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黃衣王（三）
“我們終于見面了，陸君冕下?！?p> 陸伯低頭看著白衣的他，像是要從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看出什么。
白衣的陸伯露出微笑，“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是混沌，是您忠誠的敵人?！?p> “為何要這么迫不及待呢？”
陸伯緩緩道。
自稱混沌的人張開雙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當(dāng)然是為了您啊，我的王?！?p> “只有毀了這個世界，您才能得到徹底的解放！”
他如此說道。
“無可救藥的瘋子?！?p> 陸伯平靜回道。
“哦，您居然這么說我，這可真是令人寒心?！?p> 混沌裝模作樣地捂住自己的胸膛，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
“說說吧，你來見我的目的?！?p> 陸伯邁步向前走去。
腳下的混沌也照做起來。
“當(dāng)然是因為我太過想念，我的王，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歲月里我是如何度過?！?p> 混沌撕開了自己的胸膛，掏出血淋漓跳動的心臟，“您看，見到您，我的心都在跳動！”
陸伯沒有搭理這個瘋子，穿過湖水，高聳的巨塔就在眼前。
這是真正的巨塔。
也就是劇本中卡西露達所在的宮殿。
隨著陸伯越來越接近，日月開始旋轉(zhuǎn)錯移，黑夜降臨在這里。
巨塔亮起燈光，里面人影攢動，像是在舉行聚會。
“那是哈斯塔的舞會，王，您需要被邀請才方可進入?！?p> 心臟從混沌的手中滑落，它掉落水中，隨后一封泛黃的請柬從湖面上飛出來，落入陸伯手里。
“祝您玩得開心，我的王?！?p> 混沌躬身消失。
而陸伯也腳踏在土地上。
粉色的天空，亮著許多黑色的星星，一個小的畸形的月亮正在落下，陸伯的影子慢慢被拉長。
今晚很是熱鬧。
宮殿前有著八位衛(wèi)兵松松散散地站在門口。
他們彼此說話，眉目上滿是喜色。
賓客們隨意進入，他們毫無檢查的意思，看起來滿不在乎會發(fā)生什么。
而賓客們都身著華服，帶著蒼白面具。
他們?nèi)齼蓛山Y(jié)伴進入。
“嘿，朋友，快點吧，舞會就要開始了?！?p> 其中的一個衛(wèi)兵笑嘻嘻地沖陸伯打著招呼。
“哦，今晚可是假面舞會，朋友，你的面具呢？”
另一個衛(wèi)兵灌了口酒，暈暈乎乎地指著陸伯說道。
“你的酒可真是喝多了，他明明帶著面具。”
那個衛(wèi)兵大喊道，他一把將喝多的衛(wèi)兵推到在地。
那個衛(wèi)兵發(fā)出‘啊’的一聲倒在地上，其他人圍在旁邊哈哈大笑。
陸伯越過他們，進入宮殿中。
宮殿里整個房間都裝點著節(jié)慶裝飾，一個假面舞會正在舉行，場面洋溢著歡樂的聚會氣氛。
到處都是交談的人。
不斷有小塊石膏和灰塵從天花板上掉進賓客的飲料和食物中，而賓客毫無反應(yīng)地將它們撿出，繼續(xù)交談。
卡西露達緩步從人群中脫身而出，走到王座上。
房間安靜了下來，樂隊停止了演奏。
卡西露達唱道：
“沿著湖岸云霽破碎，雙生之陽沉落湖陲，狹長的陰影降臨在卡爾克薩?！?p> “奇異之夜升起黑星，奇異之月徘徊天頂，比奇異更奇異的是失落的卡爾克薩?！?p> “許阿德斯引吭高唱，王的襤褸飄搖無常，無人能聽聞的歌聲凋零?！?p> “在那昏暗的卡爾克薩。”
“我的靈魂還能吟歌，我的聲音早已殞歿，死而未頌者的淚水干涸。”
“在那失落的卡爾克薩?！?p> 人群發(fā)出禮貌而散亂的掌聲。
陸伯藏身在人群中，像是個觀眾，默默注視著。
忽然，一個男人向王座走去，他沒有戴面具。
他朝卡西露達說道：“陛下，一位使者請求覲見。他從遙遠的異域，一個為他的王所公正統(tǒng)治的的王土而來……”
房間內(nèi)所有人都突然沉默并靜止下來，有如瞬間凍結(jié)一般。
他繼續(xù)說道：“……來到我們的哈斯塔，來到我們的伊提，親自拜謁陛下的宮廷?！?p> 卡西露達沉默了會，隨后緩緩道：“保佑他?！?p> 男人向女王鞠躬，下臺。
一刻后他重新上臺，身后跟著一個陌生人。
他帶領(lǐng)著陌生人向王座走去時，人群都安靜下來，轉(zhuǎn)身看著他們。
男人請見了陌生人，向卡西露達躬身，站到王座一邊。
陌生人用稍微柔和的聲音說道：“我王的信訊我?guī)砹??！?p> 他的聲音聲似蟲鳴。
卡西露達微笑道：“得以聆聽其信是我們的榮幸?！?p> 陌生人說道：“此信至所有人。”
“我們自當(dāng)細聽?！?p> 踴動的人群安靜下來。
陌生人開始念誦，此時他的聲音越來越像人類。
他講話時，樂隊的樂器繼續(xù)奏響著輕柔，無序的樂曲。
“獵食諸神的殞歿之王，”
“遮蔽的天日，”
“震顫驚栗的地神之骨，”
“歇止的群星，”
“而許阿德斯噤若冰霜?！?p> “因為他們看到了王，”
“伴其偉力而現(xiàn)身，”
“一尊神明，為生以其父”
“為食以其母?！?p> “智慧之主即王。”
“王之榮光照耀天空，”
“他的力量無邊無際，”
“銘于石中。”
他的聲音越發(fā)像人。
“殞歿之王獵食諸神，”
“遮天蔽日，”
“地神之骨震顫驚栗，”
“群星歇止。”
“而許阿德斯噤若冰霜?！?p> “因為他們看到了王，”
“伴其偉力而現(xiàn)身，”
“殞歿之王獵食常世?！?p> 一瞬間沉默的困惑，隨后賓客們開始騷動起來。
“摘下假面吧?！?p>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賓客們不知道為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摘下了自己的假面。
當(dāng)看到與自己交談、跳舞的人真正的面容時，賓客們發(fā)出各種愉悅，不快，驚訝和嗤笑的低語。
“是誰？誰在說話？！”
王座上的男人大聲問道。
陌生人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人群。
陸伯從人群中走出。
“先生，你為什么沒有摘下面具？”
男人質(zhì)問著陸伯，語氣上調(diào)，像是在警告什么。
“我沒有面具。”
陸伯平靜回答道。
“當(dāng)真？”
男人有些震驚。
“何必騙你?！?p> 陸伯看著陌生人，“你呢，是否應(yīng)該摘下面具。”
陌生人發(fā)出人一樣的聲音，“我沒有面具?！?p> 卡米拉靠近卡西露達，她驚恐的呼喊，“沒戴面具？都沒戴面具！”
“我即真實。”
卡米拉用顫抖的聲音大喊道：“瘋了，你們都瘋了，為什么你們不肯放過我？是你們逼瘋了我！”
陌生人看著失態(tài)的卡米拉，“此城盡歸卡爾克薩之時，這些話語將永遠回蕩于外面的街市之間。”
“沒有解脫。沒有結(jié)束。沒有未來?！?p> 卡米拉發(fā)出慘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