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都過去一半了,差不多得了,該和好趕緊和好,這么冷著不太好。”
距葉一南離開已經(jīng)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十一月上旬天氣便開始冷了,江琰和林希樺的關系也越來越冷,姜果當然不希望一直看著周圍的二人冷下去,便聯(lián)合方斯林開始三天兩次對林希樺進行“開導”。
“我們沒什么事,又不是坐前后座就得每天都講話。”
“可你也不能一直把他當透明啊?!?p> 林希樺不想再和姜果爭辯了,只好跑到走廊柜子附近,裝作整理柜子的樣子。她沒有生江琰的氣,只是覺得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這個對她來說神秘莫測的人。
“那個,林希樺?”
成穩(wěn)不知不覺地站在了林希樺身邊,“你來找姜果的吧,她在教室里?!?p> “不是,我是看到你在這里才過來的,我覺得有些事還是得跟你說清楚,希望你能好好聽?!?p> 成穩(wěn)此刻的樣子正如他和林希樺表白的那天一樣。
“我當初確實是挺喜歡你的,但后來我覺得姜果也蠻好的,她經(jīng)常跟我聊天,我跟你表白失敗的事情她也知道,但是她還是一直站在我身邊,還教我怎么追求你來著。所以我覺得她是一個挺真誠的女孩的,當我知道她的心思的時候,我也就沒有拒絕她……”
林希樺不是傻子,成穩(wěn)的話像極了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所以你更要好好的對她不是嗎?不能辜負她才好,你們倆是真心互相喜歡彼此,我看得出來?!?p> 林希樺轉過頭,只想趕快回到教室,就算是接著聽姜果的教導也不想再聽一句成穩(wěn)的自吹自擂。
“喂,林希樺!你就不后悔嗎?”,成穩(wěn)大聲叫住想要轉身逃跑的人,怒氣噔噔的眼神看著像巴不得從林希樺身上剜下一塊肉。
林希樺頓了頓身子,只覺得成穩(wěn)實在是可笑得很,沒有繼續(xù)理會他。
“希樺,看,我給成穩(wěn)織的圍巾,好看吧!”
姜果拿出一條紅色圍巾,忙著向林希樺展示自己的手藝。
想到喜歡的人,眼睛里就會有無數(shù)的期待吧,這讓林希樺本想將成穩(wěn)的話轉述給姜果的念頭就在這一瞬間瞬時化為泡沫。
“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我過生日的時候怎么不給我織??!“
“拜托,你過生日是夏天,夏天哪有人戴圍巾。你是跟江琰冷戰(zhàn)冷得人都變傻了吧“
老周今天有事請假了,最后的自習課是由班長看著。
班長趙軒赫很有老干部氣息,一直穩(wěn)坐班級第一的寶座,老周也很是賞識他,和江琰的關系也不錯,冷戰(zhàn)這些日子里,一直是他給林希樺遞一些江琰送來的東西。
明明是前后座,傳個東西還得通過隔排的人,姜果每次瞧見都覺得好笑的很。
這次就是紙條了,一張又一張。
“你會數(shù)學卷最后一道大題嗎?“
“明天收英語作業(yè)嘛,我可不可以不寫抄寫???“
“你可以和我說句話嗎?“
“還在生氣?“
“我那天就是看你情況不對,想要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一張又一張的紙條,前面有些小事的問題林希樺可以裝作沒看見,可后面話題漸漸引到了葉一南那件事上,她無法回答,也不想再想起那天的事。在一些大事上,林希樺總是這樣,不想面對,只想逃避。也許這也是她不想理會江琰的原因吧,一看到江琰就會想到葉一南已經(jīng)離開的現(xiàn)實和葉一南對自己那只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
一想到這里,林希樺像是想要連同成穩(wěn)那股氣一起發(fā)出來一樣,把手中的筆朝趙軒赫方向甩了過去,提示他不要再遞江琰的紙條了。
“??!”一聲驚叫讓林希樺回過頭,趙軒赫明明好好的看著自己,那發(fā)出聲音的是誰。
李凱用手按著眼睛徑直離開了座位,趙軒赫見情勢不妙,趕忙跟了過去。
那天對于林希樺來說,留下的只有救護車的聲音和父母的安慰。
一月一日,元旦,熬過了沒有假期的兩個月,大家終于迎來了屬于冬日的假期。
“方斯林,希樺她還是不肯見人嗎?”姜果帶來了一些點心,正打算找方斯林一起去看看林希樺。
“聽舅舅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肯主動和別人說話了,家教老師說我姐成績方面也沒有受到影響,李凱最近在準備最后一次手術,只要手術成功,就沒事了,只是會變成高度近視?!?p> “沒事就好,我?guī)Я它c點心,我想去看看希樺?!?p> 方斯林看著姜果手上被燙傷的傷口,一時也無法反駁,即使他知道林希樺現(xiàn)在還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想見人。
“好,把那個小子也帶上吧?!狈剿沽制擦艘谎鄞巴?。
姜果站起身,朝窗外看去,方斯林家在三樓,想要看清個人還是比較容易一些的。
“自從我姐出事之后,這小子天天跟著我,想要見我姐,你也知道,我姐不見人,我也沒辦法?!狈剿沽终驹诮赃?,看著在單元樓前躲雪的江琰。
已經(jīng)是第42天了,林希樺做完了家教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把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什么也不想的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房間外是媽媽在熬湯的香味,爸爸去了奶奶家,應該還要坐一段時間才會回來。已經(jīng)下午五點了,林希樺盯著桌子上的時鐘發(fā)呆。
今天已經(jīng)是幾月幾號了呢?
