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投擲!”隨著中二十足的呼喊,空易拉罐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準確地砸在垃圾桶上高高彈起,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周圍的行人紛紛轉(zhuǎn)頭過來,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做出這等幼稚的事。
張阿水面不改色,領著小弟們繼續(xù)往前走,直到轉(zhuǎn)過街角,才突然翻臉,一巴掌扇在二黑后腦勺上。
“叫你少看漫畫,少看漫畫,當耳邊風是吧?”一巴掌不解恨,張阿水又追加了一下。
二黑捂著后腦勺,十分委屈:“水哥,咱都找了一整天了,一到飯點兒你就領著我們滿街轉(zhuǎn),專門盯著飯店里的人看,餓著肚子看他們吃得那么香,太特么難受了!我不這么喊一聲,哪來的精神?。俊?p> 張阿水被二黑的抱怨說得一噎,他當然知道這么干對兄弟有點不人道,可是又有什么辦法,老板那個憨批除了給了個過沒過期都不知道的情報之外,啥忙都幫不上,他一個社會人士,除了飯點盯著飯店這種笨方法之外,還能有什么主意?
一直旁觀的司機老王出來打圓場:“算了,水哥,都這么晚了,一般人別說晚飯,夜宵都吃完了,咱也別找了,找個地方吃點熱乎的吧?!?p> 有了臺階,張阿水當然順勢下臺:“行吧,咱吃飯去!”
聽說吃飯,二黑也顧不上委屈了,一馬當先沖在前面,張阿水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他點什么,只能跟在后面。
“水哥,咱吃點兒什么???”二黑看著路兩邊的飯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張阿水看他那垂涎欲滴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人都沒找到,還能吃什么?就在路邊吃,一邊吃一邊找人!”
“???!”二黑愣住了,“水哥,又吃雞???雞再好吃也不能總吃??!吃多了會虛……”
“虛你娘個腿兒!”一聽到“虛”這個字,張阿水又火了,抬手又要扇這個憨貨。
“行了行了,水哥,別和這傻小子計較……”老王不得不再次打圓場,“……二黑,在路邊吃也不見得就要吃雞,你看,那邊不還有攤兒呢嗎?”
街角那里確實有個小攤,說是攤兒,其實就是輛三輪車用鐵皮焊出個平面,支著個油桶似的鐵皮桶,看起來像是個烤紅薯的攤子。
“吃紅薯還不如吃雞呢……”二黑不滿地小聲嘟囔著,還是跟著張阿水向小攤走去。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人家和烤紅薯沒有關系,因為鐵皮平面上擺著碗,就沒說過誰家烤紅薯是要用碗吃的。
而且隔著不遠,一股濃郁的羊肉湯味就往四人鼻子里鉆,聞得腹中空空的他們精神為之一振。
二黑頓時來了精神,又當先沖了過去。
三輪車后坐著個臉蛋圓圓的姑娘,彎著腰借著路燈燈光正在看書,一臺有些老舊的復讀機放在車上,正在播放著英語單詞。
突然沖過來的二黑把她嚇了一跳,這也不怪她膽小,本來就夜深人稀,一個一身肌肉看起來就不想什么好人的家伙一臉垂涎地沖過來,換誰不怕?。?p> 二黑也被這姑娘的反應給整不會了,呆了一下,冒出一句:“學習呢?”
姑娘更警惕了,大晚上的一個壯漢跑過來就打句招呼,這也太不對勁了!
可是她又不敢不回答,生怕激怒對方,只能含混地應了一聲“嗯”,目光四下游移,打算一看不對就大喊救命。
聽了姑娘的回答,二黑傻乎乎地撓了撓后腦勺:“學習好啊,別像我似的,不學習就只能混……”
混什么還沒說完,張阿水他們已經(jīng)到了,聽二黑跟人家姑娘搭訕,也不插話,就在一邊笑瞇瞇地站著看著。
姑娘都要哭了,一個就夠嚇人的了,現(xiàn)在又來三個,偏偏久久無人路過,難道她今晚難逃此劫?
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的二黑倒是不知道姑娘的小心思,看見三人過來,頓時如釋重負,回頭說道:“水哥,你們終于來了……”
張阿水都不想搭理這個沒出息的貨,轉(zhuǎn)頭看向故作鎮(zhèn)定的姑娘,問道:“妹子,你這兒賣的是什么???”
“羊腸子?!甭牭綇埌⑺@么問,姑娘來了精神,“大哥要不要來一碗?”
羊腸子?這是個嘛玩意?張阿水連聽都沒聽過,可是人家姑娘充滿期盼的目光緊盯著,他也不太好意思轉(zhuǎn)身就走,聞著味道應該不會難吃到哪里去吧。
“來一……”張阿水剛開口,就改了主意,“來四碗!”
試毒這種事,怎么能讓身為大哥的他來做呢,身為兄弟,要死一起死這不是最基本的義氣嗎?
姑娘開心地笑了,應了一聲,從鐵皮臺下拿出四個套著塑料袋的大碗,在四人面前一字排開,接著掀開桶蓋,從里面撈出一大串細香腸一樣的煮物,開始用小刀往碗里切段。
張阿水在一旁看著,這煮物有點像是東北那邊的血腸,只是尺寸上細了不止一圈,再結(jié)合它的名字,所以應該是用羊腸衣灌上羊血做出來的,那應該不會難吃。
姑娘手腳麻利地給四人每個人都切了滿滿一大碗,然后每碗都加了一大勺都熬得發(fā)白的羊湯,香氣立刻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吃香菜嗎?”姑娘問,見四人紛紛點頭,又給每碗都抓了一大把香菜。
辣椒、胡椒粉和陳醋就擺在鐵皮臺子上,四個人接過姑娘遞出來的塑料板凳,坐在臺邊,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別說,羊腸子雖然看起來賣相不怎么好,可是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灌入羊腸的應該不全是羊血,可能還加了淀粉,所以吃起來嫩滑而不松散,吃上一口再配一口熱湯,身體立刻就暖了起來。
二黑吃得眉開眼笑,順手把手機掏了出來,打開視頻邊看邊吃,聲音放得老大。
張阿水看了他一眼,這貨非但沒收斂,反而把手機亮給他看:“水哥,我跟你說,吃飯的時候找個美食視頻,邊吃邊看,泡面都能吃得老香了,不信你試試……”
再香你不也吃的是泡面嗎?張阿水沒好氣地瞪了二黑一眼,可是這一眼瞪過去,臉色立刻就變了,起身一把把二黑的手機搶了過來。
二黑嚇了一跳,不過看張阿水死死盯著視頻看,立刻熱心安利起來:“水哥,我說得沒錯吧!你看這個妹子,可能吃了,看她吃飯都能給你看餓了……”
“這個叫小貝的是哪兒人?”張阿水打斷了二黑的推薦,問道。
“好像長安人吧……”二黑有些不確定。
張阿水把視頻拉回開頭,從頭開始看,很快臉上就露出了笑容:“老子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