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也不會同意這個女人進我繼家大門的!”繞雪漫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在秦芳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看著鏡中穿著白紗的自己,秦芳兀自搖搖頭,原以為這場婚禮絕對泡湯,不曾想繼楓僅用一晚就說服了繞雪漫。
到底是親媽,到底是…繼楓!
“秦小姐,哦不,少奶奶,客人來的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下去了?”
秦芳抬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叫映彩的丫頭,不咸不淡的應了聲嗯,走到落地窗前,正下方的泳池里泛著溫柔的藍光,另一邊草坪上擺著酒席,正中桌子上放了個十八層的大蛋糕,最頂上立著一對甜蜜依偎的小玩偶;另一邊弄了個香檳塔,還有中、西廚師、糕點師傅現(xiàn)場為賓客制定吃食。
果然是有錢人的派頭!
想到這里,秦芳目光一黯:如果那個殺千刀的劉培墉不卷錢跑路,爸爸沒有因為破產(chǎn)病死,媽媽沒有生病,如今的秦家定然是另一番光景。雖然不能和繼家的的財勢相比,但自己怎么也不至于淪落去酒吧做推銷員,被人罵j女……
繼楓穿著黑色燕尾新郎服,端著酒杯與人攀談,一抬頭,正好瞧見秦芳癡癡呆呆的立在二樓窗邊出神,神情中充滿怨憤,臉色蒼白得嚇人。
“失陪了!”繼楓紳士地朝文華電子集團的總監(jiān)點點頭,黃總監(jiān)循著繼楓方才的目光看去,識趣地走開了。
映彩在旁催促幾次,秦芳好似沒聽見似的理也不理,她是繼家管家的女兒,性格敦厚老實,又摸不清這個新少奶奶的脾氣,正躊躇著要不要下去請繼楓,正好人就來了,映彩如卸大石,得到繼楓的眼神后趕緊從房里退了出來。
“怎么了,我美麗的新娘子!”繼楓輕笑著和秦芳并肩而立:“這時候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沒后悔!”秦芳冷笑著,目光迅速恢復神采,炯炯地盯著下面那些人:“我知道,他們心里沒一個看得起我,所以我懶得去奉承他們!”
“你對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嗎?”繼楓也看著下面,不過他和秦芳不同,秦芳看的是所有人,他眼里只有兩個人:哥哥繼楊和嫂子戴晶瑩。
“有什么要緊的?”秦芳冷笑:“反正我們又不是真要做夫妻,我需要錢醫(yī)我媽的病,靠你的實力幫我找到劉培墉千刀萬剮!而你,”秦芳轉(zhuǎn)身看向繼楓,白皙俏麗的面容仿佛蒙上一層厚厚的冰:“不過是借我推掉和周淑芳的表妹余慶蘭的聯(lián)姻。其實我還想到一層…你懷疑你前妻并不是自殺死的!”
繼楓嘴角上揚的弧度十分好看,他和小說里霸道總裁的形象不一樣,他不但腹黑有頭腦,更有心機,也沉得住氣。
“我記得在跟你約定結(jié)婚前我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初中的時候,一次是你爸爸的葬禮。怎么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秦芳身后用力甩甩雙手:“這很簡單,任何事情只要你按正常邏輯去推理,一切都很清晰。雖然曾小柔死了,你被冠以克妻、同性戀的帽子,但想嫁給你的,從G市能排到香港,何至于娶我這么個j女?哈哈!”說完秦芳不忘自嘲兩聲,大大方方地挽上繼楓的手:“我們下去吧,老公!”
看著滿臉甜蜜就要溢出來的秦芳,剛才她冷漠的神情和言語恍如夢境一般。繼楓啞然失笑:“你不是很厭惡奉承那些人嗎?巧了,我也討厭,我們不去了!”
“那可不行!本來我就是許多女孩咬牙切齒的對象了,再讓你這么寵著,我上街都怕被人暗殺呢!走吧!”
