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榭來家里補課的時候,宋執(zhí)又拿著他的語文書以及一大摞寫作指導(dǎo)書之類的來了書房。
周榭說他當(dāng)年高考語文考了一百四十八分,只是閱讀理解扣了兩分,雖然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文科學(xué)霸,但一直很謙虛,認(rèn)為自己語文成績只能算一般般,他的一番說辭令宋執(zhí)本就沉著的臉色以一種不可見的速度變得更陰霾了。
這簡直是學(xué)霸與學(xué)霸之間的修羅場。
周榭在和宋執(zhí)談?wù)搶懽骷记傻臅r候任恬一直在旁邊笑,開始她還能稍微憋住,后來怕憋壞了身體,干脆放聲大笑起來。
到了給任恬輔導(dǎo)的時候,周榭讓她把這次考試的卷子拿來給他看,她找了一百個拒絕的理由,還美約其名說考試成績是女孩子的秘密。
……
早上下起小雨,宋執(zhí)撐著傘,任恬抱著書包跳下車,兩人肩并肩在雨幕里走了幾步,這時司機周叔從駕駛座沖下來,將口袋里的一張支票塞進任恬手中,鄭重囑咐道:“小姐,這支票我昨天給林少爺時他不肯收?!?p> 隨著任恬轉(zhuǎn)身,她頭頂上的彩虹傘也跟著移了位置,她接過周叔手中的支票,嘆了一口氣,“行吧,周叔,我替您轉(zhuǎn)交給他?!?p> 一旁的宋執(zhí)低眸看了任恬的肩頭一眼,他看見她深藍(lán)色的校服上面似乎沾了幾滴雨水,他輕蹙著眉頭,不耐煩地催促了一遍:“要遲到了。”
任恬仰起脖子瞪了宋執(zhí)一眼,每次她想和他吵架的時候,都幻想著能夠踩個高蹺,不然低人一等時凌厲狠絕的氣場總跟不上。
宋執(zhí)將任恬送到她教室門口,任恬盯著他的收傘動作,有些不解,也不知道這么大雨,這人耍什么酷,高二和高三教學(xué)樓之間隔了幾百米的距離,不打傘他難不成要冒雨跑過去不成。
宋執(zhí)將傘立在教室門外的窗口上,隨手扒拉了幾下濕成一綹的頭發(fā)絲,脫了校服蓋在頭上準(zhǔn)備往雨里沖。
任恬在他身后喊了一聲:“這么大的雨你不打傘?”
宋執(zhí)稍稍回頭瞥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女孩,“留給你。”
“誰要你留。”任恬嘴角往下一壓,表情別扭,一點也不想領(lǐng)他的情。
“還有事?”宋執(zhí)見任恬沒有進教室的打算,干脆轉(zhuǎn)身看向她。
任恬撓了撓頭發(fā),心里頭別扭的小性子又開始在作祟,“哦,今天下雨了,你下午還和你媽去逛街嗎?”
昨晚,宋挽清和宋執(zhí)的對話被任恬聽到了,她知道他們計劃今天出去逛街,也不知道老爸在不在他們的行列之中,總之,沒有人喊她一塊去。
“到時候再說吧。”
宋執(zhí)扔下這句話便沖進了雨幕里。
張曼妙興致勃勃地拿著兩瓶礦泉水從教室里跑出來,任恬轉(zhuǎn)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張曼妙整張臉全被失落覆蓋。
“你干嘛拿兩瓶水?”任恬問張曼妙。
張曼妙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多少含了些強顏歡笑的成分,“我給你拿的啊?!?p> 任恬順手從張曼妙手中接了一瓶礦泉水,“哦,剛好口渴了,我用牛奶跟你換水?!?p> 進了教室,林譯煬正趴在桌子上補覺,任恬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十六歲,竟然體力透支得要一大早來學(xué)校補覺。
真是腐朽,浪費青春,浪費時間,浪費學(xué)校的熱血培養(yǎng)。
不過就算他睡一整天也沒人會有意見,畢竟人家是學(xué)霸,不學(xué)也能考第一名的學(xué)霸。
任恬用筆盒戳了戳林譯煬的背,林譯煬感覺到動靜后,反手伸到任恬的課桌上,任恬將支票放到他的手掌心。
沒過一會兒,林譯煬就將支票又給還了過來,并且用水性紅筆在支票的題頭上寫了一句話:【我不拿他的錢。】
