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很確定,她不認識他,至于他認不認識自己,她不在意。
她的眼光被放在附近的一張婚紗定住了,照片上,新郎穿著的黑禮服,新娘著白婚紗,兩個人看著彼此,笑得很燦爛,甚至眉眼的弧度都有些相似。
是燈光嗎?喬薇覺得,那笑容似乎有些刺眼。
他似乎,從沒對自己這樣笑過。
顧楠易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過是平淡無奇的婚禮裝飾牌,他一只手悠閑地插在褲兜里,目光從裝飾牌移到喬薇臉上,剛剛見她打扮得溫婉可人,還以為是只被欺負的小綿羊,現(xiàn)在這面無表情的樣子,倒是他想錯了。
“只‘謝謝’兩個字就完了?”
聞言,喬薇從照片上移開目光,抬眼眼前的男人,他并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好奇,就那么等著喬薇開口,要是平常,喬薇也許還耐著性子說兩句周到的話,但今天,她沒有心情,于是她毫不閃躲地回應男人的目光,嘴角輕笑,眼里卻沒有笑意。
“剛剛在旁邊看過的戲,就當是我的謝禮了?!闭f著收起嘴角的弧度,聲音禮貌而疏離,“不好意思,失陪一下?!?p> 顧楠易微微一愣,但喬薇不等男人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快步朝自己本就要去的位置走去。
她穿著長裙和高跟鞋,但走起路來并不像平常酒會上的女人一般搖曳生姿,倒是有一種爽利,顧楠易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覺得一時還有點移不開眼。
“顧總?”
聽到有人叫自己,顧楠易移開眼光,朝來人身上看去,才看到是自己的秘書小李,顧楠易收起玩味笑容:“怎么了?!?p> 小李看到果然是老板,才放下心來“顧總讓我好找,王老都到了,顧老讓我?guī)氵^去,認識一下。”
“好?!鳖欓渍砹艘幌伦约旱奈餮b,眼睛卻忍不住看剛剛那人的背影,正好看到喬薇上樓,裙擺飛揚,消失在拐角。
“顧總看什么?”小李覺得,顧總似乎剛剛就看向那個方向。
“沒什么?!鳖欓鬃旖枪雌鹨恍?,“看到一個有意思的東西?!?p> 小李皺著眉,朝那個方向看了看,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苦惱地想:哪里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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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是老友見面的場合,是親人相聚的場合,當然,也可以是商人借機交際的場合,但對于今天的喬薇而言,她還有些不清楚,自己今天盛裝而來,到底是為什么而準?
喬薇坐在婚宴的一角,看著他,穿著白色的西裝,英俊得像一個王子;聽著他與他的新娘互訴衷腸,他們緊緊牽著手,他們目光里只有彼此,司儀邀請賓客們舉杯同飲,為他們的美好未來而祝福。
會場里燈光舞動,鮮花滿地,光暈與華服都渲染出一種動人的氛圍,而喬薇心里卻被渲染出一絲絲苦澀。
她,喬薇,是作為他的同學而來;
是作為他父親好友的女兒而來;
他們曾經(jīng)是同窗,是住得很近的鄰居,
但今天,
她只是一個無關(guān)重要的座上賓。
或許,他以后想起今天,只會記得新娘美好安靜地樣子,并不會想起:原來,她喬薇,也曾盛裝在這里出席。
喬薇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年少時第一次看到那個少年清朗的模樣,每次路過他窗下雀躍的心情,鼓起勇氣告白,卻被他拒絕的失落,看著他耀眼發(fā)光卻對自己并不在意時的傷心……
舉起酒杯,喬薇一飲而盡,喝得太急,幾滴酒染到了裙擺,她忽然覺得,今天自己的精心裝扮,顯得那么可笑。
卻原來,我盛裝出席,只是為了正式錯過你。
酒席散盡,喬薇讓秘書過來開走自己的車送父母回家,自己卻不知不覺又踱步回到禮堂。剛剛還浪漫的禮堂,此刻正在拆卸花朵,整理裝飾,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七零八落。
也許是酒氣上涌,喬薇呆呆地站在一張畫報前,那是一張新郎的單人像,畫上是她偷偷愛過,也表白過,更被拒絕過的人,她就那么呆呆地站著,他此刻,怕是摟著自己的新娘在軟語溫存吧……
眼里逐漸迷蒙,喬薇并不愛哭,但好像,今天有些忍不住,是因為,她的喜歡必須在今天到此為止,已經(jīng)注定爭取不到的人,就必須要放棄。
“又見面了?”顧楠易靠著墻,觀察了一會兒才開口,剛剛就看到一個高挑苗條的身影,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似乎見過,走近一看,原來是她。
喬薇轉(zhuǎn)過臉,猝不及防地,顧楠易看到一張被淚水打濕的臉,下巴上還掛著兩滴淚,眼里是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情感,他微微一愣。
喬薇卻并不局促,她從容地擦掉臉上的淚,臉上已經(jīng)恢復了如常地神色,似乎剛剛那個在哭的人并不是自己。
提起裙擺,她眼睛也不抬地路過顧楠易。
等到走過顧楠易身邊兩三步之外,又聽他在身后說:“天晚了,要不要送你?”
