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折磨著楓。
他夢見以前在北方刺殺大名的時候，鵝毛大雪撲簌簌而下，堆積滿庭。刺骨嚴(yán)寒和凌冽冬風(fēng)消磨他的意志，人數(shù)眾多的敵人和揮舞的刀光劍影打擊著他的身體。他不停的不停的擊潰敵人，不停的不停的揮舞起長刀，腰肢扭轉(zhuǎn)間，刀光晃晃。
可敵人是殺不完的，他們從印花隔扇后面源源不斷的沖出來，像極了鬼魅。
楓很害怕，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力竭的。
他這樣的人肉身軀能抗?fàn)幍綆讜r呢？
門外，一支燃著火的箭矢，似流星墜地，一箭射中他的胸膛。
楓驚懼地睜開雙眼，瞳孔放大，冷汗直流，一把抓住身邊的人。
醫(yī)生正將折在他體內(nèi)的斷箭取出，被他嚇了一跳，鉗子打滑，松了斷箭。
痛苦再次襲來。
楓意識漸漸恢復(fù)，認(rèn)識到自己剛剛做了噩夢。
醫(yī)生看他有些神志不清，頭腦懵懵的，但并無攻擊意向，就重新夾住斷箭，用力拔了出來。血腥味彌漫在房間里，久久不散。楓恍惚間聽見刀子剜肉的聲音。斷箭脫離的時候呻吟了一聲——其實(shí)他想叫出來，喉嚨卻喑啞發(fā)不出聲。
他感覺就像被人高高拋起來，又重重跌落人間一樣。他失去了正確的感覺。
繼而強(qiáng)烈的失重感襲來，他昏昏沉沉的又暈了過去。
“他失血太多了?！柄Q發(fā)的老大夫扔掉好不容易取出的斷箭，趕緊為他按壓傷口，紗布之下還是汩汩流出許多鮮血。
“止血藥煮好了嗎？快去拿來！”他著急地對侍從說。
熊野將軍身著和服，站立于庭前，在看朝陽照耀下的庭院的枯山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個忍者怎么樣了？”熊野將軍問。
阿吉回：“他的情況不大好，大夫說，他失血過多，重傷難愈。怕是熬不過今天了?！?p> “告訴大夫盡力醫(yī)治，我留著他的命還有用呢，這會兒可不能死了......我那兒還有些上好的補(bǔ)藥，你悄悄拿去，別叫別人看見，尤其提防小川島?！毙芤暗馈?p> “是?！卑⒓?p> “等等，他們的人，怎么樣了？”
“回雪谷的人已經(jīng)啟程了，剩下的那個已經(jīng)依您的吩咐看管起來了。”
“好，別走漏了消息，得瞞住。不能讓他們壞了我的大事。你去吧?！?p> “是?！卑⒓讼?。
“熬不過了......這么年輕，真可惜??！”熊野不禁感慨起來。美麗整潔的庭院，白墻黑瓦，風(fēng)吹過喬木，有畫眉鳥在婉轉(zhuǎn)歌唱，真是良辰美景。
“焉知今日的你，不是明日的我呢？”熊野手中拿起九龍玉佩，輕輕摩挲，好像能一眼看穿此物經(jīng)過的舊時光一樣。
龐大的櫻樹長在瀑布下的平原，柔軟的青草齊腰那么深。楓聽不見瀑布巨大的水流聲，也看不見櫻花嬌嫩欲滴的粉顏色。他看到樹下有個人背對著他，便一步一步走到櫻樹下，走向大樹旁邊站著的那個人，想要去看看是誰，可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怎么也抬不起來。那人在吹奏笛子，曲調(diào)極其悲涼，如歌如泣，如怨如訴。
聽的人心里生出凄涼之感。
楓從精神的痛苦中醒來。
深吸一口氣，他定下精神，眨巴眨巴雙眼，平復(fù)心情，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好好地躺在溫暖明亮的室內(nèi)。
房間古樸雅致，陳設(shè)精美，有幅蛟龍出水的浮世繪圖畫。
痛苦的回憶一股腦涌上心頭，楓記起自己被熊野將軍埋伏，寡不敵眾，重傷被俘。腦子里閃過模糊的畫面，許多武士的面龐，熊野從分開的武士們中走進(jìn)，他當(dāng)時倒在地上，刀也落在一旁，熊野拾起那把浸著血的刀。然后楓就失去了意識，什么也不知道了。
熊野將軍居然沒有殺我。他喃喃自語。
“奇怪啊?！彼唤_始揣測熊野這么做的原因。
一個侍從聽見動靜，打開拉門，“您醒了！”他趕忙進(jìn)來扶楓坐起來。大夫聞聲也趕來，手里的藥草都還沒來得及放下。
他驚奇地看著楓，“小伙子，你感覺怎么樣？”正常人受了那樣的傷，一般是活不了的，少年天資異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去稟告將軍！”侍從接過大夫手中的草藥，急急忙忙退下了。
屋門開合，楓瞥見門口有兩個武士戍守。
“看來你們的將軍有點(diǎn)舍不得我走啊！”他冷笑一聲。“他既然沒能狠心殺我，日后怕要死在這份仁慈手上。”
大夫聽了不寒而栗。
昔御
二五仔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