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兔子，瘋帽子和柴郡貓5

　　問川用啤酒瓶把解無打爆頭的事，在半個小時內(nèi)，就傳遍了整個部門。

　　事情鬧得很大。

　　問川直接當(dāng)場被帶走。

　　但后果又不算得上嚴(yán)重。

　　因為鑒于他所處部門的特殊，后來又將這個人轉(zhuǎn)移到部門，進行內(nèi)部處分。

　　內(nèi)部的處分在當(dāng)晚就下來。

　　問川暫停了目前所有職務(wù)，進入停工狀態(tài)，并且要被關(guān)小黑屋，在小黑屋里，他將連續(xù)一個月三十天的自我檢討。

　　即時生效。

　　.

　　云夏并沒有見到問川。

　　凌墨和云夏說了整個事的過程。

　　他說：“幸好解無傷得不重，已經(jīng)檢查過了，流了點血，擦破了皮，還有點腦震蕩?！?p>　　云夏道：“可惜我沒在現(xiàn)場。”

　　“你在現(xiàn)場的話，也許勸得住問川。”說完這句話，凌墨自己覺得有點不對，他想了想，又問云夏：“你會阻止他吧?！?p>　　“會的?！痹葡木托α耍骸叭缓笪以儆H手打爆那家伙的頭?！?p>　　在背后說她腦子不正常的人。

　　云夏可不會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到。

　　.

　　所以這才是他擔(dān)心的事。

　　凌墨心里再一次嘆氣。

　　在他的組里，比起各種稀奇古怪的人才，云夏和問川都顯得太過正常，正常到以至于讓人不小心就會忘記，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更暴力，純粹的暴力。

　　.

　　秦陌的記憶復(fù)寫按計劃進行。

　　云夏的搭檔臨時換成了另一個小組的“兔子”。

　　這個“兔子”，名字是解奕然，有個哥哥，就叫解無，同父異母，有血緣關(guān)系，日常卻是針鋒相對。

　　.

　　清晨六點。

　　當(dāng)解奕然出現(xiàn)在凌墨這一組的會議室時，他面帶笑容，心情相當(dāng)愉快的樣子。

　　然后他認(rèn)出了云夏。

　　云夏也認(rèn)出了他。

　　解奕然和凌墨先交接了關(guān)于秦陌的記憶調(diào)查書，場面話簡單幾句后，他先和池蘇和蒼榆打招呼，看起來也是和這兩人頗為熟悉，最后，他向云夏微笑著道：“你好呀，我的新搭檔?！?p>　　這個人，云夏曾在天臺上見過他許多遍。

　　他有著和他哥哥一樣的白頭發(fā)，喜歡喝可樂，還喜歡一邊喝可樂，一邊看日出，玻璃可樂瓶中的那一顆星星，也許就是他放進去的。

　　云夏也向他點點頭，道：“你好?！?p>　　他沒提問川。

　　云夏也沒提。

　　小組里剩下的幾個人，都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現(xiàn)在提起問川，云夏的狀態(tài)，也許就維持不住了。

　　畢竟，她記仇。

　　.

　　六點零五分，記憶復(fù)寫前的會議開始。

　　凌墨把關(guān)于秦陌所能調(diào)查到的所有資料都發(fā)到每一個人的平板電腦里。

　　資料上，那些圖片與文字，便幾乎是秦陌的生平，詳細(xì)到他幾月幾號什么時間去開的房，和誰開的房，都一清二楚。

　　與第一次秦陌的資料對比，簡直是隔著衣服觀察一個人，與解剖一個人去深入了解的區(qū)別。

　　.

