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jì)云鸞要回師門復(fù)命,三個繼續(xù)一路向北走。
山脈漸漸削去了高峰,變成了一座座矮小的山如波浪般連綿起伏,與西南周邊盡是高山峻嶺的山脈不同,這北方的山是溫和的柔美,山間棱角平和,讓人看著心里也不禁變得柔軟起來。
三人由馬車改為騎馬從官道大路拐到田間的小道上,田里已插上了秋秧,霧色朦朧之下炊煙裊裊,偶一排排大雁飛過,猶如走在畫中,美不勝收。
馬不停蹄之下,幾人很快來到了落月村口。
只見這落月村,雖是白天,籠罩在一層濃霧下,任憑風(fēng)吹著依然是死氣沉沉,整個村子散發(fā)著令人望而生怯的的氣氛,如是常人必不敢入內(nèi),所幸他們?nèi)齻€對此并不甚在意。
風(fēng)熒更是有些許的興奮,里面會有什么未知的驚喜嗎?她最喜歡驚喜了,所以她摔先跑了進去,好奇地看著周圍空蕩蕩的小巷,村民的住宅房門或敞開或半掩或緊閉,唯一相同的是,都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人住的跡象。
走在村里,感覺不到一絲絲的風(fēng),卻是涼颼颼的讓人心生寒意。
“鬼帝,你看出來了嗎?里面是否有鬼物?”沈連鳳問道。
“沒有,一個都沒有。”
“那他們都去哪了呢?”
“至于他們死后的去處,我可以問問余桃,他或許會知曉?!?p> 蘇澈說的余桃,正是北陌鬼帝余桃。
“他不一定知道呢!”風(fēng)熒插嘴。
“怎么說?”
“我問過他了呀!”
“你和余桃相識?”
“哈哈,說不上,大約是我識他,他不識我!”
“噓——”
蘇澈似是聽到了什么聲音,示意兩人安靜。
凈元珠的靈識?蘇澈突然飛身掠向迷霧里,再不見蹤影。
很微弱的氣息,但蘇澈還是找到了,在落月村后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祠堂不遠處,有一道靈識飄在一縷紅色的發(fā)帶上,凈元珠的靈識?
靈識變幻成一個小男孩,它點點頭,示意蘇澈過來。
蘇澈輕輕走過去,拿起那縷紅色的發(fā)帶,凈元珠的靈識忽然順著發(fā)帶自他手心竄入軀體。
熱,很熱!蘇澈第一次感受到了烈火焚心般的炎熱,似被什么火辣辣地烤著,身上也已經(jīng)燃燒起來一般,就在他感覺要融化時,忽而被丟進了冰窖,汗水瞬間結(jié)成冰,沒有風(fēng),卻是周身空氣的所有縫隙都塞上了凜冽的極冰,他的意識也被冰住了。
畫面一轉(zhuǎn),他又來到一片黑暗中,窸窸窣窣地密密麻麻的聲音遍布四周,身體不無一處似是每什么在啃咬著,很痛,是骨頭被咬碎,心血被吸食的剮心之痛,不多久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jīng)吸食殆盡了,一抹陽光映入。
是一片熟悉的竹林,層層的記憶涌來,蘇澈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周圍的空氣結(jié)為一體,現(xiàn)在的他,沒有實體,也沒有魂體,如同是附在一本書本上的精靈,開始閱讀那書中屬于他和她的故事。
“師兄,你來了!”竹林里,一名約十八九歲,穿著一身淡黃色凌羅裙裳的少女一眼看到了遠處大步走來的男子,眼睛一亮,將手藏于身后小跑迎了上來,聲音清脆,如出谷黃鶯。
“嗯。”男子往四周掃了一遍,視線回到了少女身上,“你——”
“師兄!陣法我差不多布好了,就差陣眼啦,我?guī)憧纯矗俊鄙倥请p動人的大眼睛里帶著歡笑,她領(lǐng)著男子往竹林里走,神采飛揚地介紹自己所設(shè)的五行伏魔陣立陣之處及用到的靈符和法寶。
待走完一圈,她才停了下來,站定在他跟前,如同一個剛做了了不得的事等待獎勵糖果的孩子,閃爍著水靈的雙眼問他:“怎么樣?師兄,還行嗎?”
