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喜歡她

　　“她到底和你是什么關系？”

　　安秋秋抿著嘴，死死地盯著寧牧野。

　　少年撓了撓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朋友...吧?！?p>　　寧牧野的語氣有些心虛。

　　安秋秋哼了一下，小手交叉在胸前，諷刺地看著他。

　　“異性朋友之間會貼在一起？我看是男女朋友吧？”

　　“不是——”

　　“切，不想說就不說。”

　　安秋秋撇過頭去，拿起衣服轉身就走，留下一句：

　　“你愛和誰好就和誰好，反正和我又沒什么關系?！?p>　　寧牧野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似乎自己又和她鬧矛盾了。

　　他只好接著去買單，可突然發(fā)現(xiàn)導購小姐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導購只覺得實在是嘆為觀止。

　　只是寧牧野沒有看到，轉身離去的嬌小少女眼眶紅紅的，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

　　在商場里掃蕩到了八點多的寧母終于結束了，主要是因為還要去趕飛機。她沒有為自己買什么，反而寧牧野身上掛滿了大包小包，不過里面大部分都是給安秋秋買的，寧父也雙手也提滿了袋子，都是老婆給女兒血拼出來的成果。

　　從外灘回家大概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不過好在虹橋機場就在寧牧野家的旁邊，寧父可以順路將兩人送回家。

　　一路上安秋秋都沒怎么說話，哪怕寧母不斷地在插科打諢，少女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兩句。很快寧母就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不對，但敏銳的她察覺到似乎和自己的兒子有關，就是不知道兩人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好去問，只好掉轉話頭對準寧牧野，叮囑著他高中的一些注意事項。

　　就這樣，一行人回到了家中。寧牧野住在一個叫“翡翠豪庭”的別墅區(qū)，雖說是虹橋北郊最便宜的小區(qū)，但配套依舊極好，整體綠化是仿造歐式園林的風格，交錯分布著四十多戶人家，胖子趙晟睿和騷狗張景帆也家住這里，只是他們和挨著的寧安兩家不同，隔得比較遠。

　　通過大門后的安保崗亭，左轉直走不遠就到了寧家，一棟三層的歐式別墅，帶一片小小的后花園和能停兩輛車的地下車庫，不過車庫大部分都被占用了，全是癡迷科技的趙晟睿丟來存放的垃圾，里面甚至有從報廢軍艦上拆下來的通信元件。

　　寧母先把安秋秋送回了家，安家就在寧家的正對面，只是隔了一小條馬路。兩位男士也幫忙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去，安母聞聲從里面迎了出來，安母要比寧母小上兩歲，卻和外貌十分年輕酷似少女的寧母不同，前凸后翹，滿滿都是性感的熟女氣質。

　　“又買這么多東西?秋秋這孩子都要給你們慣壞了，吃飯了沒?”

　　安母溫柔地接過女兒提著的袋子，有些埋怨的看向寧母。

　　她面容姣好，神態(tài)柔雅，女兒安秋秋和她有七八分相像，不難猜測少女優(yōu)秀的外貌和傲人兇器是怎么遺傳來的。

　　“咋不說你把我崽崽給慣壞了？也有買給你的，上次你給我分享的那條Gucci圍巾被我找著了，兩個款我都買了，你快挑一條?！?p>　　這一次寧母買的大包小包里除了大部分是安秋秋的外，也有很多是送給安母的。兩人早年就是一個學校的好閨蜜，不然安母也不會成為寧母婚禮的伴娘，隨后她認識了同為伴郎的安父，她們結婚后兩家人甚至住到了一起，這么多年下來安母一直把寧牧野當成親生兒子在身旁帶大，寧母自然對她是十分感激，更別說兩人本就是要好的姐妹，她兩買什么都會有對方一份，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兩位母親在門口寒暄了起來，寧父和寧牧野則幫忙把東西都搬進去，至于安秋秋則乖巧的跑去廚房洗起了水果。安家因為安父做木材生意的原因，裝修大部分都是使用很傳統(tǒng)的中式紅木家具，本該透著刻板氛圍的家里卻被秀外慧中的安母打理的十分溫馨，大量插花和手工藝制品恰到好處的裝飾著家中各處，讓走進屋子的人不禁心生愉悅。

　　“你們馬上要走？我說你們倆啊...小野馬上就要開學了，初中入學不見你們人，高中入學也不打算來？”

　　安母看著閨蜜，有些埋怨、

　　寧母雙手合十，對著她低頭致歉，然后馬上抱著安母的手搖了起來。

　　“錯了錯了我錯了啦，下次給你帶你愛的糯米糍粑總行了吧，總之小野就拜托你嘍，拜托了拜托了...”

