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一被推開,“呼”的一下外面一股冷風(fēng)先吹了進來,風(fēng)勢不小庫房里面接二兩三的很多小門被風(fēng)吹了開來!
腳步聲在門外走的很急,這肚子進了門,卻又是不急了。
長孫俠好似渾身虛脫的靠在門上,這段路好似耗光了他身體里的氧氣。
溫婻也很奇怪,今天既不是禮拜一又不是月末,他跑過來干什么,胖成這樣難道來這里看錢啟華不成,錢啟華得多大勇氣才能看上長孫俠,連床都未必能爬得上去。
肚子那么大,如何負(fù)距離運動?溫婻想到這不厚道得笑了。
長孫俠背靠著門柱,手里終于把這個紅領(lǐng)帶拽了下來,靠著站了一會估摸血液中得血氧終于飽和了,臉色也不在慘白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得一走一晃蕩得過來了。
奇怪的是長孫俠今天還每過來找溫婻。
溫婻也不知道長孫俠今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長孫俠平復(fù)好呼吸,慢慢的走進那蒼白臉的小伙子,臉上露出少見的溫柔,帶著些關(guān)心,收起大肚子緩緩的蹲下身,輕聲小心的問道:“王老弟……”
那小伙子還是戴著連體帽藏著臉,也不玩手機,把自己縮卷在安全的桌子后面,整個頭都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也聽不到呼吸聲。
長孫俠小心翼翼看下四周的環(huán)境,謹(jǐn)慎的探頭,看到溫婻端著馬克杯坐在辦公桌后面,長孫俠努力把腮幫子旁的肉擠開,磴出一個努力的微笑。
溫婻在桌子后看到長孫俠本來想笑又沒開肉,變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把馬克杯放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趴在桌子上的小伙子這時仿佛才回過味來,扯了扯帽子,把腦袋用下巴支在桌子上,透過一絲縫隙看著眼前的這個胖子。
長孫俠看著這小伙子露出眼來,顯得很是開心,半是緊張半是開心的舒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嘴唇哆嗦了兩下。
溫婻卻知道長孫俠每次長篇大論前都是這個造型,腹內(nèi)使勁的編排著什么,嘴巴不停的在反復(fù)咀嚼,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樣子。
只可惜每次被老板罵的跳腳的都是他!
長孫俠示意張金波給他拉了把椅子過來,就放在這張桌子的正前方,等到屁股陷進了椅子之后,他更是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
學(xué)著這孩子的模樣把下巴支著腦袋,可惜他這腦袋太過于肥胖碩大,只支了一小會,碰的一聲整個腦袋砸在了桌子上,濺的桌子上玻璃杯里的水,嘩一下溢了出來。
長孫俠弄了這么大動靜自己嚇了一跳,觀察了好一會,確定這小伙子神色安寧,沒有一絲羊癲瘋的前兆,才徹底放下心來,把身子坐直了腦袋前傾。
溫婻卻知道長孫已經(jīng)醞釀完畢,即將要發(fā)表人生感言和想法。
長孫俠這次傾著身子試探的靠近:“對不起王老弟,金波也才和我說把你介紹到這邊倉庫干活……實在是委屈你了,是不是現(xiàn)在回去?”
小伙子原來姓王,臉上神色看不清楚眼睛卻還是那道罅隙的光,額頭依舊緩緩的點著木板,就像磕頭一樣的連續(xù)扣著桌子,溫婻又想笑。
吭的一聲,在里面坐著的錢啟華早已忍不住,嘴角的水順著嘴丫流了下來,那邊長孫俠聽到這邊的動靜,惱怒的往這邊看了一樣。
那眼神告訴這二位女神,給我悠著點,不要看我笑話有你們好受。
桌子“噔噔”發(fā)出規(guī)律的打擊聲,露在外的半張臉帶著絲狐疑和清秀,也帶著無法言語的干凈和陰郁。
長孫俠把五個指頭搭在桌上,幾個手指配合似的起彈著,小心翼翼的把節(jié)奏和額頭叩擊配合在一起。
錢啟華卻是再也坐不住了,抱著頭已經(jīng)笑癱了。
長孫俠什么時候卑微成這個樣子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配合一般拍起馬屁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這邊節(jié)奏剛剛趕上,咚!——小伙子的頭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帽子自然的耷拉在腦袋上,這次是一絲縫隙都看不見了!
一動不動!
長孫俠又是嚇的一驚!示意張金波給他端杯水來!
