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生那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孔,陸青不禁覺得女生發(fā)起火來,確實要比男生可怕得多了。
男生發(fā)火,往往簡單粗暴,扯著嗓子叫喊幾聲,揮幾下拳頭,差不多就過去了,最多也就打一架。雖說兩邊可能都叫喊著“打死你”、“殺你全家”之類的話,不過任誰都知道,那不過是怒氣上頭,一時沖動才脫口而出的兩句狠話而已。
女生發(fā)火就很復雜了,僅僅是坐在那里一句話不說,就夠人受的;偶爾說個一句兩句話,還全都綿里藏針,冷眼相對,處處如有所指,弄得人心里發(fā)毛。問她吧,她又說“沒事”,讓你連道歉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男生發(fā)火,是從身體上壓制你,想辦法打倒你;女生發(fā)火,是從精神上壓制你,直接把你心理防線都給摧毀了。
此時陸青看著走廊里那個虛弱的女生,臉上憤怒的眼神,就感覺心里一陣發(fā)怵,感覺哪怕是剛剛幾個大男生沖過來要暴揍自己的時候,都沒感覺到有這么害怕。
那女生憤怒的朝著詩霰瞪了一會兒,隨后虛弱但是激憤的說道:
“你們這些學生會的人,根本不理解我們的需求,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喜怒哀樂!你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學校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樣的!”
大良抬起手指,指著那女生說道:“你這是找打!”
詩霰卻一抬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說道:“別打斷她,讓她繼續(xù)說!”
那女生頓了頓,理了理思路,接著說道:
“不錯,表面上看著,你們是挺風光的,只是你們知道,我們這些學生們,私底下都管你們叫什么嗎?”
“學生會狗!要么就是學生會的老狗們!你們這些人,不過是校長手下的一群走狗罷了,校長本人對學生們和藹可親,一旦需要暴力手段的時候,就放出你們來咬人,你們不過是他手里的一把槍而已!”
“誰不知道,學生會的人們根本就不上課,平常的各種活動、各種評選里還享受優(yōu)待,即使是需要上課的日子,過得也像是假期一樣悠閑!”
“自己享受著優(yōu)待,卻要我們這些普通學生刻苦學習,你讓我們怎么服從你們的管理!”
詩霰一邊聽著,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一向講道理的陸青,此時聽這位女生說得頭頭是道,心里不禁掠過一陣愧疚。
“你們的管理,你們的制度,根本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女生說完這些話之后,像是耗盡了所有體力一般,頹然的躺倒在地上:
“你以為我們只是想要放假這么簡單嗎?你錯了!我們只不過是想要找個機會反抗你們而已!不止是我們三樓,全校的學生,都已經忍你們很久了!”
聽完這些話,詩霰只是交叉著雙臂,沉思良久,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的轉身下樓。
周圍的陸青等人見狀,也連忙跟上腳步,一起下了樓,留下一走廊的受傷學生……
……
……
晚上,宿舍里,躺在自己的床上,陸青回想起一天的經歷,以及那個女生說的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確實,學生會根本不用上課,自然不了解他們整日悶在教室里學習的疲憊,也不了解他們的各種生活上的小細節(jié),更不了解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自己享受著安逸的生活以及各種優(yōu)待,卻對著一群什么都沒有的普通學生們指手畫腳、吆五喝六的管理他們。
這么一想,學生會這個組織確實是有點可惡了。
再仔細一想,自己也是學生會的一員,真是罪過,罪過……
可是,陸青又想起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想起行事果決的詩霰、信奉武力的大良、話多又膽小的鴻鵠、胖子黑坦克、彈弓手風鈴,以及由于要查看監(jiān)控,所以平時很少露面的丸子,實在無法相信他們是惡人。
而且從聽了那個女生的一番話之后,詩霰的表現來看,似乎她的內心也多少有些愧疚,而且也意識到了學生會存在的一些缺陷。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陸青最后下定論道:
沒有惡人,自己不是壞人,自己身邊的人也不是壞人,大家只是習慣了長久的安逸生活而已,或者說,只是對于自己要管理的對象——普通學生缺乏了解而已。
如果及時的采取一些措施來改正,亡羊補牢還是來得及的吧……
畢竟自己就身處于學生會之中,自然不希望它在學生心中的評價過于低下……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陸青逐漸入睡……
……
……
第二天剛剛起床,洗漱完畢走出宿舍,陸青就看到大良已經堵在自己的門前,說道:“快下樓,校長傳喚!”
陸青有些驚訝,問道:“又開全校大會?”
“不,只召集學生會的成員?!?p> “???”陸青驚得張大了嘴巴,“也就是說,只叫了我們幾個人?”
“對?!?p> “……”
陸青一邊整理著衣著,一邊問道:“在哪兒?”
“辦公室。”
陸青想起辦公樓也有辦公室,遂問道:“哪個……辦公室?”
“主席臺后面那個?!?p> “哦,我知道了?!甭牭竭@樣的回答,陸青才松了口氣。
二人從宿舍樓走出來,詩霰等人已經等在那里??纯粗車€差黑坦克一人。
黑坦克這個人,就是愛睡懶覺……
詩霰問大良道:“他怎么還不下來,你沒有叫醒他?”
大良解釋道:“我一起床就叫他了,誰知道叫過了他也不起……”
“你現在上樓,去把他叫下來!”
雖然不情愿,但是學生會長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大良還是邁開腳步準備朝宿舍樓上走去。
不過不等大良上樓,黑坦克已經拖著肥胖但敏捷的身軀,從樓上走了下來。
人都到齊了,詩霰帶領著大家,穿過清晨的校園,向操場的主席臺走去。
到了主席臺后的走廊深處,校長的辦公室前,詩霰當先敲門,只聽門里傳出一個低沉而厚重的聲音:“進來吧。”
詩霰遂打開門,帶著眾人進入校長的辦公室。
在門口,陸青還在心里思忖道:校長的辦公室,那不是其他人禁止進入的地方嗎?
還記得上次,詩霰跟校長進行談話的時候,陸青站在門外,只是因為離門稍微近了一點,便險些喪命,難道這次,自己要直接進來嗎?
大良察覺到陸青心里的猶豫,說道:“校長許可的情況下,進入辦公室是沒什么問題的。”
陸青聽了這話方才安心,于是放下了多余的顧慮,和眾人一起走進了校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