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有德這兩天老在盤算著一件事：這紅柳鄉(xiāng)眼看著油氣開發(fā)也進行的如火如荼了，可自己卻一點便宜都沾不上。不但沾不上，自從村主任不干了之后，自己的地位每況日下。
曾經也算是紅柳村、乃至紅柳鄉(xiāng)的風云人物，這一下子沒有了存在感，他著實忍不下這口氣。
一天聽著別人向暄說，邊城人借助油氣資源的反哺，已經是富得流油了。而且還形象地描述著邊城人富裕之后的豪氣：那誰誰誰在省城買房就和買白菜一樣，都是托著別人一幢幢地買；又是誰誰誰到4s店看豪車遭到冷落了，一個電話讓送來兩麻袋的鈔票現場摔給了銷售經理；還有誰誰誰一擲千金，邀請某個非常有名的“明星”陪著他聽陜北說書......這些煞有其事的傳說也造就出了一個新的名詞，那就是——“土豪”。
對于這些傳說，馬有德只能獨自咽了咽唾沫，兩眼含著向往的貪婪，想象著那些和自己一樣被驚愕了的目光。
馬有德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饑餓中的他看到別人端著碗在大口吃肉時的讒羨。
“抱著金碗沒飯吃？”
一想到這，馬有德就有些太不甘心了。
自己當村主任那會，村上窮的叮當響。一年就眼巴巴地瞅著那點村提留開支。村干部吃點、喝點也都要算計著。一下子算計不到，就要寅吃卯糧了。為此，他不得不盯著政府的那點救災款?！安痪褪秦澪叟灿昧艘磺г拿裾葷蠲?，竟然被罷免了村主任，還被開除了黨籍?！?p> 這要放在現在，誰能看得下一千元呢！一口油氣井打下來，那協調費、賠償費、土地征占費、青苗損害費......這費那費的加起來，不知道是一千元的多少倍。
可惜，這些錢自己是沾不上了。
可是馬有德不甘心自己就是那么聽聽別人的傳說，他要變被動為主動，主動把那些眼熱的、自己沾不上的利益給攪和的濺射了起來，這樣或許才能濺得沾到自己的身上。
為此，馬有德的眼睛整天紅巴巴的，他在瞅著機會。他深信，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創(chuàng)造的。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些油氣勘探的大小作業(yè)車輛在鄉(xiāng)村的道路上大搖大擺地行進著，行進過后又是一道道被輾壓破爛的車痕時，馬有德忽地看到了自己覬覦許久的機會終于來了。
至從紅柳鄉(xiāng)中學出事后，自己煽動部分村民到縣上去“維權”，也沒見得到什么好處，暫且安寧了好一陣日子。可自己并不是是一個甘于安寧的人啊。別人都在油氣開發(fā)中掙錢掙的紅火熱鬧的，為什么就沒有自己的份？想起來都覺得憋屈的狠。這剛發(fā)現那些油氣老板們耀武揚威地在“自己的地盤”上橫行，把個農民的生產道路碾壓的破爛不堪。這等不平事自己怎么能不站出來去打抱不平呢。
馬有德心里算計了好幾天，最終想到了一個既能發(fā)財、又有正當名義的好辦法。而迫在眉睫的是，他需要幾個好的幫手。
首先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一人選，是自己的侄子馬六。這個馬六是紅柳村的一個小混混，整天不學無術而外，不知什么時候還染上了毒癮。這樣的人別人都不愿意去惹，直怕沾染上抖不利。但馬有德卻認為這是一個自己可以利用的“人才”。況且又是自己的親侄子，聽話。另外一個人選當然是自己“人才庫”里早已備案的趙東了。這個趙東也是別人眼里的一個死皮無賴，因為騷情自己的兒媳婦差點被親兒子搗死，還是自己收留了他呢。他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吧。每次遇到什么事，只要自己吭一聲，趙東還是屁顛屁顛的。
除了以上兩個自己認為比較“靠譜”的“自己人”而外，別的在紅柳村確實再想不來還有哪個可以為自己所利用。因為自己擔任村主任期間胡作非為，村民們都把自己恨的了不得了，哪里還有多余的人聽自己使喚呢！
馬有德自己心里跟明鏡似的。
想來想去，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有些頭疼的時候，無意之間在集上碰到了桃花村的錢占寶。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人才嗎！”
馬有德心里一陣小的激動。他知道這個錢占寶曾在監(jiān)所里呆過一陣子，出來后游手好閑，50多歲的人了還是一個光棍。也曾經和自己一起因為紅柳鄉(xiāng)中學的事到過縣政府呢。
“嗨，怎么把他給忘了?！?p> 馬有德有些懊惱自己的健忘了。這一陣子只顧著謀事，興奮的忙亂中卻淡忘了可以類聚的他們了。這一看到錢占寶，馬有德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周有財。那個“一撮毛”經常在紅柳村的集市上鋪塊破布擺個算卦的攤點，似乎還兼顧賣些假藥。自己當村主任的時候還給他了過事呢。記得好像有一次他給一位外鄉(xiāng)的趕集人賣了假藥，那外鄉(xiāng)人明白后把周有財揪到了村委會，還是自己保護了他。
“噢，那次他還讓周有財給自己算了命。他媽的，那‘一撮毛’一開口自己就曉得都是些騙人的鬼話?？勺约汉苁苈?。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說鬼話也算是他的謀生之術吧?！卞X占寶讓馬有德瞬間回想起了不少的事。
哎？上個集好像沒見到這個“一撮毛”趕集，他可是集集不誤的，這是又去哪里浪跡了。
馬有德并不知道“一撮毛”因為給賀錄的養(yǎng)殖場使了壞，好幾天都爬在家里不敢露頭了。
這看到了錢占寶，馬有德把他戳到一個僻靜處，把自己的發(fā)財設想一五一十地泄露給他。聽到馬有德的“謀略”，錢占寶的眼睛都泛了綠光。他真想馬上就起身，然后橫刀立馬于那些油老板們作業(yè)車經過的道路，厲聲呵斥他們：“要想從此路過，必須留下買路錢！”
可他又怕孤身單薄的，被油老板們給“修理”了。
錢占寶知道，那些人兜里已經憋滿了鈔票，他們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來的。自己監(jiān)獄里呆過又能怎么樣，也就是嘴上橫橫而已。鈔票能讓鬼推磨，不要說一無所有的一個曾經的“勞改犯”了。
是的，還得聽馬有德的。這個人雖然叫“有德”，但謀的這個無德的事還是不得不令自己佩服。
于是，按照馬有德的安排，他這才找到了“一撮毛”周有財，并將馬有德的發(fā)財計劃告訴了他，吊起了他的胃口。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自躲在家里還有些惴惴不安的“一撮毛”聽到了這個偉大的計劃，他那有些禿頂的腦門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