　　看著正在抱著自己搖來搖去的寧母，安母無奈嘆了口氣，沒好氣地用手指頭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

　　“下次回來啥時候？”

　　“過一個月吧？”

　　“可心，我知道你忙，可你也該多盡盡母親的責任，關心一下牧野的生活學習——”

　　“溫月奶奶別念了別念了，我知道錯了~”

　　安母的名字叫做溫月。

　　寧母親密的挽住閨蜜，忽然曖昧一笑，低聲嘟囔道：

　　“寶貝，你是不是又大了點？咋回事？”

　　安母不由的俏臉微微一紅，嬌嗔的啐道：

　　“我怎么知道，死妮子都這么大人了還沒個正經(jīng)...”

　　......

　　東西已經(jīng)放完了，女人們在門口嬌笑著，不知在談論什么，一時間少年無事可做，只好望著家門口的路燈發(fā)呆，突然想起來，暑假似乎不剩幾天了。

　　真的是發(fā)生了好多事啊...原本平淡的人生拐向了始料不及的方向，但似乎對自己的日常生活并沒有什么影響，依舊無所事事的等待著開學，看著兩位媽媽拌嘴，一起長大的鄰居還在鬧著情緒...

　　但好像又有了哪里不一樣，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島嶼，也不是什么成神的道路，而是少年躁動的青春。

　　寧父站在家門口朝他招手，于是寧牧野跑了過去，男人一臉嚴肅：

　　“牧野，之前秋秋在我沒有問，你老實和我說，你和那個日本女孩子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寧牧野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夜已經(jīng)開始深了，今晚天氣十分的好，月光清澈地照在少年臉上，他說：

　　“我們只是朋友?！?p>　　寧父皺了皺眉，剛想講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兒子認真的看著他——

　　“但我喜歡她。”

　　夏蟬在鳴叫著，夜晚輕柔的風吹過少年的頭發(fā)，帶起了沙沙作響的樹葉；遠方傳來萬家燈火，飛機的轟鳴在天上響起；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味，夜晚出來玩耍的孩童也開始被呼喚回家...這就是他的生活，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如同過去普通卻平和的每一天，他突然很想帶著少女也來看看這一切——

　　于是少年緩慢而認真地重復了一遍。

　　“我喜歡她，老爸?！?p>　　男人愣住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兒子，當年自己就是這樣帶著妻子回家，那時的他和眼前的少年何其相似，有點忐忑，卻十分認真，執(zhí)拗地看著父母，仿佛他們不同意就要一直站下去。

　　想了很多，有很多要問的，兒子暈船躺了兩天是怎么和一個日本女孩發(fā)展到這一步的，對方是個什么人，未來打算怎么辦，兩人之間經(jīng)歷了什么...

　　忽然發(fā)現(xiàn)兒子長高了些，已經(jīng)到他的肩膀了，少年的眼神清澈而認真，站在那里的他開始有點大人樣子了。

　　這臭小子看起來比我當年還要犟嘛。

　　寧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欣慰一笑，他不想問了，兒子似乎這次來真的了，那么問啥都沒用。

　　于是他說：“那我知道了?！?p>　　“欸？”

　　寧牧野呆了一下，他還在苦惱該扯什么慌，畢竟諾亞島上的事自己必須嚴格保密，更何況荒島逃生然后上了外太空度過了七倍時間這種鬼話說完自己怕是又要進醫(yī)院了，不過是去看精神科。

