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呼喚的人是個男人,或者說是一群人。
只見望樓“蹬蹬蹬”幾聲有節(jié)奏的鼓聲響起,所有人都警覺了起來。
當初在街頭險些被瘋馬沖撞孫清兒便開始學習了如何識別這望樓鼓聲的意思,她聽著幾聲快響夾著幾聲悶響,心中一緊。
失火了。
“有地方失火了,我得快些趕回去。”蕭謹亦脫下了外袍披在了孫清兒身上問道,“自己能回去嗎?”
看著他焦急的神色,孫清兒如夢初醒的記起他的禁軍都御史的職位。
愣了愣的點點頭,蕭謹亦留下一笑轉身就奔赴了遠處冒起了濃煙的地方,孫清兒的手剛一身出去就抓了一個空。
身上的外袍夾雜這男子身上獨特的檀香味道,因為火情只是在遠處的一處宅子,因此并沒有影響這街上人的往來,她墊著腳想再看看那人的背影,面前卻只剩下了滾滾的人潮。
回去的路不遠,孫清兒卻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走的很慢。
今時今日看著蕭謹亦冷厲的眉宇讓她想起了初見之時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抵在她喉間的那個時候,兩個樣子幾乎是無異的、但現(xiàn)在他的態(tài)度卻已經(jīng)和那時候截然不同了。
就比如,他會對自己笑了,還怕夜里涼給了自己外袍。
想到他的不一樣,孫清兒心情突然變得糾結了起來,再想起孟云的話她更是覺得膽怯,這一路上她已經(jīng)察覺了蕭謹亦的確有話要說,他的眼神和平時都不一樣了。她心里害怕的很,所以與其自己尷尬不如將他的嘴堵上。
一道傷她不停的說自己的事情,不給蕭謹亦一次插話的機會,后來又用糖人將他的嘴堵上,可她千算萬算算漏了男人不愛吃糖這件事情。
無端端的還被老板逗趣了一番,搞得她后面的路走的心生不寧。
孫清兒腳下走兩步退一步,渾身的力氣堵在了胸口卻不知道怎么抒發(fā)出來。
街邊的花燈像是給她鋪開了一條螢火之路,仿佛只要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她就能找到心中的答案。
她走著走著,走到了一處被官兵圍著的大宅子前頭停了下來,她的身材嬌小,兩邊的人都可以把她當?shù)脟澜z合縫。
只是在這人群里瞧瞧,瞧他安全了就走,不礙事的吧。
門口只見人拎著一桶接著一桶的水大宅子里面撲,想來應該是內(nèi)院著的火。
孫清兒墊著腳希望能看到一絲的身影,可無論是門前還是院里都看不見一個人的身影。
他是王爺,也是禁軍都督,上過戰(zhàn)場的人又怎么會被這點小事傷害到,她如此操心,想來婦人之仁便是如此吧。
街邊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聽說這家的老爺在外面養(yǎng)了十幾個外室呢?!币粋€路人說道。
另一個點了點頭像是也聽過這家的緋聞一樣。
“他們家的夫人可是個母老虎,想必是如今受不住了要和他同歸于盡呢?!?p> “是啊,要我說這些人就閑大發(fā)了,有了錢有了點名就開始琢磨別的了,家里的花不倒,外面還能種點彩花招搖。”
那路人聽了不以為意,“男人不都這樣嘛,有了一就想要二,要是有了錢,再三再四也是有的?!?p> 孫清兒聽得臉上黑了一片,也不知道是在同誰置氣,扭頭便要走。
“啟稟王爺,里面的火已經(jīng)撲滅了?!?p> “知道了,把里面放火的兩個人都押到衙門去,他們要死要活不要緊,險些傷了給他家送貨的小販這事還得追究。”
這是蕭謹亦的聲音。
街邊上的人一看熱鬧要沒了紛紛準備散了去。
偏就剩下了孫清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再不走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跟蹤了,還是得走。
“清兒?”
孫清兒腳下一頓,一瞬間表情變化萬千。
她訕訕的轉過了身子,就像是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樣,連臉上的笑容都是硬擠出來的,“蕭大哥、、、”
蕭謹亦臉上的表情怔松了一下,旋即扯出了一個今晚最大的一個笑容,他背過手邁著步子得意洋洋的走到了人面前。
“什么時候過來的?”
他想知道她是原本擔心他跟著他,還是過了一會兒不放心又過來的,可無論怎么樣的結果他今夜都很滿意。
孫清兒撓了撓頭,本是一個機靈的小腦瓜,誰想到到了這時候卻成了一個什么也想不出來的軟柿子。
她慌張的脫了蕭謹亦的外袍,低著頭雙手遞上的說道,“來給蕭大哥還衣服?!?p> “哦?”蕭謹亦瞇起了眼睛,似乎想把她的心思逼出來一樣的說道,“你走了這么遠就為了還衣服,看來是嫌棄我們汴京男子身上不干凈了。”
不干凈。
養(yǎng)外室。
男人錢多了就學壞。
孫清兒腦中混成了一團麻線,氣鼓鼓的抬起了頭,“左右也是要還的,去了王府再還容易讓人家誤會?!?p> 蕭謹亦眼中一松,這是怎么了。
周圍大半的人都認識這位盛名在外的小王爺,一圈的護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這位王爺如何被一個女子對的他體無完膚的模樣,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笑出聲音來。
孫清兒正對著這些人,眼神看的清楚。
又瞧了瞧蕭謹亦好似受了委屈的模樣,心中暗罵自己怎么就小肚雞腸胡思亂想了。
明明人家什么都沒干,自己好像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了人家的什么似的開始吃飛醋了。
“你、臉上有黑灰。”她不再舉著衣服,眼神不由的瞧著蕭謹亦一次又一次抹錯了位置的黑灰。
姑娘“噗嗤”的一笑,鬧得蕭謹亦也不好意思了起來,他一個上過戰(zhàn)場殺過匪寇的大男人,今日淪落到了讓姑娘和下屬嘲笑的田地。
回去說出去了明日下了朝那些官僚還不得拿他開涮。
這么想著,一方冰冷而柔軟的手忽的附了上來,在他的眼角下停留了一會,觸感像是羽毛,摸在他的臉上,卻像是撓在了他的心里。
“清兒?!?p> 孫清兒的手忽的被人抓住,她瞪大了杏眸想抓緊縮回來了,可惜為時已晚,她低著頭臉上熱的憲法是要冒火一樣。
心里渴求道:別說,別說,什么都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