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老許回家時照例去海灘看了看老婆,老婆還在放風(fēng)箏,回家后,他做了晚飯,將老婆的那份留出來,便早早睡下了。
老許睡得并不沉,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聽到老婆回來了。和往常一樣,老許老婆很乖順地坐在桌子前吃完飯后,便徑直回了女兒房間。
可她并沒有睡。老許聽見,房間中隱隱約約傳來老婆說話的聲音,不是自言自語,像是在教訓(xùn)孩子。他好奇地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女兒房門前。
老許打開了一道門縫,屋內(nèi)雖然沒有亮燈,但并不黑,月光照進(jìn)窗子一片銀白。他老婆果然沒睡,正坐在炕頭上比手劃腳地說著話,她指著對面虛無的空氣,嚴(yán)肅地說道:“媽媽說過你多少次,以后不要再來晚了!你得學(xué)會守時”
老許皺起了眉毛,他望了望老婆對面老婆竟然在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他深深嘆了口氣,心里很郁悶,都說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和娘一體的。他現(xiàn)在徹底相信了。
這不過是個瘋子的瘋言瘋語,但那天晚上,老許就是覺得不尋常,總感到后背麻麻的。
翌日,早晨起來,老許照例準(zhǔn)備了三個人的早飯,呼喚老婆出來吃飯時,老婆望了一眼桌子,顯得很生氣,她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般指著碗說:“碗!碗!碗!”
老許不明白老婆什么意思,捧著碗說:“這碗怎么了?這是女兒最喜歡的小碗啊!”
老許老婆狠狠瞪了老許一眼,陰沉著臉說:“你一定是故意的!已經(jīng)二十年了,女兒早長大了,你還拿這種碗給她吃飯,她能吃飽嗎?”她說著,氣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把就將老許手里的小碗掃到了地上,又異常認(rèn)真地重復(fù)道:“女兒,已經(jīng)長大了!”
老許望著一地的碎片,一股火氣沖上了腦袋頂:“你鬧夠了沒有!女兒早就死了!”
那天,老許和老婆大吵了一架,與其說和老婆大吵了一架,不如說他實(shí)在受不了了,他覺得自己的承受力快到達(dá)頂點(diǎn)了??衫掀乓廊还饰?,完全當(dāng)他不存在。發(fā)過火后他還是乖乖地給老婆做好了午飯,準(zhǔn)備好了藥,照常上班去了。
在廠子里,老許心情好了很多。中午無聊時,他和幾個午休的小伙子下起了象棋。中途,一個小伙子客氣地問:“許叔,林阿姨最近身體怎么樣啊?”
老許頭也沒抬地說:“還是老樣子,天天抱著那個風(fēng)箏?!毙』镒虞p輕咳嗽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秘密想告訴老許,但張口結(jié)舌了一陣,還是沒有說出口。直到下班時,老許走到臨海公路上又一次遇見了那個小伙子。他像是刻意在等老許。
“有事嗎?”老許主動問道。小伙子抓了抓腦袋,這才湊到老許身邊,壓低聲音說:“許叔,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最近,有好幾個人跟我說,晚上他們經(jīng)過這里時,常??吹搅职⒁毯鸵粋€二十多歲的女孩在一起放風(fēng)箏”
聽到這句話,老許像被雷擊了一樣。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不可能!誰大晚上愿意陪個瘋子去放風(fēng)箏?!薄拔乙彩沁@樣想的。”小伙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我覺得這事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