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巡街

　　南城的菜市街是京城最大的蔬菜販賣市場，供應(yīng)著整個京城的蔬菜瓜果，人流量極大。但菜市街最出名的并不是蔬菜販賣，而是囚犯行刑。

　　每逢秋日，被刑部判死刑的罪犯押解出獄，出宣武門走菜市街，有身份的坐騾馬拉的站籠刑車，沒有身份的則被戴枷上鐐步行押送，臨終過鬧市。

　　有身份使上“送行”銀子的，劊子手會叫一聲：“爺！我伺候你走，也是吃哪碗飯辦哪樁差，您放心走好。”劊子手手上的勁掌握得非常準，斷頭不掉頭，以便于家人抬尸，縫上頭落個整尸下葬。要是碰上沒地位沒使銀子的，提刀斬首抬腳蹬尸，一句客氣話都沒有。好在這會還沒有吃血饅頭的惡習(xí)，倒能落個全尸。

　　尤其是貧民混混，都喜歡看那極其殘酷的一幕，懷著極大興趣喜氣洋洋地欣賞著別人生命的殘酷終止。這樣或許可以讓他們被生活壓彎的脊梁稍微挺直，畢竟自己還活著。

　　一大清早，雷霄和趙滿倉在南城六扇門分衙點卯后，一同前往菜市街。此時菜市街上的菜販早已擺開攤位，等待著城內(nèi)大戶人家的廚子丫鬟選購新鮮蔬果。

　　“雷哥，咱們今天怎么安排？”

　　趙滿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膶紫鰡柕?，之前的武功選擇他最終還是聽取了雷霄的建議選取了刀法。后來他也十分慶幸自己的選擇，在私下與學(xué)劍同僚比試的時候，以他才學(xué)了幾天的刀法居然勝多敗少。

　　雷霄開口說道：“你第一次巡街，今天辛苦一點，跟著我多跑跑。這段時間風(fēng)聲緊，咱們沒事不要分開。待風(fēng)頭過了，我負責(zé)早上，你負責(zé)下午。”

　　宵禁是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后才開禁通行。宵禁后有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巡街，也就是說雷霄他們的上班時間是早上五點到晚上七點，共七個時辰十四個小時。

　　比996福報還要多兩個小時，簡直是社畜中的社畜。唯一值得稱贊的是六扇門只用打卡考勤一次，早上點卯后晚上可以直接回家。

　　安排好日后的巡值時間，雷霄和趙滿倉便從街口開始巡查。

　　兩人巡查開始不久，菜市街便熱鬧起來。蔬果商鋪的伙計賣力的吆喝著，反而一些路邊攤位的菜農(nóng)只是默默的鋪開破布，將蔬菜擺放好便蹲在一邊等候著顧客上門。

　　“兩位官爺，這是小店的孝敬?！?p>　　七俠鎮(zhèn)這小地方的商戶都懂的給老白這個臨時捕快孝敬，京城這大地方的商戶顯然更懂事。沒等雷霄和趙滿倉上門便派伙計送上了兩吊銅錢，也是提防捕快進店影響生意。

　　趙滿倉滿心歡喜的就要伸手，卻被雷霄拍了一巴掌。

　　“雷哥？”

　　“你要是想在六扇門混的長久，就得知道什么錢能拿什么錢不能拿。拿了這錢手就不干凈了，日后想要在六扇門升遷要送出去的銀子遠超這些百倍。給自己留個好名聲，該升遷的時候上面自會考慮你?！?p>　　雷霄提點道，如果不是看趙滿倉勉強算個合格的小弟，他才懶多費口舌。

　　趙滿倉恍然大悟，對雷霄露出個欽佩的表情。

　　“告訴你們老板，遵紀守法我們便不會找上門，若是缺斤少兩欺瞞顧客，就得麻煩他跟我們走一趟刑部大牢了?！?p>　　說罷雷霄便帶著趙滿倉繼續(xù)巡街，而那個伙計在兩人走后，將雷霄的原話轉(zhuǎn)達給自家掌柜的。

　　而那掌柜的明顯不信雷霄的話，對著地上唾了一口，道：“呸，狗要是能改了吃屎，爺我就是六扇門的總捕，還不是嫌兩吊錢太少，什么東西！”

　　一旁的老板娘也搭腔道：“當(dāng)家的，得送多少銀子納？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天天給黑虎幫交份子錢，如今還得孝敬當(dāng)官的，真不如關(guān)門算了！”

　　掌柜的也是露出一絲愁容，半響才猛的拍了拍大腿，道：“不行，我得找找其他人。要不黑虎幫像之前那樣解決這兩個捕快，要不日后給黑虎幫的份子錢就減少?！?p>　　說完他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像是身后有狗在攆一樣。

　　而另一邊雷霄和趙滿倉巡街走到一半的時候，便遇到了菜店掌柜口中的黑虎幫成員。

　　“老李頭，今天的份子錢！”

　　“馬瘸子，甜瓜不錯，給小爺裝兩顆孝敬幫主的?！?p>　　“潘寡婦，你這賣豆腐多辛苦，還不如早點跟了小爺享福?！?p>　　幾個穿著短衫，手臂上紋著黑色虎頭的幾個小年輕一步三晃，將熱鬧的街道弄得雞犬不寧。

　　“吆，居然換了新面孔了，見過兩位六扇門的官爺！黑炭頭，看什么看，怎么著，抓小爺蹲大牢??！”

　　黑虎幫領(lǐng)頭的年輕人囂張的指著趙滿倉，言語間充滿了不屑。

　　他知道自己收份子錢的行為就算是被抓進大牢最多也就關(guān)個十天半個月，出來之后還能多一份履歷，吃點苦頭，博個名聲，穩(wěn)賺不賠！

　　“媽的，就你這雞仔似的玩意也敢瞧不起爺爺！”

　　趙滿倉頓時大怒，幾步跨到那黑虎幫的年輕人身前，拽著衣領(lǐng)將其拎了起來。

　　“六扇門捕快殺人啦！兄弟們不要管我，去刑部衙門告官喊冤！”

　　黑虎幫那年輕人身子在半空中撲騰了幾下，不等趙滿倉用力，他便先叫嚷起來。之前負責(zé)這條街道的捕快就是被他這無賴的碰瓷手法弄得只得息事寧人，每天來晃一圈就離開。

　　一旁的雷霄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這似曾相識的招數(shù)不是他教給曹彬用來惡心六扇門捕快的么，難道這黑虎幫和東廠有什么關(guān)系？

　　“雷哥~”

　　趙滿倉尷尬的看向雷霄，手中那人放也不是，打也不是。

　　“放開他！”

　　雷霄皺著眉頭，緩緩說道。而趙滿倉得了雷霄的話，正好借坡下驢松開了那黑虎幫的年輕人。

　　“哼，就知道你們六扇門的捕快都是幫沒卵子的，比娘們還娘們，有種弄死小爺??！”

　　黑虎幫的年輕人起身拍了拍塵土，態(tài)度更加囂張。

　　趙滿倉聞言，一雙鐵拳死死握著，額頭上的青筋蹦起，想要一拳捶死這個小雞仔，但又舍不得剛穿上的捕快衣服，只能口中喘著粗氣看向雷霄，他知道自己這位好大哥一定有辦法出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