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霧氣來的突然,猶如有風(fēng)卷云,一股腦全部灌了進(jìn)來,在教室里打著旋,影影綽綽間有佝僂黑影一道道出現(xiàn),不一會兒就將教室中央站著的幾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
涼涼?
溫言屏住呼吸,正準(zhǔn)備抬起手亮出腕刀殺出一條血路,腦袋忽然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視線陡然模糊,失重感襲來。
…………
“呼!”渾身猛然一顫,就像人在睡夢中一腳踩空驚醒一樣,溫言倒吸一口涼氣,從座位上猛的坐起。
等等,座位?
我什么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她茫然的望向四周。
啊,對了,今天是周末補(bǔ)習(xí),自己剛剛在教室里午休,做了一個噩夢,她望著教室黑板上懸掛的時鐘,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2:30。
我才睡了半個小時?
“小栗同學(xué),你怎么啦?做噩夢了嗎?”旁邊傳來關(guān)切的問候聲。
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
小栗?誰?我?
我是小栗言,國中生,班級是高二D班。
“啊……我沒事,好像有些睡迷糊了?”溫言揉揉眼睛,看向旁邊問候她的女孩:“……同學(xué)?”
嗯?她是誰,我怎么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噗,我看你是睡傻了吧,小栗同學(xué),看起來都像是不認(rèn)識我了一樣,我是櫻井啊?!?p> 櫻井?大概吧。
靠著她講話的女孩甜美可愛,很是讓人一見之下放下心防,此時女孩正關(guān)切的望著溫言,伸出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櫻井的手,好冰冷。
“沒發(fā)燒呀?午休還沒有結(jié)束,你要不要多睡會兒?”櫻井說。
教室里稀稀拉拉的趴著幾個人,有兩三個男同學(xué)倚在門邊上聊著天,還有在看雜志的,討論今年流行時尚的女同學(xué)。
沒有什么異常的樣子。
但是為什么我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溫言低頭看向自己的桌子,木制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擺著學(xué)習(xí)用具,不小心被手臂碰到的鉛筆滾到了一旁,停留在被課本遮蓋住一半的白紙上。
鉛筆的筆尖指向紙上用紅色墨水寫出的詞語。
‘生路?!?p> 那字跡夸張瘋狂,血紅色幾乎要滲透到反面去,結(jié)尾處還落下幾滴紅點(diǎn)。
像是血跡。
溫言呆愣愣的看著這兩個字,麻痹僵化的腦子艱難的轉(zhuǎn)動著。
這是線索。
腦海里突兀冒出一句話。
“小栗同學(xué),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唉?!奔缟贤蝗槐慌牧艘幌?,溫言被驚的回神。
櫻井的臉在眼前放大,她貼的極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
“不,不了?!睖匮酝笱隽讼?,躲開櫻井:“我一個人休息下就好了?!?p> “哦。”她興致缺缺的繞了下臉頰邊的碎發(fā):“那你休息吧。”
溫言看著櫻井走遠(yuǎn),微微松了口氣。
這個從一開始就很關(guān)心自己,看起來像是自己朋友的人,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面對她會發(fā)怵,從心底排斥著她的接近。
這里是最后一排,黑板左側(cè)寫著5月23日,星期日,還有課表。
門口嘈雜的閑談聲沒有阻礙的傳到溫言耳中,她側(cè)耳聽了下。
“鈴木他們幾個小子真的要干那件事啊,真是厲害?!?p> “是啊,我剛剛看到他們幾個出了校園,估計是去商業(yè)街找那個碧池了吧?”
“嘖嘖,真好啊……我也想去啊……今天下午是自習(xí)唉,早退也沒事?!?p> …………
這聽起來像是幾個壞小子逃課要去干什么壞事一樣,不過碧池的話……是指的某位女生?
溫言捏住下嘴唇,凝神思考著,周圍發(fā)生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沒有真實(shí)感,但是大體上她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踏踏……”走廊傳來急促的奔跑聲,有一道纖細(xì)的身影沖了進(jìn)來。
是一位稍顯矮小,頭發(fā)蓬蓬的中長發(fā)女孩,她的頭發(fā)大概是自然卷,所以顯得很是毛絨絨的,讓人想摸摸,此時她神情焦急,帶著些惶恐樣子拽住門口說話的男生之一。
“你們在說什么?鈴木那群人去找奈奈子了?他們想干什么?去哪里?!”
