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野性球賽與辭家
?。?987)8月19日星期三晴
汲取前兩回經(jīng)驗教訓(xùn),今天,我終于把寨子幾個會打球的都叫齊了。
在職中球場,我們等了好久才等來雙口寨隊伍。
上半場比賽相當(dāng)激烈,烈日之下的土球場,塵土飛揚,隊員們真的是累得夠嗆。
由于沒有裁判,全靠雙方隊員自己喊犯規(guī)或出線等等,比賽相當(dāng)粗野。
我在一次急速運球準(zhǔn)備上籃時,對方一個小個子隊員伸一下腳,我被絆倒?jié)L了很遠,手和腳都擦破了皮;灰塵頓時沾滿在汗?jié)竦囊卵澤?,不像人樣?p> 我到球場附近的溪里洗干凈,開始下半場的戰(zhàn)斗;不料,在同呂志忠爭搶籃板球時,我又給撞倒在地,因為我們的替補都是小孩,我只得咬牙堅持。
在我斗志的鼓舞下,我方士氣大振,最后勝了八分,把雙口寨打服氣了!
籃球比賽,我肯拚搏,經(jīng)常受傷,但因為重心低,人輕巧,所以受的基本上都是皮肉傷,個把星期就沒事了。
?。?987)8月20日星期四晴
連續(xù)的高溫,寨子里很多責(zé)任田都干了,農(nóng)民全在各顯神通抗旱。
我和四哥早早抬起一根鋼管到田邊,然后開始在溪里用石頭筑壩堵水;稍后,和我們責(zé)任田相鄰的幾戶人也來幫忙。
太陽漸漸升起來,開始照得恍眼,我們頂著驕陽,直至把溪水堵到能通過鋼管進入稻田,才在汗流浹背中結(jié)束勞動。
唐代李紳寫的《憫農(nóng)》: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四句婦孺皆知的詩詞,哪怕在課堂上朗誦千百遍,都不一定能深刻領(lǐng)會;但如果這個時候讀一遍,哪怕是文盲,也懂了!
?。?987)8月21日星期五晴
暑假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明天一大早,我又要離開老家。
我計劃先去縣城呆兩三天,再趕往吉首坐火車返回學(xué)校。
母親賣了一頭豬,得五十元,又借了十元錢湊成六十元送給我。
晚上,母親在微弱的煤油燈下忙碌到半夜,她做了許多桐葉糍粑要我?guī)?,除留一點給三哥三嫂,剩下的在路上吃,或者去學(xué)校與同學(xué)分享。
(1987)8月22日星期六晴
一大早,我就起了床,簡單收拾一下行李,確認學(xué)生證、錢和書沒落下才放心。
我的背包很重,主要在于里面的桐葉糍粑和書挺沉,那是母愛和知識混雜的結(jié)果。
母親要送我到車站,我沒有拒絕,因為一路上娘兒倆可以說說話,畢竟此去又要到年底才回來,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應(yīng)是如此!
暮夏的清晨,太陽還照不進山間小道,風(fēng)很是涼爽,撫摸著悵惘的心情。
兩旁的油茶樹輕搖起枝條,青澀的圓果左右晃動;清澈見底的潺潺小溪,緩緩追趕我和母親的腳步,傾聽家事的絮叨。
大哥辦廠的失敗,虧欠一萬多;二哥小孩多,養(yǎng)家糊口很是艱難;三哥在填補結(jié)婚耗費,還不斷被大哥扯用;四哥復(fù)員,暫時無工作,抽煙又厲害,用錢大手大腳,家里經(jīng)濟緊張到了極點,入不敷出。
在這樣的境況下,母親養(yǎng)了兩頭豬,做了自留地,一天到晚忙得團團轉(zhuǎn),盡量讓債務(wù)不往上漲,還時常牽掛我的生活費。
我還能說什么呢?母親的面前,我永遠都是內(nèi)疚和靈魂不安。
剛進鎮(zhèn)上,班車就來了,我趕緊上車,還來不及同母親道別,車門就咔嚓一關(guān),哧溜走了。
透過車窗,盡管一晃而過,但母親用衣角揩眼淚的動作卻清晰地印進腦海。
不僅我的心酸酸的,也讓記憶再一次翻轉(zhuǎn)開來:一個老婦人佝僂著腰擔(dān)水,吃力地背著柴草,烈日下的插秧和收谷等等。。。。。。
從車站出來,我背著行李,在縣城這條再也熟悉不過的街道上行走。
疾駛而過的汽車,炫耀似的騎車者,匆匆忙忙的行人等,這繁雜的一切,只能讓身小心大的我窒悶和不舒服。
嫂子不在家,我把行李放在門口,等待下班;我斜靠在走廊上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真是思緒萬千。
過了一會兒,先一天進城的四哥來了,他告訴我三哥陪《湖南日報》兩名記者去浦市化工總廠采訪去了,大約三四天才回來;三哥要我回學(xué)校,并把詩稿留下給他看。
政府下班的鈴聲響了,我把行李放進同樓層的一個熟人那里,隨后,便和四哥到街上“吹館子”。
兩兄弟點了一盤辣椒炒肉絲,一個豆腐和一個蛋湯,再買了一瓶酒。
我問四哥工作情況如何,他說廣播站那邊暫時還沒有什么進展,為了保險起見,三哥和機械廠、浦市化工總廠也進行了聯(lián)系。
正當(dāng)倆兄弟攀談之際,李欣來炒幾份菜帶回去;我們先講了幾句客套話,然后李欣告訴我倆,說我三嫂常念叨我們幾兄弟來打擾她正常生活。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驚,隨著哥哥們一個個成家,關(guān)系上的處理將是一個長期的問題,我不能再像過去兄弟間相處那么地?zé)o拘無束,無所顧忌。
?。?987)8月23日星期日晴
三哥去了浦市出差,嫂子的肚子又大了,所以她只好在娘家住宿;上午,我拿著一半桐葉糍粑送到嫂子娘家。
四哥做為復(fù)員軍人,已經(jīng)和武裝部里面的人混熟了,因此,我倆得以在武裝部招待所低價食宿,條件好,很劃算。
鎮(zhèn)婦女主任也到縣里開會來了,她和四哥一起看電影和逛街,開始有點親密起來。
很小的縣城,街上經(jīng)常碰到同學(xué),他(她)們的變化都挺大,眼睛里常閃射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東西,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害怕見到已經(jīng)考取的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