“嗯。”男子眼神飄忽,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
少女眼里閃著光,盈盈笑起來:“我早說我可以的嘛!”頓了一會,忽而雙臉爬上了兩朵嫣然的紅暈,她低下頭,背著手左右搖晃了好一會,才喃喃開口:“師兄我……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男子淡淡笑了笑:“哦?什么?”
“這個!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嗯……不是特別好看……你也知道我笨手笨腳的……”少女終于抬頭,如彎月的柳眉俏麗可愛,如流星的眼眸含情脈,眉目含羞,眼簾低垂,雙手呈出的手心上是一個繡著白色梨花的香囊。
男子一愣,隨后挑眉笑道:“這個啊,看著還行,我收下了!”他不動聲色地接過香囊,攥在手上。
“你喜歡嗎?太好了!”少女抬頭燦然一笑,復(fù)又低下了頭:“那你……能不能……也送我點什么……”腳下輕踢著碎石,臉上紅暈更甚。
“嗯……我想想看。”男子摸著下巴認(rèn)真地想著,“今天我并沒有帶什么特別的東西過來,對了!”男子眼睛一亮,笑了起來,帶著一絲狡黠,“你把眼睛閉上?!?p> 少女天鵝般的眼眸果真閉上了,微微翹起的嘴角掛著滿心的期待。
男子惡作劇般地,促狹地在她唇上一點。
少女瞬間如冰塊般僵住了,如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杵著,櫻桃小嘴微張,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師兄……”
“怎么?這個禮物不喜歡嗎?”男子臉上仍是十足的笑意,又向她靠近了一些。
少女眼看他又靠近,心下一慌急忙后退,卻不想腳下的石頭一滑,眼看就要往后摔倒。
他便一把拉過她,她啊的一聲瞬間倒進他的臂彎里,抬頭,他低頭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呼吸的氣息打到她臉上,她心跳加速喉頭打結(jié)幾乎要窒息。
玫瑰花瓣似的粉嫩嘴唇嬌艷欲滴,男子自覺閱女無數(shù),可眼前這個此時如同一枚香甜可口的點心,讓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口,于是環(huán)于她腰上的手收緊,不自覺地又俯身親了下去,溫潤柔和,清甜如泉。
少女此時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意志,“師……師兄……”她差點窒息,如同溺在水里,只得兩手拼命抓著他手臂。
男子施以靈力在她身上探尋著,她身上果然有然兒那縷飛走的魂魄!他突然推開她,仔細地看著,竹林上方,晚霞透過交錯的長葉,星星點點地灑落到她的臉上,秀雅脫俗,自帶著一投輕靈之氣,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清澈見底,微瞇的雙眼睫毛顫動著,霞光下的人兒如同一朵不諳世事的嬌花,她……是凈音派的天師?她和張榆林是什么關(guān)系?男子萬般的熱情,瞬間冷了下來。
少女終于睜開雙眼,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站直時,她的手無意識地胡亂抓著他的衣領(lǐng)想站起來,可就在此時飄忽的眼神卻一眼瞧見了他胸口衣領(lǐng)被拉而露出的紅?。∵@……這不是幽冥界南遙的標(biāo)記嗎?他不是師兄!她猶如晴天霹靂當(dāng)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急急跳開,“你……你……”顫抖的手指著那紅印,他不是師兄!自己還……再想到剛才的舉動,她幾乎站不住腳:“你……就是……是那個作祟的惡鬼?!”
“唉!”男子低頭看著鎖骨下的紅色血印,嘆了口氣,收起了易容術(shù),看來是自己太久沒下山,連易容這點小事也疏忽了。
褪去易容的男子,臉上似乎有著一層閃爍的光芒,烏黑的發(fā)絲有淡淡的光澤,或許是霞光的映襯,眼中熠熠閃爍著令人目眩的笑意。少女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又馬上反應(yīng)過來:“你可惡!居然敢變成師兄的樣子!”無恥,太無恥了!她懊惱地跺腳,本來自己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香囊送出,今天剛好要在此設(shè)陣收伏妖邪,她終于下定決心要告白,居然……那可是自己的初……她可是連師兄的手都還未牽過!太可惡了!
她,風(fēng)幻辛,是凈音派大天師張榆林的弟子,正兒八經(jīng)的天師,自十歲入凈音派天師門下,如今也算是個三階天師了,今日正是要和師兄沈明燁溝在此處收了那多日在此作亂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