很難想象她這樣嬌小怯懦的女孩能發(fā)出這樣嘶啞絕望的聲音。
被拽住的男生臉色有些不自在,在同伴揶揄的眼神中不耐煩的一把將她推開:“你聽錯了,不是這樣的。”
“可是剛剛明明……”
“閉嘴!離我遠(yuǎn)點(diǎn)!你也不想……”他伸出拳頭,虛晃了一下。
這動作嚇的女孩往后一縮,涌出的淚水開始在眼眶打轉(zhuǎn)。
這是校園欺凌?
觀望了一會兒,溫言心里有些不虞,這種欺凌弱小的情節(jié)總是會讓人感到心理不適,但是看周圍人的反應(yīng),他們顯然習(xí)以為常,并樂在其中。
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像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班里的同學(xué)都不是這樣的,大家都比較友愛。
……wait,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
我不是,不,我不是正在讀高中嗎?
溫言滿頭問號,處于思維混亂中,她沒有注意到剛剛被男生恐嚇的女孩垂著頭,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與她剛好只隔一條間隔。
毛絨絨的發(fā)頂,最后一排,欺凌,5月23日,校園,要好的兩個女孩,友人,鈴木,奈奈子,高二D班,線索。
雜亂的聲音在腦海里叫囂著,混亂的讓人頭疼欲裂,溫言趴在桌子上,反口咬住了自己嘴中的軟肉,狠狠的扣入牙齒。
帶著腥氣的鐵銹味涌入喉管,溫言把自己牙齒能夠到的口腔軟肉撕咬的血肉模糊,最后一下正正咬到舌尖上。
“呲。”有細(xì)小的血珠沁出。
密密麻麻的傷口,所帶來的尖銳疼痛讓她清醒了些。
是了是了。
這個女孩。
這個最后一排,毛絨絨發(fā)頂?shù)呐ⅰ?p> 她是黑谷妙。
咽下滿口鮮血,溫言再次抬起了頭,黝黑溫軟的眼睛中破開迷茫,這次她沒有再被不明原理的表象蒙蔽住,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瑪?shù)逻@個是本中本嗎?還是帶思維干擾的單人本?
溫言抽出寫著‘生路’兩字的白紙,仔細(xì)的看了下。
沒有錯的話,這個字跡跟奈奈子日記本上的是一樣的,那么這兩個字是本次提示。
口中持續(xù)的疼痛讓她的思維逐漸恢復(fù)。
溫言瞄了眼時間,現(xiàn)在是12:55,初步猜測奈奈子出事的時間是2:45,一般選擇復(fù)仇的人要么都是在往后幾年的相同日期報復(fù),要么就是踩著相同時間點(diǎn),以此來洗涮恨意。
2:45校園內(nèi)跳到這個點(diǎn)的時鐘所在地都會出現(xiàn)霧氣,一開始他們先入為主認(rèn)為那一團(tuán)白色的煙霧是水霧,其實(shí)也有可能是火焰灼燒蒸騰出的白煙。
教室里的學(xué)生大概是這個點(diǎn)死亡的。
要是真的是自己推測的這樣,那么再不快點(diǎn)出去,按照5月23日的時間線,奈奈子就會被囚禁接著被侵-犯。
讓我來到這一天的校園,其生路的指示是要我去拯救奈奈子嗎?
要是猜錯了的話?
身邊傳來細(xì)小的啜泣聲,黑谷妙趴在桌子上哭著,連聲音都不敢放大,盡力壓抑著,生怕吵鬧到別人。
可憐,弱小,又無助。
誰又能想到之后她會屠-殺全班,墮落成魔呢?
“黑谷同學(xué)?”肩膀被輕輕拍了拍。
黑谷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側(cè)過臉,有些害怕。
我吵,吵到別人了嗎?
臉頰邊遞過來一張干凈整潔的手帕,散發(fā)著甜甜的奶香味,遞給她手帕的女孩靜靜的站在她旁邊,不知道為何,她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寫滿壯士斷腕般的決絕,嘴角依稀還有些血跡。
“我知道鈴木他們要干嘛,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幫野口同學(xué)?”
黑谷妙:????!
現(xiàn)在仍然是午休時間,所以校園的走廊上此時并沒有什么人在,1:10分溫言拉著黑谷妙離開了教室,在簡潔的交代了她所知道的情報后,黑谷妙的表情開始凝重起來。
“我知道那個廢棄工廠在哪里,我們趕緊去吧!”她顯而易見的開始焦急,淚花再次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不用細(xì)想她都知道那些經(jīng)常欺負(fù)她們的男孩們要對奈奈子做些什么!
