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賀大山在很長時間里落下了一個＂夢根＂：
他老是會夢到噬人的黃沙黃土，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把兒子、把老伴、把自己的親戚、把自己認(rèn)識或者是不認(rèn)識的人吞噬了……他不停息地刨著，刨著，刨著……
每次，等他被外邊的聲音吵醒了，才感覺到這是一個惡夢，而且是經(jīng)常能讓自己出一身虛汗的惡夢。這夢縈繞了賀大山好多年。這夢總是就和影子一樣死死地纏繞著賀大山。即便是賀大山每每睡覺前想刻意的不去做這樣的夢，可由不得他。而且，越是不想做這樣的夢，這樣的夢會越多、越深、越久；乃至于好幾次他都夢野了，無數(shù)次的掙扎都從夢里醒不過來。他看到孫女甜甜幫自己揉著眼睛，在自己的耳畔呼喊自己……可是，自己就是醒不來，即便是自己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就是抬不起沉重的腦袋。
索性，賀大山便由著夢的信子去了。
不由著它的信子，也由不得自己?。≌l讓黃土吞噬了自己的心頭所愛呢。
是的，對于黃土地生存的人來說，黃土養(yǎng)育了他們終生，黃土生他們，黃土育他們，最終，黃土還是吞噬了他們一口，讓他們回歸黃土，成為一粒塵土！
每想到這里，賀大山就有一種出不上來氣的憋屈。這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種習(xí)慣性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