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非我,我即我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動情,對嗎?!?p> 夜寒川面無表情,說的明明是疑問句可是卻用著陳述的語氣。
鈴木花音拿著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卻一言不發(fā),正坐在那里,房間里此時此刻安靜極了,現(xiàn)在只有還在烤肉的電板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上面的烤肉還在騰騰的冒著熱氣,香氣十足。
“變成一個冷血,無情,殘酷的人?”夜寒川雙眸如電,如同兩道寒光一般,被注視的鈴木花音都感覺自己的體溫好似驟降了幾攝氏度。
但她依舊用筷子夾起了一片烤肉,放進了嘴里享受著這上好的美味。
而就在這時他也想起了半藏的話,那次半藏帶隊包圍太平村準備圍剿曉組織時對彌彥說的話。
‘不論是從平時收到的第一手資料還是今天的親眼所見,我都確定你是一個很有夢的人,你愛沖動,講義氣,兩肋插刀,恩怨分明,很有正義感?!?p> ‘只是你這種人在亂世在雨之國,都會死,你們這種人都要死,除非你們學(xué)會了讓自己的血變冷了,知道自己的夢破碎了,不然你們活不到最后?!?p> 夜寒川也一言不發(fā),只是體內(nèi)磅礴恐怖的氣勢卻失控了似的散發(fā)出來,桌子震動,雪白的碗筷上的那雙筷子跟著顫動,發(fā)出清脆擊打樂似的聲音。
鈴木花音在那里自飲自酌,也不再言語,就靜坐在位置上,好似陷入風(fēng)暴中的她與這一切無關(guān),淡定自若。
“力量,是我始終追求的......”
夜寒川突然開口了,讓鈴木花音呼吸都有些難受的氣場瞬間消散,好似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之前的那森然的氣場讓鈴木花音毛骨悚然,她剛才根本沒有表面上的淡定。
自從夜寒川的氣場散發(fā)出來后,鈴木花音再次確認了面前的這位少年是遠超流主級別的強者,她也明白了野村雄健和他對決時的絕望。
夜寒川雖然始終靜坐在那里,可是在他氣勢釋放的這一瞬間,鈴木花音這二十多年來,自劍道大成后第一次感到了何為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這個少年在剛才若是下了殺心,自己只能引頸受戮!
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這恐怖的氣勢呼嘯而出威壓了這房間里的整片空間后不過眨眼間,這氣勢這氣場竟然就被這個少年給收束回去了。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如果在今天之前,讓我必須回答我追求力量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詞匯大概是復(fù)仇吧。”
夜寒川的聲音有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滄桑感,在這冰冷而又瘋狂的四年里,他差一點就要迷失在殺戮當(dāng)中了。
“為了實現(xiàn)伙伴的夢想,為了能讓親人與鄉(xiāng)梓瞑目,在這今天之前的我,一直都以此前行,并且為了這些不惜己身?!?p> “兄弟,戀人,寄托......這些一直深埋心底?!?p> “但是,到了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這幾十年究竟錯過了什么,我從未留意過這世界是如此美麗?!?p> 夜寒川仰起了臉,注視著上方那潔白的天花板,他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自己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追尋的是什么。
鈴木花音此時靜靜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她現(xiàn)在選擇做一名傾聽者,至于夜寒川這不過十六七的少年說有幾十年的經(jīng)歷這一點,她下意識的給過濾掉了,甚至這句話從這少年的口中說出,好像也沒有什么違和感。
“我不想死了......從現(xiàn)在起,我要活著,和大家一起活到最后,如果說得到了力量卻要因此舍棄這份情感,那就將我的力量拿去吧?!?p> “力量源于我守護的心,若是為了力量將這份心意拋棄,那便是本末倒置,因果顛倒,從此我不是我,我便非我。”
一直作為傾聽者的鈴木花音愣住了,她在夜寒川的話里也明白了什么。
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一陣海風(fēng)呼嘯而過內(nèi)心的海面,她在這時也頓悟了許多。
而夜寒川的心境更是如此,陡然間有了質(zhì)的飛躍,整個的意識浸入到了一種奇異的境地中,仿若置身云端,凌駕萬物。
許多過去疑惑的,不解的,在這一刻都迎刃而解。
兩人在這時都已經(jīng)神游物外,進入到了那種奇妙的境界當(dāng)中去,若是有外人看來,不論是夜寒川還是鈴木花音都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這不是外表上的,而是氣質(zhì)上的。
現(xiàn)在的夜寒川和鈴木花音,和剛才的自己判若兩人。
“恭喜夜先生突破心境?!?p> “多謝鈴木小姐開導(dǎo),若非小姐,在下也無法頓悟如今心境?!?p> 良久,清醒回來的鈴木花音朝著夜寒川微微欠身,而坐在對面那里的夜寒川同樣還了一禮。
鈴木花音抬頭此時恰好也跟夜寒川的雙眸對上,兩人都是相視一笑。
“這一餐我們吃的可真是最上等的烤肉啊?!?p> “夜先生真幽默,這肉都已經(jīng)糊掉了啊?!?p> “哈哈,是嗎?”
兩人現(xiàn)在都輕松極了,關(guān)系也比之前親密了許多,好的根本不像才剛剛認識第一天的人。
只是和此時菊芳郁劍流的劍術(shù)道場克難館這里不同,雷之國大名的御所那里可不像這邊這么其樂融融,相反,這里死氣沉沉的。
嗯,野村雄健的無頭尸和一群武士的尸體擺在那里,這是從各種意義上的死氣沉沉。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說鈴木花音中了毒嗎,不是說她受了傷嗎,怎么野村雄健還被割走了吃飯的家伙,還有這幫人不都是神幕極意流的高階武士嗎,號稱在戰(zhàn)場上以一敵百的勇士,為什么一口氣死了這么多!”
穿著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袍,戴著一頂錐形的帽子的男子憤怒的看向了下面跪著的武士。
這幫任務(wù)失敗的廢物,怎么還舔著臉回來!
下方跪著的武士們瑟瑟發(fā)抖,看也不敢看臺階上那裝束獨特的男子,這男子手持褐色的折扇,再加上這身神奇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失傳已久的陰陽師。
“回稟大人,流主和他們并不是死于鈴木花音......”
“哦?那還能是誰,別告訴我是菊芳郁劍流的人一擁而上,把他們給亂殺了的?!?p> 聽到上首那位男子的話,開口的武士頭壓得更低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撞在地板上形成一灘灘的水漬。
“稟大人,也不是菊芳郁劍流的人,是一個人,一個神秘的劍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