“你等等,待會兒我們沖進(jìn)去搶人肯定會正面跟那些男生對上,我們兩個人怎么也不可能打過五個男生的?!?p> 在清醒過后,溫言第一時間就檢查了自己的裝備,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切兌換物品都不見了。
當(dāng)然包括桑博格斗術(shù)。
她現(xiàn)在只記得自己在待機(jī)室里練習(xí)的一星半點(diǎn)。
然而這顯然并沒有什么卵用。
“我去體育器材室拿些東西,你去醫(yī)務(wù)室,想辦法支開老師,拿醫(yī)藥箱,如果能弄到什么防狼噴霧就更好了?!?p> 正面剛不贏就只能玩陰的了。
“好……好的,那我們待會兒在校門口集合?”
“嗯,速度快些。”
兩人分頭開始行動,因?yàn)轶w育器材室就在一樓,他們之前經(jīng)過了好多次,所以溫言記得路,很快就到達(dá)了。
耗費(fèi)了一點(diǎn)時間艱難的請人把門打開,溫言轉(zhuǎn)到幫忙的同學(xué)背后把他敲暈然后拖到一旁,想了想順便把這位可憐男生的手表摘了下來,自己戴上,接著用大塊墊子把他遮蓋住。
手里拿的棒球棒上面沾上了一點(diǎn)血跡。
Enmmmm……好像敲重了點(diǎn)?
忽視掉道德層面上對自己良心的譴責(zé),溫言拿了兩個棒球棒,一筒乒乓球,一根標(biāo)槍,幾根跳繩(長的那種)等等,再搜出一個專門放曲棍球的大包倒空,把要用到的東西全部放進(jìn)去背在背上。
有些重,溫言活動了下肩膀。
等她到達(dá)校門口,并在停自行車的那一欄找到一輛沒有鎖住的自行車后,黑谷妙才拎著醫(yī)療箱,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揣著什么,匆匆趕來。
“抱……抱歉,防狼噴霧有些難弄,我去食堂找阿姨要了些辣椒粉什么的……”她喘著氣從口袋里拿出了一袋辣椒粉,一瓶手掌大小蕩著紅色液體的噴霧。
水里面好像給了很多辣椒粉的樣子。
“……沒事兒,感覺這個噴到眼睛里會比防狼噴霧刺激多了?!保簻匮哉ι唷?p> 黑谷妙有自己的自行車,在整理好所有東西后,她們兩個騎上自行車,無視午睡中被突然驚醒的門衛(wèi),著急憤怒的阻止聲,直接從門欄細(xì)小的空隙中穿了出去。
速度是70邁,心情是日尼瑪嗨。
周圍風(fēng)景嗖嗖的往后退著,在快速騎行的過程中,溫言頂著風(fēng),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霧草這里這里校園是可以出去的??
眼前是正常的風(fēng)景,沒有霧氣,沒有怪物,不用遵守奇怪的校規(guī),整個就是一個日常的世界。
“往前面一點(diǎn)左拐,騎過一片曠野就是廢棄工廠了!”黑谷妙在她身后大聲說著,奮力跟上溫言的速度。
“知道了?!?p> 大約用了20多分鐘,兩人終于到達(dá)目的地,這時時間已經(jīng)到了1:53,溫言有些擔(dān)心,因?yàn)樗静恢滥文巫蝇F(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也看不到事情到底已經(jīng)進(jìn)展到了哪一步。
雖然這樣想有些殘忍和不尊重,但她希望2:45分是奈奈子被正式侵-犯的時間。
這樣,她大概來得及去阻止這場暴-行。
水泥鑄成的四層廢棄工廠,墻面斑駁殘缺,被上了許多噴漆涂鴉,顯得荒誕頹廢,雜草和垃圾遍地都是,一些報廢生銹的汽車七零八落的停放在工廠周圍,就是這樣的一塊地方,包容罪惡,荒無人煙。
工廠門前的空地上散亂的停著五輛自行車,稍顯泥濘的土地上布滿雜亂的腳印,看著像是有人在這里掙扎過,有一道呈拖曳樣式的泥水痕跡從這塊泥地里一直延伸到工廠中。
“小……小栗同學(xué)?”黑谷妙剛剛想直接沖進(jìn)去,就被溫言一把拽住了。
她輕輕的捉住黑谷妙的手腕,把她帶著往工廠后面繞去。
“黑谷同學(xué),我說了,這次,我們得玩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