這個“他”不言而喻,肯定是指任宗,任恬氣呼呼地一把揉碎了支票,這票子被亂寫亂畫拿去銀行也兌不了現(xiàn)了。
她點開手機瞧了一眼自己支付寶里的余額,只有四十多萬,她有點猶豫,自從上高中以后老爸對她的流動資金控制得更嚴(yán)了。
她點開微信林譯煬的頭像,霹靂吧啦在鍵盤上一通輸出:【你的意思是我的錢就香?你只要我的錢?別忘了我的錢也姓任,是任宗給的……】
這邊還沒輸出完,手機上就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你好,我是簡芝,他竟然去酒吧上班了,我猜林阿姨的病情又加重,肯定急需錢他才會去酒吧那種地方打工的,我加了你的微信,想給你轉(zhuǎn)一筆錢,然后請你幫忙轉(zhuǎn)給他。】
任恬秀麗的眉毛瞬間擰成了麻花狀,這都是什么鬼?林譯煬居然敢跑去酒吧打工?他不怕死嗎?身板那么瘦,要是碰上鬧事的絕對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角色。
算了,看在他喊她一聲姐姐的份上。
任恬刪掉了之前預(yù)備發(fā)給林譯煬的信息,將支付寶里的四十萬全轉(zhuǎn)到林譯煬的賬戶上,僅留了幾千塊的零頭過生活。
上課預(yù)備鈴敲響的時候,林譯煬終于挪了挪身子,大概是睡醒了,任恬拿著手機一直在等,生怕林譯煬會將錢給轉(zhuǎn)回來,還好,后來他只是在轉(zhuǎn)賬對話框里回了一句:【姐姐,這錢當(dāng)我借的,會還?!?p> 任恬將手機關(guān)了機,盯著林譯煬后腦勺上的發(fā)旋,心中暗暗腹誹著:誰要你還,我只是在替我爸還情債罷了。
下午天空轉(zhuǎn)晴,任恬收到宋執(zhí)的信息,他說讓她不用等他。
任恬悶悶不樂地一個人上了保時捷的副駕駛座位,旁邊沒有人吵她,沒有人同她斗嘴,短短十分鐘的車程像是被無限拉長了一樣。
家里除了曲姨,連空氣都變成孤單的霉味。
周榭今天來得早,任恬大方地將幾門薄弱科目的試卷拿出來讓他講解,家教時間結(jié)束也才八點鐘不到,老爸和宋執(zhí)都還沒回來。
任恬換了一身行頭,央求騎電動車來的周榭帶她一程去A大附近逛街。
任恬從小沒什么玩伴,除了關(guān)系較好的張曼妙和鄭霖霖,其他的小伙伴都喜歡攀龍附鳳,個個都是能耐人,任恬一點也不喜歡和那些富二代私底下來往。
周榭是個明明白白的打工人,肯定不敢將老板的女兒扔大街上不管,這萬一出了什么事削了他腦袋也賠不起,于是任恬走馬觀燈四處閑逛的時候,周榭一直陪同。
任恬在A大校門口的美妝店里買了一些化妝品,化妝師說消費五百以上可以享受一次免費化妝,于是她讓人給她畫了個淡妝,口紅是淡淡的櫻桃粉。
畫好以后,周榭看了一眼覺得還好,他之前生怕她會畫大濃妝,不然他怕被任總扣工資,本來伺候任家兩位祖宗就不太容易,一天到晚斗嘴斗個不停,每次離開的時候他都覺得耳朵被吵懵了。
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美妝店,周榭分神的功夫,任恬就一溜煙功夫就飄去了冰糖葫蘆攤前。
任恬愣在那里,右手拿著一支草莓冰糖葫蘆望著馬路盡頭,周榭以為她沒錢結(jié)賬,跑過去給了人家老板五塊錢。
“怎么了?盯半天了?!敝荛宽樦翁竦囊暰€看過去,卻什么蹊蹺也沒瞧見。
任恬抿緊了唇,陰著臉默默收回視線,“走吧,我剛剛眼花了?!?p> 其實她是看見了宋挽清了,宋挽清坐在一輛奔馳車子副駕駛上,笑得花枝亂顫。
那輛車不是任恬家的,開車的那個男人不是她老爸也不是她老爸的員工。
她親眼看見宋挽清將自己喝過的礦泉水瓶遞給那個男的喝。
真夠惡心的!也不怕得傳染??!
任恬氣得肺快要炸了,那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敢給她老爸戴綠帽。
她當(dāng)時就在想,如果她有超能力,絕對徒手將那對狗男女捏成渣渣替她老爸報仇。
繼續(xù)逛了半小時后,宋執(zhí)給任恬打來電話,任恬不想接,后來電話又打到周榭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