林希樺想起來家教老師說把元旦禮物放到了最右邊的抽屜里,那今天就是2016年了呀。
索性打開了抽屜,不愧是老師,竟然送給自己一本英語單詞書。拿起單詞書,林希樺看到了李凱出事那天自己扔掉的手機,為的就是不想讓別人找到自己。
“也不知道你們過的好不好?!?p> 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林希樺將手機充上電,手機自動開機了。
“嘟——嘟——嘟……”提示音一直響個不停,全是一些微信消息,有方斯林的,有姜果的,還有江琰的。
林希樺慢慢打開這些信息,方斯林這家伙,字都能打錯。姜果的微信都是隔一周一條,詢問自己什么時候能回學校。
最后是江琰的,一共79條,最新的一條是一個小時前,“今天元旦,有許愿嗎?外面下雪了?!?p> 林希樺慢慢地往上滑,有一些課堂筆記,有一些姜果和方斯林的照片,每張照片都會跟著一句問候的話。
“不要躲,勇敢一點好嘛?”
“我會去找你的,也會一直等你的?!?p> “不要想著有人會離開你,不會的,至少我不會?!?p> “今天過得還好嗎?老周把我臭罵了一頓?!?p> “英語還是太難了,課代表,快回來幫幫我吧?!?p> ……
“那天出事也有我的關系,你不必把一切都歸咎于自己?!?p> “今天怎么樣了?”
……
“今天元旦,有許愿嗎?外面下雪了。”
林希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直沖出她的眼眶,是這些關心么,還是另外什么東西,這么鋒利,劃破了從李凱出事到現(xiàn)在一直附在林希樺心上的防護膜。這么真切的消息,每個字無不透露著關心。
林母剛接完門鈴,走近林希樺房門,想問問她要不要見方斯林他們,卻聽到了女兒的哭聲。
“希樺,好孩子,不哭,告訴媽媽這是怎么了?!?p> 她已經(jīng)好久沒睡個好覺了,女兒的情況一直讓她擔心不已,好不容易醫(yī)生告訴她希樺的病情有所好轉,可這卻又哭了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林母才將女兒安慰睡著,林希樺的手里還緊緊攥著手機不放。
林母將方斯林一行請了進來,洗好了水果招待。
“舅媽,我們自己來就行?!?p> “阿姨,希樺呢?”姜果初中經(jīng)常到林希樺家里玩,林母自然也就認識了。
“希樺剛剛睡著,你是?”林母打量著這個從未見過的男生,瘦瘦高高的,背了個雙肩包,本就瘦削的臉上又因在外面待了很久而開始發(fā)紅,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不像是會調皮搗蛋的類型,反而給人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wěn)。
“阿姨您好,我叫江琰,是希樺的同班同學?!?p> “同學啊,快坐快坐,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希樺,可是希樺現(xiàn)在情緒還不是很穩(wěn)定,我想還是過了元旦假期,再和她說重回學校的事?!?p> 江琰看著林母為難的樣子,想到今日的造訪可能會有些唐突,方斯林和姜果都是熟悉的人,可他呢,就這樣一起來了,難免不會打擾到希樺。
“阿姨,既然希樺還沒有完全好起來,那我也不做打擾了,我先走了?!?p> “哦,這是我給希樺記的筆記,希望阿姨能夠幫我轉交給她,同學們都很歡迎她回去?!保鼜碾p肩包里拿出兩個月的各科筆記,每本都是厚厚的一摞。
林父回來關門的聲音使得林希樺不得不從夢中醒來,打開房門,是姜果和方斯林坐在沙發(fā)上和父母在聊天。
第一個回頭的是姜果,“希樺!”姜果終是第一個忍不住的,直接跨過方斯林,跑到林希樺面前,給了她一個大熊抱,“壞丫頭,這么多天都不聯(lián)系我,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的嘛!壞丫頭!”
看著姜果在自己肩上痛哭流涕,林希樺感知到了屬于除了父母親人之外的人的關心,這樣的感覺有點像失而復得。
“夠了夠了姜果,你再抱一會兒,我老姐都快喘不過氣了,姐,回學校吧,大家都等著你呢,沒你天天管我,我都不太適應,你也得關心一下你老弟的學業(yè)??!我還想考個好大學呢!”
好不容易干了的眼眶再度濕潤了起來,林希樺看著茶幾上的筆記本,“這是你的同學,江琰給你的,他剛剛也來了,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林母說道。
“他還真的挺關心你的,老姐?!狈剿沽盅a充道。
“嘟—嘟”,微信聲再次響起,“勞動公園這里有煙花看,很美?!?p> 是江琰的信息,林希樺不能再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了,穿著個棉拖直接就沖出了家門。
元旦的晚上燈火通明,市里組織在勞動公園水池旁放煙花,公園里早已人滿為患,林希樺穿過一層又一層的人群,憑借著微弱的燈光找著那個人。
“新年快樂!”“哇哦!”隨著第一發(fā)煙花的綻放,身旁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發(fā)出對新年的憧憬。
在這么多人里,林希樺小到不知已經(jīng)被擠到哪了,他會不會已經(jīng)走了啊,林希樺又一次地哭了,不是哭這么多天的煎熬,不是哭江琰每一天無間斷的關心,如果這時有人問林希樺她在哭什么,她自己可能也答不上來。
“傻瓜,別哭了。”
林希樺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江琰,男孩笑著,眼睛里也有著淚花閃爍的痕跡。
——煙火絢爛了夜空
可光耀只是暫時的一瞬
“兒子,這幾天怎么總是魂不守舍,馬上就期末考試了,你是時候著點急了。”
“我知道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