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jié)省時間,林唱晚身上的衣服沒有特地換過,就是被曾媛安他們綁的時候穿的那身。
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被麻繩綁、跳窗逃跑以及翻墻,衣服已經(jīng)變得皺巴巴的了,甚至有些部分都出現(xiàn)了破損。
推著行李箱進到機場內(nèi)部時林唱晚感覺到很多人向她投來注目禮,她相信自己此時此刻一定是道亮麗的風景線。
一向比較不喜歡被太多人用奇怪目光盯著的她今天竟沒有感到不舒服,可能是掙脫囚籠帶來的快樂感太濃烈,足以掩蓋其他微不足道的所有。
乘車來機場的路上,買好了最近一班飛望南的機票,現(xiàn)在還剩兩個小時就要起飛了。
匆匆過了安檢后,她拖著行李箱到洗手間洗了洗臉。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就連臉上都有些細小的血痕,看起來還真像熱血電影里一路逃難的主角。
左右時間都還來得及,她想了想,還是拉著箱子進到洗手間里面,找出一套干凈衣裳換上了。
現(xiàn)在不算是出行的旺季,加上又是早上,候機廳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林唱晚找了個椅子坐下,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來機場的路上她就已經(jīng)拉黑了林載生曾媛安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不過當然沒有拉黑林朝陽的,她還給林朝陽發(fā)了一條消息:哥,我走了,安頓下來聯(lián)系你。
她仍然不擅長道別,一條消息里完全沒有提到與再見有關的字眼。
看看時間,林朝陽也該起來了,說不定已經(jīng)到了公司,又或者是在林載生和曾媛安的壓迫下被迫尋找她的蹤跡。
可是他沒有回復她的消息。
林唱晚多多少少會有些心慌,擔心林朝陽是不是生她的氣了,畢竟以前就算她去梧桐市,走之前也是告訴了林朝陽、甚至接受了他的幫助的。這一次她沒有和他說,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她不知道林朝陽會不會也像林載生曾媛安一樣對她感到失望,覺得她翅膀硬了,徹徹底底不需要那個家了,就連他這個哥哥也不再需要了。
事實當然不是那樣的。
她嘆了口氣,祈禱自己能夠有解釋的機會,祈禱當解釋的機會來臨,她不會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剛想收起手機,電話鈴聲就響了,是顧意馳打來的。她這才想起自己忽略過一次他的來電,并且也沒有解釋為什么沒接。
她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貼到耳邊。
“小晚。”顧意馳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你現(xiàn)在怎么樣,在什么地方?”
“我在......”答案脫口而出以前,她頓住了。
因為她知道顧意馳這么問說明林朝陽應該告訴了他一部分事情經(jīng)過,她怕現(xiàn)在說出自己的位置,林朝陽就會來找她。
當然,她相信林朝陽是不會強迫自己跟他回家去的,但她不相信林載生和曾媛安,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做得出派人跟著林朝陽這種事。
于是她話鋒一轉(zhuǎn),反問顧意馳,“怎么了嗎,怎么忽然這么問。”
“你說怎么忽然這么問?!鳖櫼怦Y聽起來有點生氣,不過倒也不至于特別嚴肅,近似于教訓小孩的口吻,“你哥和我說你離家出走了,他現(xiàn)在很擔心,但他怕你不想和他說話,所以沒有聯(lián)系你,讓我來確認一下你的安全?!?p> 離家出走這個詞讓林唱晚感到有一點滑稽,聽上去好像她是個處在叛逆年紀的小孩,為了和爸媽吵架或者不想寫作業(yè)這種理由才跑了似的。
但她無法責怪顧意馳什么,誰讓她的家庭環(huán)境就是很詭異,詭異到一般人都揣測不出來實情。
“我沒事,我很安全。”她回答著,重新想一遍顧意馳說的林朝陽不找她的理由,心里有點泛酸,“他為什么會覺得我不想和他說話,我走的時候還給他發(fā)消息了?!?p> “他也沒有和我說太多,但我聽他的意思,可能是覺得你怪他沒保護好你吧。小晚,你哥對你真的是挺好的,就算你和你們父母有什么矛盾,也別和朝陽生分了?!?p> “嗯,當然?!?p> 廣播里響起了某班航班延誤的提示音,聲音很大,林唱晚相信顧意馳聽見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顧意馳搶先一步說,“你放心,我不會和誰說你在哪,哪怕是和朝陽。而且他拜托我的也只是讓我確定你的安全,沒有別的?!?p> 林唱晚沉默一陣,說出一聲“謝謝?!?p> 隨后顧意馳問了她一句,“那你相信嗎?”
“相信什么?”
“我說的話?!?p> “相信?!?p> “那你能告訴我你要去哪里嗎?這個問題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不是在幫任何人問,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林唱晚抬眼看著不遠處屏幕上滾動的航班信息,距離她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相信顧意馳,即便她其實沒有太多信他的理由。
可能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其實你對他并沒有了解到哪種程度,但就是打從第一眼便沒什么戒備,往后也只會因為一件一件小事的累積,對他越來越放心。
“我要去望南?!彼Z氣平靜道,“就快登機了?!?p> “真的假的?”
她想,顧意馳質(zhì)疑的原因可能是望南離寧安太遠,又離易水太近。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反正我是信你才說的,至于我說得是真是假,就看你信不信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