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宦明

22、父慈子孝、母儉子親

宦明 五鼎食 2272 2021-08-25 00:03:00

  黑夜總是漫長無邊,銀河星光熠熠生輝,一夜未眠的章爵,紅著眼睛焚膏繼晷看著卷宗,連早餐都顧不得。

  時間悄然而逝,轉(zhuǎn)眼即至正午,章祀走入房內(nèi)見拜:“大人,該用飯了?!?p>  章爵卻擺擺手:“此刻我無心用飯,你和你娘先吃?!?p>  “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如果不吃又何來精力整頓民風(fēng)?《管子》有云:‘倉廩實(shí)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ゼ仁沁@上猶百里父母,當(dāng)更應(yīng)為人表率,何故此番做這般姿態(tài)?”

  章爵在想些什么章祀大概能夠猜到個七七八八,但在他看來,不過是做無用之功。

  親民官本就難做,而州縣掌印官雖然只有“安撫民、恤窮困、審冤抑、禁賊盜、均賦役、宣風(fēng)化”六事,但其中包羅萬象,絕非快活之事,所以大多數(shù)官員,都對任親民官避之不及。

  而且親民官素來難做,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不但上面有壓力,下面同樣也會給他帶來壓力。上面若說朝廷還好,地方施政便是朝廷有什么,也無須顧忌。

  可若是布政使司、按察司、巡撫、總督、府等負(fù)責(zé)監(jiān)察,或者負(fù)責(zé)考察,有著切身利益的上司,那旦夕之間,便可見榮辱,使得州、縣掌印官,不得不將姿態(tài)放低。

  這也是當(dāng)初章爵,不敢和趙艮硬懟的原因。

  若是換什么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等這種,并不能直接與他利益相關(guān)之人,章爵甚至可以直接反噴,讓別人拿出鐵證如山的證據(jù),再來推翻他的案子。

  但是面對利益相關(guān)的,官員卻不敢有此強(qiáng)項(xiàng)舉措。

  有了上面的壓力,那么左右的壓力自然也不會有少,比如地方士紳,這個團(tuán)體同樣也能使地方官焦頭爛額。

  從正常認(rèn)知來看,官僚和士紳都屬于盤剝街級,他們的利益應(yīng)該相通,士紳也是州、縣掌印官的助力以及依靠團(tuán)體。

  然而實(shí)際上二者同樣存在不可緩解的矛盾,其一士紳掌握地方輿論,有著所謂的“鄉(xiāng)愿”,而鄉(xiāng)愿這東西,卻恰恰是官府大敵,蓋因士紳輿論,或能影響官聲,一旦聲名有污則考功難成。

  其二,士紳多為功名之輩,其師長、同學(xué)、鄉(xiāng)人等或有朝廷高官,如此也能影響升遷。

  不過這些其實(shí)影響到也并不是很深,畢竟上司也不是一家,負(fù)責(zé)考核的也不是一人,而且州、縣官,也未必就有了政治資源,想要做到巨大影響,無異于癡人說夢。

  不過士紳多為地方首領(lǐng),蓋因百姓以宗族為聚,士紳勢大則百姓勢必尊宗法,而忽國法,私設(shè)刑堂,無視公堂。

  另外則是最重要的,不少士紳不修德業(yè),平日作惡多端,影響地方治安,如此一來親民官又如何能夠與之相處?

