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巨嬰，打拳！
智慧之神？
常博洋看見浮現(xiàn)的字跡后愣了愣。
為什么要向智慧之神許愿？這和祂有什么關(guān)系？
但身陷險境已來不及細想的他，只得照著提示大聲呼喊：
“愿智慧之神救我于苦難！”
話音剛落，頭頂奔流的傾盆墨流戛然而止，身上的墨漬也停止擴散。
隨后，地面積留的墨水滲入地底，就連身上的墨漬也逐漸向肌膚深層滲透，顏色逐漸變淺直至消失不見。
常博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心里對此疑惑不解。
這墨漬不是有毒嗎？怎么全滲我體內(nèi)了？是我剛才的吟唱出了問題嗎？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紅線纏繞在右手的小拇指上，穿過囚籠縫隙，延伸到屏風后，與此同時，空靈而悠長的人聲傳入他的耳中。
“這就是所謂命運的紅線嗎？吾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位身穿高叉旗袍的嬌小少女，手捧書籍從屏風后緩緩走出。雪白的旗袍上精致描繪著天青色的花紋。書的厚度讓人聯(lián)想到百科全書，表面勾勒著金絲，包裝極其精美。紅線輕柔地繞過她白皙纖細的小拇指，輕輕地套在上面。
在那被天青和雪白交替渲染，發(fā)色如鋼琴的黑白琴鍵般交錯排列的劉海下，顯現(xiàn)出少女精致的五官。細小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大大的圓框眼鏡。鏡片后，澄澈清幽的墨綠色眼眸正靜靜注視著他。
就在常博洋呆呆地望著少女時，她丹唇輕啟：
“汝愿，吾聞之?！?p> 微風徐徐拂過，吹起少女的及腰長發(fā)。這時常博洋才發(fā)現(xiàn)，她頭發(fā)的內(nèi)外顏色迥然不同，外側(cè)雪白，內(nèi)側(cè)天青。與此同時，那根漂浮在半空中的紅線應聲而斷，隨風消逝。
聯(lián)想到剛才的提示，常博洋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就是，智慧之神？”
“剛說完就忘了？我原以為魚只有七秒記憶已經(jīng)很短了，沒想到你還能做到更短?！?p> 少女冷若冰霜，無情地譏諷著常博洋。毫無疑問，她就是智慧之神。
常博洋并未理會智慧之神的嘲弄，繼續(xù)追問：
“難道，那所謂的毒液，也是你故意涂在欄桿上的？”
祂冷冷地說道：
“別人說什么你都信？你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么？”
常博洋自嘲般笑了笑。
“也就是說，你趁我不注意，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誘導我沾染墨漬，還騙我說這是劇毒，甚至不惜拿我至親的生命相要挾，就是為了讓我向你許愿？”
被當面揭穿騙局的智慧之神毫無反應，依舊面無表情。
“你在這兒明知故問，是想顯擺你很聰明么？如此拙劣的小伎倆到現(xiàn)在才看出來，莫非你還想讓吾夸夸你？夸你能完成簡單的條件反射？夸你能進行幼稚的聯(lián)想？”
聽到這番無恥至極的回應，常博洋厲聲呵斥道：
“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逃避契約，作為神，你就不覺得可恥嗎？！”
“契約？和誰？和你嗎？區(qū)區(qū)凡人，狗都不如，居然敢在高貴的神面前談契約？你配么？”
面對祂的挑釁，他憤怒地抬起右手，沖著祂喊道：
“即便這契約是和命運之神簽訂的？！”
“命運之神？”
智慧之神冷哼一聲。
“一位只存在于你可憐的臆想中的神嗎？”
常博洋聽見這話感覺頓時如五雷轟頂，愣在了原地。
“吾從未聽說過哪位神擁有這個真名。”
他的手無力地垂下，雙眼無神，呆呆地注視著右手。
“連和誰簽訂契約都沒弄清楚，凡人，你真是讓吾大開眼界?！?p> 智慧之神輕蔑地望了他一眼，隨后轉(zhuǎn)過身去。
“你已毫無價值，可以消失了?！?p> 常博洋猛地抬起頭來，拼命擠向欄桿間隔，依然不死心地盯著祂的背影。
“你把我扯進這個鬼地方，用卑鄙的手段欺騙我，榨干我的價值就想一腳把我踹開，就這還好意思自稱神？我呸！”
智慧之神側(cè)過身子，鄙夷地說道：
“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東西，你以為你有資格可以隨意役使神明？渺小如螻蟻，卑微似蛆蟲。簡直是自不量力，癡心妄想！居然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真是可笑至極！”
常博洋低下頭，難以接受這個現(xiàn)實。
“怎么會這樣，光之海，世界線，契約······”
“哼！不過是張空頭支票，居然還有人信以為真。要是世界上的狗都向你學習，那巴甫洛夫做實驗也不必浪費肉了。”
常博洋用手扶著囚籠的欄桿，無助的跪倒在地。
天真，真是太天真了！在只有口頭保證的情況下，居然毫不懷疑他有資格擁有役使神明的契約！
無可救藥，真是蠢到無可救藥！在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竟然還妄想逞口舌之快！
懇求，哀憐，乞求，丑態(tài)百出。渺小如螻蟻，卑微似蛆蟲。
尊嚴被任意踐踏，人格被肆意侮辱，連至親也淪為被恥笑的對象，卻只能蜷縮在這小小的牢籠中忍氣吞聲！
他到底在做著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這超越想象的強大存在面前，他簡直卑賤得有如路邊的一條野狗！
但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此刻他是如此不甘心！
墨漬順著欄桿擴散到他的手上，并沿著肌膚紋理迅速擴散。但他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依然握緊欄桿，瞳仁被鮮紅的血絲所充斥。
看著常博洋那恨不得把祂生吞活剝的仇恨眼神，智慧之神輕蔑地說道：
“哭哭啼啼，無能狂怒，就像身體成長但大腦毫無發(fā)育的巨嬰，你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深感羞愧。”
常博洋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瞪向祂。
為什么區(qū)區(qū)墨水做的欄桿卻能把他牢牢鎖?。渴鼙M欺辱卻連口唾沫都不能吐祂一臉！
智慧之神瞇縫著眼：
“誰允許你抬頭的？你這畜生！像條蛆一樣在地上爬，就已是法外開恩對你天大的恩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閉上你的狗眼，從吾眼前消失！”
說完，祂單手抱書，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對準常博洋，指尖前浮現(xiàn)出小型的魔法陣。
常博洋沉默不語。
他盯著欄桿，發(fā)現(xiàn)它的顏色似乎比剛才要淺。
當他的右手握著欄桿抹下，握住的部分便融作墨水滲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見。
智慧之神看到眼前的景象，居然變得慌亂不已，急忙喊道：
“去！”
常博洋瞥見魔法陣開始旋轉(zhuǎn)發(fā)光，猜測這家伙動真格的了，于是懷著必死的決心，加速抹除眼前的障礙。這次，他的眼中只有欄桿，其他東西統(tǒng)統(tǒng)無需關(guān)心！
短短數(shù)息，對他而言猶如永恒。
當他抹除面前最后一個礙事的欄桿底端，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可供進出的間隙。與此同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完好無損，大腦也是無比清醒。
智慧之神看著這一切，喃喃自語道：
“怎么會，居然連這兒也會被侵蝕······”
常博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不知所措的智慧之神。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但那現(xiàn)在毫不重要，這口惡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倒要看看，高貴如智慧之神，能扛住他這個巨嬰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