。
姜白錄完節(jié)目后正打算離開,卻被熙攘的人群所擋。
他駐足側目而視,精致的容顏在人們的討論聲中緩緩變冷,手指忍不住顫抖。
事故電梯是秦致所乘的那輛。
他著急的越過人群,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電梯門死死打不開,沒有任何呼救傳出。
秦致在電梯內能聽到被削弱了一半的喧嘩,這種喧嘩能讓她安心。
是啊,再也不是十五年前的秦致了。
再也…不會沒人聽到那聲聲絕望的呼救了。
她將頭埋入腿間,秀發(fā)散落。
“一二三…”
電梯門終于被撬開了縫隙,一條光線急不可耐的鉆入其中,照亮了秦致琥珀色的眸子。
隨著救援人員的努力,電梯門越來越大,大到足夠一個人通過。
“您好,如果能動的話,請回個話?!?p> 救援人員打開手電筒,在自然光的加持下,向內看清了秦致。
她的神情看起來沒有一絲恐懼,只是淡淡的回視。
“我沒有事,可以出來了嗎?”
她將緊捏的雙拳藏在身后,恐懼隱匿在靈魂深處。
救援人員第一次遇到這樣淡定的被困者,急忙救了出來。
好事者全程用手機拍照,在看到是秦致后,手上的動作就沒有停過。
他們將這看成一場可以取樂的游戲,肆無忌憚的觀賞。
“多謝,請問是哪一個分局,我會為貴局送去錦旗,再次感謝。”
秦致盡力維持出的聲音聽著沉穩(wěn),波瀾不驚,仿佛被困電梯的不是自己。
姜白在人群中看著她那副清冷的模樣,不可置信。
他所認知的秦致那樣驕傲,柔軟,溫暖。
他試圖從她身上找回一點回憶中那個女孩的身影,卻徒勞無功。
道謝后,秦致戴上口罩,琥珀般的明眸淡淡掃過圍觀群眾一眼,而后走入人群。
她叫的車很早就等在門口,匆匆上了車,她對司機道了聲歉,整個人陷在座椅中,沒有出聲。
秦致平日里不是這樣淡漠,她是熱烈的,驕傲張揚。但昨夜的夢境將她的驕傲折損了一半,每每閉眼,那些畫面在眼前浮現,折磨著她。
叮鈴鈴~
一陣鈴聲傳來,秦致下意識的接通。
肖然的聲音自耳邊傳來,顯得焦急萬分。
“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發(fā)生這種事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我只是一會不在你身邊…”
“我沒事?!?p> 秦致聲音沉沉的,她向來不愿在肖然面前偽裝自己的情緒,縱使那些情緒十分壓抑。
“去看醫(yī)生吧!去看吧!算我求你了,不要再陷在那段回憶里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么嗎?陽光型抑郁癥?!?p> 話筒那邊明顯的陷入了片刻沉默,而后是肖然近乎哀求的聲音。
“給我些時間。”
秦致緩緩說著,語氣是近乎絕望和蒼白的無力感。
車輛穩(wěn)步停在高檔的小區(qū)門口后,秦致下了車。
“秦致?!?p> 低沉渾厚的男聲自身后傳來,秦致僵在原地,眼中的情緒立馬隱匿。
“紀寒?!?p> 這兩個字她有些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碎了吞下去。
“你來干嘛?”
看清對方的面孔后,她忍不住后撤一步。
對于這個金鑲的煞星,她表示十分頭疼。
“看望前女友?!?p> 被稱作煞星的男人笑得一臉純良,向來冷冽的面孔上難得有一絲表情。
顯然已經看到了秦致被困電梯的新聞。
他拎著手中的炸雞晃了晃,試圖勾引出她的情緒。
秦致驕傲地不屑一顧,然后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袋子看。
其實秦致是喜歡美食的,只不過總是會因為各種情緒沒有食欲。
“我們可沒有那么好的交情?!?p> 她抱拳在懷中,半張臉被口罩裹了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那副表情有多么傲嬌。
“我…”
“如果敘舊敘夠了,就走吧。未婚夫先生”
未等紀寒開口,車窗下降,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面容。
只不過冷漠地有些不近人情。
秦致的表情僵在臉上,她口中的未婚夫狠狠羞辱著秦致,讓她被人無聲打了一記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抬眸看向紀寒。
“所以就是這樣,我才討厭你的?!?p> 而后瀟灑離開,沒有留給紀寒一絲情緒。
只有秦致知道,轉身的剎那,她的心有多么疼。
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大度與無視就像是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豁豁露著冷風。
紀寒是在七年前和秦致相識的。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fā),糅合清冷與沉穩(wěn)為一體,是南港最有潛質的新貴。
她本以為這場相遇是救贖,未曾料想將自己打入了更深的地獄。
紀寒早有婚約,在她日日期盼未來的每一刻,他都冷眼旁觀著她的鬧劇。
每一次,都是如此。
想到自己當初那副可憐又可笑的模樣,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出聲。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秦致便提出了分手,倔強得不肯落一滴淚。
她和他的那七年就像一個笑話。
她當做不可遇的愛情,而他只當做一個可以陪伴長久的情人。
多么令人發(fā)笑。
分手后的那段時間,秦致喝光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酒。
每一日不知白天黑夜,整個人陷入了絕望壓抑的人生中。
有好幾次,她差點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