　　誰知道寧父看起來不打算再追問了。

　　男人的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認真地說：“你自己要考慮清楚，要學會分辨，最重要的是要負起責任?！?p>　　“她是個日本女孩，如果她也喜歡你，你就要做好準備，要有所規(guī)劃，要開始有個男人的樣子?！?p>　　最后，男人的眼神十分凝重。

　　“不要傷害了秋秋，她始終是你妹妹?！?p>　　寧牧野沉默的點了點頭。

　　寧父掏出了錢包，摸出了一張卡遞了過去。

　　“以后你的生活費我會多打一點，男人可不能小氣，如果不夠你就用這張卡，密碼是你媽媽生日，不要和你媽媽說，我也不會過問?！?p>　　說完，他又叮囑了一聲：“但不能浪費。”

　　寧牧野接了過來，是張信用卡的副卡，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老爸，卻發(fā)現(xiàn)他在對自己笑著。

　　“有機會就領回來給我們看看?！?p>　　說完寧父就走了，他不知道過去和寧母說了什么，看得出來他們似乎爭執(zhí)了一會，但最終寧母還是無奈的妥協(xié)了。兩人在安家吃了點安秋秋洗的水果，然后一人給她硬塞了一沓毛爺爺，就準備離開。說到這個從小到大他們都這樣，但從不給寧牧野，以前可給他酸壞了，自己連壓歲錢都只能留五十。

　　安母開車送兩人去機場，寧父那輛邁巴赫就停在家里，只有他到魔都時才開開，平時就放車庫吃灰。臨走之前，寧母突然提了個袋子過來遞給寧牧野，他打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安秋秋今天中午到醫(yī)院探望他時給他帶的飯。

　　“崽崽，你是不是又惹秋秋生氣了？”

　　寧牧野的眼神有點閃躲，

　　“啥叫又？我怎么知道她。”

　　寧母嘆了口氣，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最終還是不忍對兒子說什么重話，只好無奈道：

　　“把碗給人家洗干凈還回去，然后好好道個歉。”

　　“道啥歉啊...我又沒做錯什么...”

　　“男孩子要大度點！”

　　寧牧野撇了撇嘴，只好點點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她看到了我就沒看到？你爸不讓我問而已，不然有你這個臭小子好受的?！?p>　　寧母沒好氣地蹬著兒子。

　　“秋秋一聽到你進醫(yī)院，在電話里都快急哭了，這可是她自己做的。”

　　寧牧野看著手中的保溫飯盒，上面的蓋子還有個凹痕，似乎是中午剛磕出來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暖意。

　　“我知道了，會好好道歉的。”

　　她嘆了口氣，道：“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我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啊那個丫頭的媽媽實在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恨得有些牙癢癢，突然寧母回頭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丈夫正在和安秋秋聊著什么，并沒有看向她們這邊，于是寧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包里掏出一張卡，塞到了兒子手中。

　　寧牧野目瞪口呆，又來？

　　“喏，壓歲錢還給你，密碼是你爸爸的生日?！?p>　　“？？！我還以為“紅包幫你存著”是什么通用騙術——”

　　“別打岔，人家小姑娘還在醫(yī)院躺著呢，明天買束花給人送過去。別和你爸一樣，學聰明點，男孩子要主動，知道嗎？”

　　寧母小小聲地叮囑到。

　　“中咧?！?p>　　他本來就打算明天去給星奈送飯，順便把衣服也給送過去。

　　寧母抱住了他：“崽崽，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要和小媽說知道嗎？要注意身體，千萬別再這樣嚇媽媽了...”

　　..............

　　兩人最終還是走了，不然要趕不上飛機了。寧牧野和安秋秋都站在自己小圍欄內給他們道別，隨著安母駕駛的汽車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寂靜的夜里就只剩下相隔一條小路對視著的少年少女。

　　安秋秋什么話都沒說，轉頭就走，忽然——

　　“謝謝你今天來看我，還有謝謝你的飯?！?p>　　寧牧野對她喊到。

　　少女的腳步頓了頓，聲音小小地回應。

　　“順道做的罷了?！?p>　　寧牧野突然大聲地對她說：“我等等會吃完的！”

　　“哼。”

　　嬌小的少女大力關上了房門。

　　“早就涼了啊....白癡...”

　　她貼著房門，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