溫婻也不清楚張金波會和長孫俠這么熟悉,這邊一個眼神遞過去,張金波卻用帶飯的大茶缸子端了一大缸子溫水。
這一缸子足足得有四斤水,米飯也得有一斤,溫婻和錢啟華又吃了一驚。
只見長孫俠單手抓著茶缸把子,要知道張金波可是兩手抱給他的,把領(lǐng)口口子松了一個,露出脖子上的嘟嚕肉。
緊接著坐直了身體,出了一口氣,把茶缸對著嘴,那嘴長得恍若趙忠祥解說《動物世界》里非洲河馬的嘴,之間嘴巴不動,脖子上的肉一上一下,一茶缸子水便咽了下去,只剩了幾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仿佛意味不舍,舌頭一舔又把幾個水珠給舔了回去。
把看笑話的溫婻和錢啟華驚的目瞪口呆,這可是二人二天的飲水量,在這個胖子面前只是一口。
喝完把茶缸遞給張金波,“呼”一聲長長出了口氣,人立馬精神了,臉上的贅肉也閃閃發(fā)著光。
除了長孫俠凝重的氣息在空氣中慢慢的傳動,整個倉庫安靜的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長孫俠的呼吸幾乎要凝滯的時候,那趴在桌子上的人卻用輕輕的聲音說道,“我想靜靜,不想說話”。
聲音就像王菲的歌,空靈而又虛無,聽的令人心碎,溫婻和錢啟華也是第一次聽這個小伙子的聲音,不用說,還蠻好聽。
長孫俠欠起屁股,“老弟,我先走了,有事你言一聲”,說完,把抓起桌子上的領(lǐng)帶,耷拉著腦袋長吁短嘆的出去了。
公司每月都有聚餐,在吃的方面老板從不吝嗇。
吃過去唱唱歌,老板也從來不拒絕,企業(yè)不大都是以江湖的方式生存。
她每次應(yīng)酬也極克制,若是快到了底線,從不多碰一口,公司里有些男的底線實在是低,都是跟著老板打天下的,說誰也不好,唯有靠自己。
溫婻和成自豪的緣起也是緣于一次聚餐,朋友帶了她,另外一個朋友又帶了他。
一來二去除了偶爾吃吃飯,吹吹牛,閑暇時間也打打麻將,只是都比較窮,僅僅帶著點刺激,純屬娛樂。
溫婻以前性格好,思路慢,出個牌撰在手里翻來覆去,慢的別人一桶面吃完了,她牌還沒排好,幾個人習(xí)慣了也就習(xí)以為常,反正是消磨嘛,何必搞得緊張兮兮。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那次喝酒打牌的關(guān)系,走到最后,別人都自以為是的“知情識趣”。
竟剩下成自豪和她兩人,他從未見她喝一瓶啤酒,平日里,旁人再敬她,她只笑著移話題,情非得已之下才微眠幾口。
今天一瓶啤酒下去卻是雙眼迷朦,連路也走不穩(wěn)了,夜里天氣很涼爽,風(fēng)從窗外吹入,打的她發(fā)絲飄飄。
她和他像沒有什么話,他不說,她也不知道說什么。若是他說了,她也應(yīng)幾句,絕不主動攀談。
成自豪將她半扶著半抱著,總算扶到出租房,房間極小,廚房也極小,加起來還沒有正常的一個臥室大。
但麻雀雖小,倒也五臟俱全,去廚房到了杯水,這才發(fā)現(xiàn),她似乎對云紋有偏好,杯子上,碟子上,碗上都是云線花紋。
倒了杯水回房間,只見她還在朦朧中,迷糊的喃喃:“喝水,我要要喝水?!?p> 他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只覺得她溫軟如棉,無一絲重量,慢慢將杯子湊到她嘴邊。
她骨碌碌的一下子將水全部喝完,好似還未盡性,伸出舌頭舔了幾舔。他只覺腦中哄的一聲,全身的血液盡往腦子里沖。
她卻還亦不知,慢慢的在他懷里翻了姿勢,那柔軟的兩片唇就這么慢慢的刷過脖子----他只覺得一下子這么多年讀的書真是兵敗如山倒,低下頭忍耐不住,猛得親了上去-。
她其實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的,酒到了后半夜也已經(jīng)醒了。
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喝醉的時候迷糊,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借酒壯膽,到了酒醒反倒變小了
只好裝睡,一動也不敢動。到了天亮?xí)r,他方才離開的。只知道他似乎推了房門出去,后又進了來,也不知道干什么。她可沒有那個膽子睜開眼睛,與他大眼對小眼。
過了半晌,關(guān)了房門出了去,接著又聽到大門關(guān)的聲音,這回是真走了。
他沒有跟她聯(lián)系。她自然也沒有跟他聯(lián)系。
上次朋友給的電話,她隨手一記,早不知道那張紙夾到哪個本子里了。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有什么牽扯。其實有什么好聯(lián)系的呢?
只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她亦有一絲清醒。只覺得孤單冷清,便想抓住一根浮木。
如同菟絲花,想靠著大樹,借一點力量。若說是他占了她便宜,還不如說是她沾了他的。
過了一兩個月,朋友打了電話過來:“怎么又失蹤了?聯(lián)系都不聯(lián)系。我剛?cè)チ藦V東一趟,不聯(lián)系你。你難道就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就這么不待見我???晚上給我接個風(fēng),順便打個小牌過過癮”就這么又重新聯(lián)系上了。
凌晨電話鈴聲響了幾下,估計對方見沒有接,便掛了線。她也樂的輕松,不用在黑暗中摸索,便沉沉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總算找個電話了,翻開一看,一個手機號碼,也不是自己平日里所打的,也不甚在意。
吃過早飯電話回過去卻是成自豪,約她上午看個電影吃個牛排,自然二人走到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