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供奉對姬牧印象十分深刻,對吳亮同樣有些不淺的印象。
那日姬牧運轉(zhuǎn)鍛體法,氣血搬運到極致,全身皮膚發(fā)紅,其他人都以為他修煉出了岔子。
這個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不知出于嫉妒抑或什么,言語間對姬牧怪聲怪氣的冷嘲和諷笑,說快快看看修煉出岔子的姬牧,讓自己也尷尬了一番。
“就是你昨日和他起了口角?”
趙供奉臉色不變,蒼老聲音似乎隱隱冷了幾分。
“是?!?p> 吳亮忐忑回道。
心里期望趙供奉千萬不要接著往下詢問。
“你倆昨日起口角前,你對他說了什么?”
但趙供奉仍是問了,語氣嚴(yán)肅緩緩問道。
“我……我……”
吳亮左右看了看,吭吭哧哧半天說不出話。
叫他怎么說?如實承認昨日自己是怎么嘲諷挑釁姬牧的?
“方才那個家伙敘說中已承認了大半責(zé)任,我更像一個受害者,眼下如實一說豈不坦白了我昨日嘲諷挑釁他才引起后來的事。
可說謊太容易被拆穿,這里那么多人都聽到了昨日我說的話?!?p> 吳亮一時猶豫不決,不想失去自己當(dāng)下在這件事中的優(yōu)勢,可又不知道怎么說。
“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利索,成什么樣子!”
趙供奉見吳亮言語間吞吞吐吐,更確認心中猜測,冷哼一聲,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適才姬牧敘說事情經(jīng)過,觀察旁人神色,絕大多數(shù)人的神情有異,嘁嘁嚓嚓議論,像聽到的和他們見到的不一致,但又沒有那種對姬牧扭曲事實的不忿。
他便猜測此事真實情況和姬牧訴說的不一樣。
后來見到和姬牧起沖突的另一個弟子是吳亮?xí)r,對此事他瞬間有了些具體猜測。
吳亮之前做過什么,他還記得。
當(dāng)時當(dāng)著他這個供奉的面,仍敢對姬牧嘲諷。
可想而知,如果他不在,這個人估計就更沒了顧忌。
現(xiàn)在他言語間閃爍其詞,明顯是心虛。
趙供奉看了看姬牧,又看了看吳亮,兩相對比,對吳亮更加不耐煩和看不上。
一個悟性非凡,受了挑釁也不偏不倚的訴說事情經(jīng)過,甚至還慚愧的多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深刻反思自己的沖動,舉止有禮說話間條理清晰。
而另一個悟性普通,不多多鉆研修行,反愛惹是生非,估計又對別人出言嘲諷,結(jié)果被人忍不住出手打了。
對方都已直接請求責(zé)罰,可他連承認自己所說了什么都不敢,畏畏縮縮吭吭哧哧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心念電轉(zhuǎn)間,趙供奉心里就想好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他看向姬牧。
“你和同門大打出手,致人重傷,私斗違反門規(guī)?!?p> “現(xiàn)在有兩個方式處理你這件事。
一是上報圣地執(zhí)法殿,二是你是記名弟子,一般不用驚動執(zhí)法殿,可由老朽我來責(zé)罰?!?p> “你選哪一個?”
姬牧幾乎沒怎么想,便干脆答道。
“愿受供奉責(zé)罰?!?p> 其實基本不用考慮,門中弟子私斗甚至相殘這種事,圣地為了禁止定下的懲罰十分嚴(yán)苛。
不但有刑罰之苦,更要被幽閉關(guān)上一段時間。
自己的體質(zhì)覺醒剛開了個頭,正是緊要之時,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被關(guān)進去。
“好。”
趙供奉點了點頭,看向另一旁的吳亮。
“你呢?”
吳亮想到自己被執(zhí)法殿帶走,心里就一陣哆嗦,有樣學(xué)樣。
“愿……愿受供奉責(zé)罰?!?p> “既然如此?!?p> 趙供奉掂了掂手中的鐵杖,緩緩道。
“你三十杖,你十杖?!?p> 吳亮微微錯愕。
自己不是受害者嗎?怎么也要被打上十杖。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這件事最后雖然是你被打傷,但不能算你沒有責(zé)任。”
趙供奉見吳亮居然還想辯駁,心中更是不悅,不給他機會,沉聲反問道。
“你敢說這件事你沒有半點責(zé)任?”
眾目睽睽下,吳亮怎么敢說這句話,瞬間蔫了。
“算了,十杖就十杖,總比三十杖好?!?p> 姬牧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十杖就一定要比三十杖好?”
“要看處罰人對兩個人的觀感如何,揮杖之下力道自由控制,莫說三十杖和十杖。
就是三百杖和三杖,最后哪個比哪個更慘都說不上?!?p> “對了,你身上傷勢未愈。
那十杖老朽先給你記著,等你傷好后再說?!?p> 趙供奉瞇眼看了吳亮一眼,笑道。
“多謝供奉體諒?!?p> 吳亮大喜。
“傷好之后又立馬一頓新傷?!?p> 姬牧暗暗搖了搖頭。
“你上前領(lǐng)罰?!?p> 趙供奉轉(zhuǎn)而看向姬牧。
姬牧走上前站定,趙供奉抄起鐵仗。
砰!!
鐵仗重重拍打在背上,發(fā)出沉悶聲響,一杖接著一杖。
眾人不知力道如何,但聽聲響感覺力道十分沉重,聽得人臉色微變。
三十杖很快打完。
趙供奉雖模樣蒼老,但三十杖打完臉不紅氣不喘。
他放下鐵杖,撫須沉聲道。
“老朽的處罰,你可有怨言?!?p> “弟子絕無怨言?!?p> 鐵仗打在他身上,姬牧對于鐵杖有多重,最為了解。
三十杖打下去,他背部頂多青紫未到皮開肉綻的程度,這點疼痛對于意志堅定的他完全不算什么。
“弟子身為記名弟子,整日不想著勤加修行,爭取盡快完成鍛體留在圣地成為正式弟子。
反和其他弟子爭斗,大打出手,的確該罰!”
不過,他還是裝作神情痛苦的樣子,拱手揚聲道。
“嗯。”
“莫要以為鐵杖打在他身上,你們就沒事了?!?p> “今日只是你們中有人初犯,老朽稍作懲戒!”
趙供奉滿意點了點頭,想了想,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一眾弟子。
他面沉如水,冷厲道。
“倘若你們中有人再有下一次,老朽的懲罰就不會這么輕了!”
眾人看著趙供奉的嚴(yán)厲神情,沒一個懷疑他只是說說而已。
“記名弟子就該有記名弟子的樣子。
都還未成為正式弟子,就開始互相爭斗大打出手!
尤其嚴(yán)厲警告了仍不聽,這樣的記名弟子,依老朽看留在圣地也是無用,不如早日驅(qū)逐出去,以免日后發(fā)展到殘害同門為禍?zhǔn)サ?!?p> 說到最后,趙供奉目光凌厲掃視眾人語氣震怒,更是拿在圣地的去留重重警告,一字一句仿佛敲擊在眾人心頭。
“驅(qū)逐出圣地?!”
眾人臉色劇變,心神一凜。
人群中,刀疤漢子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祁開則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