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身有隱疾
沈流螢讓瓊花將屋子里用剩下的黑玉膏拿來,她遞給賀掌柜道:“斷腿重續(xù)的秘密都在這個膏藥中,里面用的雖有難得的藥材,但以賀掌柜的醫(yī)術應該也不難知道,這個就送予賀掌柜了?!?p> 賀掌柜大喜,下意識伸手想要接過,卻又突然停住,他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這么珍貴的東西哪里是能輕易送出去的?
他縮回手搓了搓,躊躇道:“我與神醫(yī)萍水相逢,這么珍貴的東西怎好接受,不若神醫(yī)出個價,賀某看看能不能付得起?!?p> 沈流螢聽懂他的意思,出聲道:“賀掌柜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這藥我贈與你是讓你懸壺濟世,造福百姓,這個價錢你覺得值多少?”
“自然是無價!”賀掌柜激動道:“是我狹隘了。”
沈流螢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們濟安堂濟世救人,常常為窮苦百姓施醫(yī)贈藥,所以我才將藥給你們,希望賀掌柜以后也不要讓我失望就好?!?p> 賀掌柜聞言,對這個神醫(yī)更是敬佩起來,不僅醫(yī)術高超,更重要的是人品也這般好。
她若是捂著這一秘方,以高價醫(yī)治,那日進斗金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可她愿意無償獻出,顯然是不愛那些黃白之物,想到自己剛剛竟然還讓其出個價,賀掌柜臉上一紅。
他恭恭敬敬的對著沈流螢行了一禮,“濟安堂定不負閣下期望,我賀某人也在此保證,這膏藥用于治病救人,分文不取?!?p> 沈流螢自然信得過他,不然也不會交給他,而邊上幾個也還未離開的大夫見賀掌柜得了那神藥,也是羨慕嫉妒,暗恨自己剛剛怎么不主動些。
賀掌柜捧著那黑玉膏,咧著嘴就走了,幾位觀望的大夫猶豫了一會兒,最后在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神醫(yī)和還算相熟賀掌柜之間選擇了后者。
趕忙追著賀掌柜而去,希望也能拿到些神藥,掙不掙錢不要緊,重要的是也跟著長個見識。
而據(jù)他們所說,散發(fā)著生人勿進氣息的沈流螢此刻用疏離的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何大人可是看夠了?”
見被發(fā)現(xiàn),何辭卻沒有半點兒尷尬,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笑容。
何辭對這個神醫(yī)是有些好奇的,所以才會留在角落一直觀察著他。
這個人個子不高,卻將自己整個罩在長長的帷帽里,讓人看不出身形樣貌。
不過何辭算得上仔細,他通過微風吹拂時,被吹動的帷帽輕紗隱約向他勾勒出了一個瘦小的身形。
聲音低沉沙啞,結合身形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一個小老頭的形象,但何辭卻認為不能輕易做下這種想當然的判斷。
還有,剛剛他讓那個姑娘去屋里拿藥時,兩人太過默契了,僅僅一個動作,那姑娘就會意。
不讓別人進他院子,那姑娘倒是進出隨意,這兩人說不是一伙兒的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本來何辭以為他大張旗鼓,有真本事在也有刻意設局,猜想這人恐怕是想要借機大肆斂財。
可他轉頭又將藥無償送給了濟安堂的人,求名不求財,這倒是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只要不觸及律法,他又何必深究。
何辭頷首以示歉意,抬腳便要離開,沈流螢卻又出聲將他叫?。骸拔乙詾楹未笕肆粝率窍胍屛医o你瞧瞧病?!?p> 聲音不大,但何辭聽得清楚,他腳步頓了頓,靜默了兩秒后,才回過頭來,臉上笑意未變,但卻未達眼底,“何出此言?”
沈流螢指了指他的身后,有人行來往去,“何大人確定要在這里說?”
何辭眉頭不經(jīng)意間蹙起,他低聲道:“可否借一步說話?!?p> 自然,沈流螢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何辭便走進了那院子里。
院子被沈流螢像濟安堂后院那樣擺了幾個架子,用來晾曬草藥。
何辭進門來才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輕咳了兩聲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沈流螢讓瓊花將門關上,轉頭就看見何辭已經(jīng)又走回了門邊,她對心里的猜測又堅定了幾分。
故作邀請道:“何大人隨我進去喝杯茶水慢慢說吧,屋里頭今兒剛用了艾草熏過,干凈得很?!?p> 這人是故意的,故意讓他進這熏了艾草的屋子!何辭沉默的盯著沈流螢,好像要透過那個帷帽看清這是鬼是仙。
每個人都有秘密,而他何辭的秘密就是這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癥。
他自小聞不得花香,甚至任何稍重些的味道都會引起他的不適,也不可疾跑,這讓他無法像別人那樣玩鬧。
人人都夸他少年持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持重是迫不得已,非他所愿。
但這件事襄陽侯府瞞得極嚴,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曉,都是信得過的,絕不會外傳!
此次他會從大理寺告假回家,也是查案時被行兇現(xiàn)場的血腥味給刺激到了。
若是被朝廷知道,身為大理寺少卿竟然有此隱疾,那還有什么仕途可言。
何辭臉上的笑意退去,冷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流螢反倒輕松隨意道:“能為你治病的人?!?p> “你并未為我診斷,又怎么知道我有什么病癥?”他瞇了瞇眼睛:“是誰告訴你的?”
“這還用別人告訴嗎?”沈流螢輕笑出聲,反而問道:“剛剛有個人摔倒在你身邊,他本可以不用摔的,你為什么不扶他一把?”
“我沒有注意到?!焙无o淡淡道。
“呵!”這鬼扯的理由讓沈流螢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沒有注意到,你是聞見了那人身上的魚腥味,所以你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縮了回來?!?p> 何辭面色微變,想不到自己在注意他的時候也被他所注意著,但他并沒有就此認下,而是道:“也許我只是嫌棄那人身上污濁呢?”
“那你現(xiàn)在又為何遮掩口鼻,不敢和我去堂中一坐?”
沈流螢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兩人一時都沒有再開口,靜默了四五秒,何辭才又笑起來,后退半步與沈流螢拉開距離,拱手道:“你若能治好我的病,襄陽侯府必有重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