　　“他和蘇半荷確實是鄰居?！鄙n榆說：“蘇半荷十七歲的時候打過胎，是秦陌的嗎?！?p>　　“應(yīng)該不是?！背靥K說：“她是這次打胎徹底傷了身體的，所以后面無法懷孕，如果是秦陌的，她大可不必心虛?！?p>　　“她心虛？”蒼榆問。

　　“以我對女人的了解?！背靥K道：“就算不是心虛，也肯定有所隱瞞。”

　　“果然是炮場老手?！?p>　　“和這沒關(guān)系吧，是你對女人太遲鈍了?！?p>　　凌墨這時出聲了：“你們準(zhǔn)備討論自己的感情生活到什么時候?！?p>　　池蘇和蒼榆才停下來。

　　他們接著說回秦陌。

　　“秦陌的初戀就是莊安晴?！背靥K說：“高三后分的手，和蘇半荷記憶里的基本吻合?！?p>　　“大學(xué)開始和蘇半荷談戀愛，畢業(yè)后見家長也很順利?！鄙n榆道：“這里有一點很奇怪，秦陌的鄰居，現(xiàn)在城里那個房子的鄰居，有人提過，秦陌和女朋友至少談了五年，但是在看了蘇半荷的資料，他們兩個從大學(xué)開始到見家長，滿打滿算，才4年?！?p>　　“有記錯的可能嗎?！绷枘讼履莻€鄰居的資料，問：“七十五歲的老人了，也有可能是捕風(fēng)抓影，謠言最后誤傳成事實?！?p>　　“這位老人家記得很清楚。”蒼榆指了指其中一段話，說：“那天她七十大壽，所以特別清楚，這一天秦陌和一個女人一起出現(xiàn)在她宴席上，老人家問過是不是回來見家長的，秦陌沒否認(rèn)?！?p>　　“但是也沒承認(rèn)?！背靥K補上一句：“看來關(guān)系還很曖昧，應(yīng)該沒轉(zhuǎn)正。”

　　“那女人？”

　　“不，是秦陌沒轉(zhuǎn)正。”

　　“又是你對女人的了解嗎。”

　　“是我的推測?！?p>　　.

　　云夏終于沒忍住，她兩指并攏，磕了磕桌面，聲音立時打斷了池蘇和蒼榆的對話。

　　“我理解池蘇的意思了，下一個重點?！彼氖衷趹腋〉漠嬅嫔峡焖僖粍?，直接跳過了這一段。

　　那個老太太的意思她明白。

　　池蘇的意思她也了解。

　　但是沒有再多的人知道，這個五年前出現(xiàn)的女人，究竟是誰。

　　.

　　“她會是小四嗎？”這時，解奕然突然說話，在這之前，他一直在折疊手中的彩色紙條，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半顆星星成型了。

　　“不好說?！背靥K一頓，他瞥了眼蒼榆，接著說下去：“也可能是不止是小四?！?p>　　解奕然手中動作不停，他只是輕勾唇角，附和了句：“也是，畢竟人性復(fù)雜，這底線一旦沒了，什么也可能做得出來?！?p>　　說著，他側(cè)頭看向云夏，問她：“是吧。”

　　云夏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下，說不清什么情緒，她只是突然想到了解奕然以前的搭檔，那也是個很出色的“愛麗絲”，比起云夏，要穩(wěn)定得多，所以很多人羨慕作為搭檔的解奕然。

　　連問川偶爾也會說兩句，讓云夏別老在記憶世界里，突然就暴躁打人。

　　但是一周前，解奕然的搭檔，在進行記憶復(fù)寫的時候，出了事故，作為“愛麗絲”的他，死在了別人的記憶世界中。

　　那是個連環(huán)殺人犯的記憶世界。

　　可是在進入記憶世界之前，沒有之人知道，那是個連環(huán)殺人犯。

　　于是在那個記憶世界中，他經(jīng)歷了被開膛破肚，也經(jīng)歷過被腰斬剖心，那些潛意識的殺意，把他當(dāng)成一個玩具般，折磨到最后，以他的自盡為結(jié)束。

　　在整個過程里，沒人能阻止，也沒人能幫忙，連環(huán)殺人犯的記憶世界，如同人間地獄，永無盡頭。

　　就這樣，無能為力，看著他活生生的，被折磨直到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