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哭了,她轉過身撲在李博彥的懷里,使勁地拍打著他。李博彥就一把摟住,緊緊地抱住了春霞。
“你還得我們娘倆兒,還有你妹妹多苦!我們這一路怎么過來的你知道么?要沒有那些個好心的人幫忙,我們娘們,還有個孩子,靠自己怎么整……”春霞哭訴著。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崩畈┌参康?。
“回來有什么用,你不還……”春霞要說。
“是逃犯?!崩畈┌言挷缃舆^來。
“我是那個意思嗎?”春霞一下子給氣笑了。
“我跟那個什么公主,純純是誤會?!崩畈┙忉?。
“男人,沒一個不花心……”春霞賭氣說著。
“說什么呢……我要花心,我不就留下了么?為什么還來找你和兒子來?!崩畈┱f。
“留不住唄,人家瞧不上你個敗兵俘虜,讓人趕出來了……”春霞說。
“那我也可以一個人天涯海角逍遙唄……”李博彥說。
“你咋都有理由?!贝合寂饾u消,悲傷的情緒稍稍消解。
端陽推門而入,看見自己的哥回來,嚇了一跳。
“哥,你……”端陽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妹呀……你們受苦了?!崩畈├岁柕氖帧!白罱脝幔俊?p> “萬幸,還好好活著。可是,哥你這什么情況?”端陽急切地問。
“臚朐軍被人家整覆滅了……”李博彥說。
“不是剛打過勝仗么?”春霞不解。
“是呀?”端陽也一樣。
“有人覺得功高震主吧,就使了個陰謀詭計?!崩畈┱f
“陰謀?不懂。”春霞不太明白這些。
“當時這仗本來不會打,卻有人吃里爬外勾結矢韋人要進攻臚朐軍,后來這仗打勝了,他們沒有達到目的,就以莫須有的罪殺了鄂飛,又想陰招讓臚朐軍被偷襲而覆沒。”李博彥說。
“缺大德了?!贝合几锌?。
“我和鄂景洲,應該是為數(shù)不多的殘存下來的幸存者,我們在京城連續(xù)報復一批人……”李博彥說。
“你們殺人了?”春霞問。
“嗯,一些官員?!崩畈┱f。
“你這不找死么?萬一有人追過來……”春霞問。
“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是我們倆,至少我走過來的這一路,沒有人追著我?,F(xiàn)在為著誰殺的人,陶林和雍都王兩伙正在互相傾軋呢?!崩畈┱f。
“鄂景洲呢?他咋樣?”杜春霞問。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崩畈┱f。
“真是無語……為啥一定要打打殺殺,戰(zhàn)場上沒殺夠還要……咱們這個家你不管么?”杜春霞抱怨。
“我怎么可能不管?可是沒有天下安寧,哪有咱們小家幸福?。俊崩畈﹦竦?。
“你快把你那套大道理收起來!你……”春霞罵他。
“我知道,我就過來看看你們,你們平安我就放心,我很快就走,我不能拖累你們。而且我還要有事做?!崩畈┱f。
“你已經(jīng)拖累我們了。”端陽說。
“妹妹說的對,況且你還有什么事做?你們做的不少了?!倍糯合颊f。
“咱們家還比較幸運,基本人都在,還能有機會團聚,那些死去的戰(zhàn)友們,他們的家人呢?爹媽等兒子的,兒女等爹的,妻子等丈夫的,他們呢?”李博彥說。
春霞沉默了,低著頭。只有端陽不停的勸他:
“……你看我,滿貴那倒霉東西扔下我跑了,春霞最起碼還有你呀哥哥,為著這個家考慮行不?春霞嫂子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
“你去吧,該做什么做什么……”杜春霞突然開口了。
“你……”李博彥突然驚訝。
“我不是氣話。老爺們兒們上戰(zhàn)場,咱們做娘們兒的不能給他們拖后腿?!贝合颊f。
“嫂子……”端陽說。
“沒說非得離了男人不能活,只有跟著男人女人才有出路?!贝合歼@話越說越堅定。
“我們一直這樣都活過來了,不差個三五年了,你要真能修成正果,我們也就翻身了,你要死了,我們自己也能撐住,大不了,我?guī)е鴥鹤酉聛砼阒恪!贝合颊f。
李博彥低下了頭,不語,然后又重新把春霞抱在懷里,春霞試圖推開他,但是李博彥死死抱著不撒手。不僅要抱,還要親在春霞的臉上,讓春霞鬧得直躲。
博斯太推開門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
“混蛋,你放開我姐……”
博斯太順手抄起個鐵锨就要沖上去。
“你罵誰,這我媳婦兒!”李博彥連忙喊到。
“你把那玩意兒放下……這是你姐夫?!贝合荚谝慌詳r到。
“姐夫?”博斯太驚訝。
“是我,李博彥。”李博彥介紹自己。
博斯太又一次抄起鐵锨。
“你還好意思回來?姐姐受多大苦你知道嗎?她發(fā)著燒,都中邪了……”博斯太說著。
“好了,你把那鐵锨放下……”端陽忙上去攔他。
“我今天必須主持個公道!你這樣不配做男人!”博斯太越說越激動。
“來,拍吧,拿你這把鐵锨……來呀!”李博彥沖他喊。
“你以為我不敢么?”博斯太握著鐵锨。
“你倒是來呀?情況你都不了解,就要主持公道,如果能讓春霞快樂,你就把我一鐵锨拍死,割了我的頭,送到衙門邀功。你姐,還有端陽,就解放了,來吧。”
就這么僵持著,安靜的空氣中嗅到緊張的氣息,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春霞一聲斷喝打破寂靜。
“好了!有完沒完?消停一會兒吧!”
端陽奪下了博斯太手里的鐵锨。
“我做什么,是我的選擇,我的當家人,我相信他。你不必做我的決定。”春霞對博斯太說。
“姐,我不想你因為……”博斯太要解釋。
“弟,我懂你,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你希望你不要那么莽撞,你姐夫是被冤枉的,我是他媳婦,我能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冤枉么?”春霞說。
“姐,我錯了……”博斯太道歉。
“不必道歉,我們兩口子打擾你了。”春霞說。
“那姐,你剛才這是……”博斯太問。
“夫妻的事,你小孩就不必問了?!倍岁栆慌源虿?。
“可我都十六了……”博斯太解釋。
僵硬的氣氛逐漸消散,空氣中多了幾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