喬薇的腳步頓了一頓,卻并不停下,頭也不回地說:“不用,謝謝?!闭f著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出去。
一樣冷靜地聲音,一樣爽利的步伐,顧楠易不由得笑了,嘴里卻說:“沒意思?!?p> -----------------
理發(fā)店里,喬薇靜靜地坐著,剛洗過的頭發(fā)又長又黑,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孩拿著平板過來:“喬小姐,你看,換個什么發(fā)型?”他一只手理了理喬薇長長的發(fā)絲,柔柔地發(fā)絲便順著方向搖動,很是好看。
喬薇并不接平板,只是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說:“剪短吧?!闭f著用手比了比位置,展顏一笑“這么短。”
年輕男孩張大了嘴巴,有些惋惜這一頭美麗的黑發(fā)“喬小姐確定?這一剪,可就要留很久了?!?p> 喬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頭發(fā),卻并不改變自己的決定.
半個小時后,喬薇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新形象,她把一側(cè)的頭發(fā)攏到耳后,到鎖骨的頭發(fā),更襯得她五官精致,比起以前的長發(fā),看上去少了些女人的嬌氣,倒多了幾分清爽,顯得更加干練。
一地的頭發(fā)散落著,喬薇看了看,剪頭發(fā)的男孩子也注意到喬薇的動作,打趣道:“剪頭發(fā)可是有去無回,沒機會反悔了?!?p> 看著鏡子里不太一樣的自己,喬薇眼神亮了亮“這樣很好?!?p> 外表是內(nèi)心的觀照,這樣的頭發(fā),似乎更符合自己的性格。
高跟鞋踩過地上的頭發(fā),如同告別過去的自己,老人們說,從頭開始,喬薇有些好笑,她大概是切身地從“頭”開始了。
沒機會反悔嗎?她也不會反悔的。
當以全新形象走出店門口時,喬薇忍不住一笑,怎么會反悔呢?她從不做后悔的事,未來是新的,不會總停在一個地方,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過客,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唯一的主角。她想,自己可是那個叫喬薇的女人,怎么會原地踏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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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周一,當喬薇帶著新發(fā)型走進辦公室時,秘書吳可便拿來幾個文件給喬薇看,喬薇把以灰色標記的文件放在后面,把幾個紅色標記的文件先拿出來看。
這是喬薇的工作習慣,以顏色確定重要程度,喝了一口咖啡,喬薇點點頭,沖吳可道:“咖啡有進步!”
待在一旁的吳可抿嘴一笑:“薇姐頭發(fā)也進步了!”
喬薇看了看吳可,想起她剛來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害怕自己的樣子,還以為自己是太兇了,現(xiàn)在看來,自己多慮了。
“新源那邊新品的負責人態(tài)度怎么樣?”喬薇一邊說,手上也沒閑著,低頭看著秘書給自己的文件。
吳可皺了皺眉,苦大仇深的樣子:“不太明了,那邊好像不太信任我們。”頓了頓,有些猶豫地說,“最近他們還和顧文集團接觸了,約了好幾次見面,對方都沒應?!?p> 喬薇停下手上翻文件的動作,微微一皺眉頭,轉(zhuǎn)而又舒展開來,對吳可道:“打聽一下那邊負責人最近的行程,同一個酒會,同一個飯局都可以,只要見面就有機會。”
吳可眼神一亮:“好的,薇姐,我馬上去。”
在上午快結(jié)束的時候,吳可終于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喬薇辦公室走來。
“薇姐,新源新品負責人魏總周三晚上要出席一個雞尾酒會?!?p> “嗯?!眴剔秉c點頭,“準備一下,到時候我要去?!毕裣肫鹗裁此频?,又補充道,“把新源新品資料再整理下,拿給我?!?p> “好的,那天晚上的行程都提前給您挪開了?!眳强尚ξ?,等著老板夸獎。
喬薇轉(zhuǎn)過頭,眼神帶著贊許。
吳可高興地離開,臨出辦公室,還忍不住探個頭來:“薇姐,那天的衣服要不要給您準備?”
“干練一點的。”
“沒問題,”吳可比著一個ok的手勢,“配您的新發(fā)型?!闭f完,便撤回頭,關(guān)上門。
聞言,喬薇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輕輕笑了,新發(fā)型迎接新挑戰(zhàn),倒是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