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盛夏的深夜突然刮起了風。在韓譯剛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一陣勁風從窗外灌了進來,此時正好打翻了窗臺上那白天還好好地佇立在石頭石迷宮中間的人形小石頭。
也許是觸景生情,也可能是這段時間的經歷帶來的壓抑,韓譯一臉落寞地關上了房門。他沒有開燈,只是隨手拿起了窗臺上的人形小石頭,一個人吹著夜風坐在窗臺邊,默默地發(fā)起呆來。
眼前的這顆人形石頭是去年最后一次見到南濟的時候,南濟說了一些讓他至今都還不太理解的話后鄭重地交給他的。其實對于韓譯來說,這種石頭應該叫怪石,這是他家鄉(xiāng)對奇石的叫法,這些石頭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他老家那一片所有的村子都沿江建,甚至從學前班到小學再到初中,他所在的三個學校都建在江邊,并且跟他家處于一條沿江的直線上,也就是說他從學前班到初中畢業(yè)那十來年里每天都來回穿梭在那條叫勿江的江邊。
每年夏秋季節(jié)天天“玩命”地偷偷游過江對面玩都是常事,之所以說“玩命”是因為那條江的江面跨度將近一百五十米。用身邊大人們的話來說,韓譯他們這一代的孩子個個都能好好地活到現(xiàn)在真的是勿江的庇護,因為勿江基本就沒有“吞”過本地的小孩。
對于水性了得的韓譯來說,玩水是童年再平常不過的事了。讓他跟這些怪石結下淵源的則是勿江里每天都南來北往,絡繹不絕抽著沙石的吸沙船。
幾乎每天放學后韓譯都能在路邊的卸貨點看到一船船的“江貨”卸下來,有時候全是沙,有時候全是小石頭,全都是賣給建筑公司或者私人自建房子用的。
一到放學時間就會有一堆堆的學生扎堆在路邊卸貨點撿怪石,發(fā)現(xiàn)各種怪石或者江螺那一刻的興奮和激動真的給韓譯那本就不太美好的童年帶來了很多的快樂。
因為抽出來的大部分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石頭,怪石量相對較少,并且需要很有耐心地去翻找,無論學生們怎么撿也都拿不走多少,所以貨主從來不管。這也就成了那十來年里勿江邊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算是韓譯童年和中學時期最美好的回憶了。
韓譯將近高中畢業(yè)以后由于勿江涌入了越來越多的吸沙船,江底幾乎被掏了個底朝天,而且越挖越深,水平面越降越低。有一段時間還頻繁地出現(xiàn)了江邊路面塌方的現(xiàn)象,當?shù)卣坏貌唤型A顺樯呈纳?,長期禁止了這項活動。
就這樣,當年最后撿回來的那幾塊怪石永遠地沉在了韓譯房間的魚缸里。
進了大學以后的韓譯由于性格有點孤僻,他完全融入不了大學里的各種諸如舞蹈、吉他和街舞等等娛樂性質的協(xié)會。那種感覺就像陳奕迅唱的“那年十八母校舞會站著如嘍啰”一樣,很是尷尬。
再加上韓譯又不會打籃球,大學里最熱門的運動類協(xié)會更是進不去。最后他只能自己壯起膽向學校社團管理處申請開了個奇石協(xié)會,專門收留那些像他一樣只有些小眾愛好的同學。
韓譯也就是那時候認識南濟的,雖然南濟在大二快要結束的時候進了部隊,但前面兩年的大學時光已經讓兩個人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友誼。
南濟這個人有些玩世不恭,但只要一聊到一些奇聞逸事就會一本正經得像個老先生。
用南濟自己的話來說,他從出生起就跟石頭有著解不開的緣分,或者說那些不起眼的石頭卻決定了他命運。而韓譯從小就接觸奇石,有意無意中耳濡目染地“吸收”了各種奇石的特質,正好吸引到了他這個一直被石頭綁著的“老先生”,所以成為了好朋友。
當時的韓譯并不太理解南濟話里的意思,只是心里想著也許是小時候抓周的時候,他抓了塊石頭?
衣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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