  如若說這些都是特權(quán)階級,能夠給與堂官壓力還則罷了,但與地方百姓、胥吏、里老等,同樣也能給掌印官帶來無限壓力。

  看似掌印官執(zhí)掌百里生死,又有著“滅門令尹”之說,百姓、胥吏等生死操于官員之手,但胥吏是衙門中堅(jiān),無論官員如何換,他們都會不變,還能操控刀筆,給州縣長官帶來難看。

  至于百姓問題同樣讓想要有作為的官員頭痛,如果官員逼反百姓,首先遭殃的必然會是官員。

  即便僥幸沒有被亂民殺死,日后傳到朝廷,也是天大的禍?zhǔn)隆?p>  而里甲老人更不用說,自古以來尊老之德從未有改,因此這些耆老有時具有很強(qiáng)政治分量,使得官員不敢小覷。

  同時他也有著一些特權(quán),那就是與士紳一般,可操控民間。

  正因年長,使得普通民眾信服,如以此來則官員施政時,極有可能遇到掣肘。

  另外還有自身原因,總之一言蔽之,凡國朝士子,無不鄙夷親民官,若可遠(yuǎn)離,此生不任。

  可正是因?yàn)檫@些親民官難做,在章祀看來,更應(yīng)該打氣,吃飽飯之后,再將心思用在上面,而不是坐著瞎等。

  基于種種壓力,又想要有座位的章爵,在聽了章祀昨夜的話后,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還不夠。

  為什么還能有這種奇聞出現(xiàn)。

  不過就如兒子說的一樣,吃飯要緊。

  “你說的也對,無論事物如何蜩螳,終歸還是需要過日子,走,且先去吃了飯,慢慢等待公差回來,再行審問那廝?!?p>  兒子一番話卻是點(diǎn)撥了章爵,細(xì)思一下自己除了在這里癡等,什么事情的做不了,那又何必如此?

  章爵起身踏步前去,章祀尾隨其后,繞過書房轉(zhuǎn)入廳內(nèi),一張桐木四方八仙桌放在最中間,上面僅三菜一湯,油炒菘菜、糊辣醋腰子、紅燒鱖魚、蒜醋白血湯。

  三副碗筷,各置一方,四條長凳,有序擺放,章爵率先落座,章祀改道往廚房而去。

  章祀踏進(jìn)廚房,只見一年紀(jì)二十許,皮膚白皙略顯病色,容貌端莊秀氣,穿著一身裋褐,圍著一條圍裙的婦人,端著三碗飯正往廚房外走。

  “娘,這事我來便是,你身體本就不是很好,如何能夠這般此操勞?假使累壞了,怎叫一個了得?”

  來者便是章祀的娘——章邢氏。

  章邢氏款步走出笑道:“狗兒長大了,知道孝順娘了!

  不過這算得個什么,當(dāng)年懷你的時候,你爹剛來上猶,每天忙上忙下,根本不曾有時間落屋。

  那時候,這些個瑣碎事情,還不是為娘自己親手操持?娘是小戶人家出身,沒那么嬌貴,走了吃飯去?!?p>  邢氏是章爵續(xù)弦,原配早在成化年間,就因病去世,但因章家不能無后,所以在成化年間,就納了早年同學(xué)的女兒為妻。

  兩人結(jié)婚之后,雖然談不上多么恩愛,但也如古代尋常家室一樣,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邢氏是小戶出身,爹爹連個舉人都沒中,只是學(xué)校里一個童生而已,平日靠著給人代寫書信、祭文、墓志、訟狀、行狀等為生。

  所以日子過得并不是很滋潤,因此邢氏自小便需要勞作,從而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這才有了她說自己是小戶人家出身,沒那么嬌貴的話。

  章祀不可置否,但畢竟他娘最近染病,身體一直不是太好,籍此他又怎能不慎之又慎?

  故而章祀立馬接過邢氏手中飯碗,皺著眉頭叮囑:“可不許在這樣,若是出了差池,該如何直是個得了?

  按我說,恁便就不該,將我爹為你找的丫鬟放回,以至于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需要你親自動手,太過操勞了?!?p>  邢氏聽后,抬起玉指點(diǎn)了點(diǎn)章祀的光腦袋,喋喋不休:“你這孩子忒是個不曉得事理。這些個小事情,既然我能自己做,又何必花銷那些個冤枉錢財(cái)?你爹每月俸祿就那么多,如何敢這般肆意花銷?”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