繼家和秦芳的娘家一樣,都是搞建筑行業(yè)的,不過繼家是G市正宗的龍頭老大,秦家頂多進前十五而已,不可比擬也。
繼成是三代單傳,好不容易到他這代生了兩個兒子––繼楊和繼楓,本以為能搞個聯(lián)姻啥的,誰知道老大娶了娛樂圈的模特,老二娶了農(nóng)村出身的大學同學曾小柔。好在曾小柔在建筑事業(yè)上是一把手,將來幫繼楓乃至振興繼家整個家族都不是問題,且為人溫和孝順,誰知天不假年,好端端跳樓死了。
好不容易說服繼楓再娶,卻是個“不入流”的陪酒女,雖然以前家底也不錯,可到底落敗了,傳出去名聲不好。
想這兩個不叫人省心的兒子,繼成頭疼得厲害。眼看五十多歲的人了,孫子也沒能抱上一個––孫女也好!連個蛋也沒有!直愁得他每天大把掉頭發(fā)!
秦芳挽著繼楓的手,也不管對方是真道賀還是真諷刺,一律笑靨如花的挨個敬酒。
“喲,這是什么酒?”一個穿著紫衣的中年婦女端了杯葡萄酒問旁邊的女人,女人咯咯笑道:“吳姐姐,你糊涂了,這是葡萄酒呀!”
“我當然知道這是葡萄酒,只是不知道產(chǎn)于哪里,哪一年的?”眼波一轉(zhuǎn)看向秦芳:“呀,秦小姐,你最懂品酒了,不如你來說說?”
繼楓含笑看著秦芳,眸子深邃不見底。秦芳走到餐桌前向侍者要了一杯,細細抿了一小口:“這是ChateauValandraudSaint-Emilion1995?!?p> “哦,原來如此!”紫衣女人饒有深意地看著旁邊幾個女人:“我就說嘛,要論酒,誰有秦小姐懂得多呢!”
這擺明了是挖苦秦芳以前在酒吧上班的往事,秦芳也不惱怒,慢條斯理地抬高酒杯輕輕晃動著,陽光撒在她精致的臉上,神情懶懶的?!癈hateauValandraudSaint-Emilion1995釀造過程復雜,產(chǎn)量也少,您沒喝過也是正常的。以前我爸就得到過幾瓶,所以我有幸嘗了。真是美味,正對我胃口,終身不忘?!彼抗饷噪x,思緒仿佛又回到那個時候。
紫衣女人也不示弱,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秦小姐真是天生的酒業(yè)行家……”不待她說完,秦芳插嘴道:“這位太太,往后請叫我繼二少奶奶!”說完挽著繼楓的手揚長離去,只留下氣的渾身發(fā)抖的吳太太。
“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她是余慶蘭的媽媽?”
“剛才坐在邊上喝悶酒的是余慶蘭?”
繼楓點點頭。秦芳沒見過余慶蘭,要不是繼楓點醒,怎么也想不到那個瘦瘦弱弱滿臉頹廢的女孩有這么個彪悍的媽,這么就能理解為什么紫衣女人敢當這么多人的面叫秦芳難堪了。
“她好像很傷心,你不去安慰安慰?”
“跟你結(jié)婚,傷心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安慰的過來?”兩人前后走到草坪中央,攝影師舉著相機,先是為他二人合影,緊接著繼成夫婦和繼楊夫婦加入,誰也沒理誰,就好像例行公事,只在攝影師按下卡門的一瞬間笑對攝像頭,完了繼續(xù)各聊各的。
戴晶瑩有意和秦芳套近乎,礙于阿姨和表妹在場,只得繃著臉不理會秦芳。繼楊剛要和繼楓說話,就有一大群人走過來大合影,合影完了繼楓就走了。夫妻倆胸口像是憋了一股氣,怎么也痛快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