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駿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們也該抓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總不能叫他一直這樣不成器?!睖乩戏蛉说?。
溫夫人不服氣道“阿駿整天在家?guī)兔?,現(xiàn)在手頭上也管著幾間鋪子,雖然年紀大一點不過多得是人家這個年紀還沒有成親的,怎么也說不上不成器吧?”
“我不過提醒一句,你怎么這么多話反駁?”溫老夫人不大高興地看了她一眼,拉著溫晚意的手說“你如今正是好年紀,可不要耽擱了?!?p> “我還想多在家里待幾年呢,祖母這就要趕我走了嗎?”溫晚意抱著溫老夫人的手臂笑道。
兩句話說得溫老夫人笑彎了眼睛,嗔怪道“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可不要說這種糊涂話,家里雖好卻不是你久待之地,若有合適的人家便先定下來,如今好苗子可是千家爭萬家搶,你若不快些下手就要被別人搶了?!?p> 溫晚意笑著應了,又問起她睡得好不好,如今可吃得香?事無巨細一一都問到。
雖然一年只能見幾次可溫老夫人對這個孫女十分喜愛,因她每次回來都要細細地問自己的衣食起居,也常常讓人送回許多合用的東西,便是人不在這里也始終周到熨帖,叫人如何不喜歡?
一家子和睦的氛圍中突然聽見大房那邊問“阿騏也成親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還沒有動靜?你年紀也不小了,可要抓緊啊?!?p> “阿騏媳婦年紀輕,總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過才能生孩子,畢竟咱們也不是那種為了孩子就不管娘的人家。”溫夫人大方一笑,隨意地擺了擺手滿臉不在意。
溫大夫人尷尬一笑,掩飾般用手帕蹭了蹭鼻頭?!澳銈冞@次打算住多久?要是待的時間長就好了?!?p> “哪有這個空閑,鋪子里的事情多得不得了,就這么幾天還是硬擠出來的?!睖胤蛉诵Φ馈!奥犝f你家小玉說了好人家?”
說起這個大夫人可算來了精神,她只一個獨生的女兒,如珠如玉的養(yǎng)大終于到了能說人家的年紀,自然要好好的說一個人家不然叫她怎么抬得起頭。
“說得是劉家的大兒子,和小玉同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秀才了。只等秋試考上舉人就要辦了?!贝蠓蛉俗杂X面上有光,挺著胸膛十分得意。
大家都有女兒,只她的女兒嫁了個正經(jīng)的讀書人,老二家的嫁的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小販,老三家的還一個都沒有議親。
溫夫人看了一眼不言語的二夫人,每次說起這個她都這樣沉默,覺得這門親事不夠好可她家小琴雖生得齊整些卻有這樣一個拖后腿的爹,等閑人家都不肯要的。
“要是定下日子記得來信告訴我們,家里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辦喜事了?!睖胤蛉说?。
晚些時候溫夫人實在氣不過跑去找老夫人告狀?!皩嵲诓皇俏乙局环?,可二房實在太過分了!囡囡還那么小他怎么能下得了手毀她的氣運!”
直到此時老夫人才知道小兒媳為什么一天都像吃了槍藥一樣一點就著,敢情是為了這個。
老二不成器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年輕的時候就這樣,仗著兄弟有本事不知道在外面夸了多少???,早就成了賭場的??停看尾惠敼饬算y子都不肯回來。
“你們不在這里不知道內(nèi)情,老大不知道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欠的銀子多得數(shù)不清?!崩戏蛉艘膊幻靼酌髅鞫际且粯羽B(yǎng)法,怎么老二就過成這個樣子。
為了這個孽障一家子不知道賠進去多少,單是銀子也就算了,里外里不知道搭進去多少人情。
整個松山就沒人不知道溫家的二爺是個扶不上墻的賭鬼,三不五時就有人上門要賬,把家里攪得不成樣子。
“不是媳婦說話不中聽,實在是他欺人太甚!囡囡乖巧懂事我們平時心疼得跟什么一樣,怎么他一個做伯父的就這么狠的下心?”說著溫夫人便紅了眼睛,萬一囡囡真的因為這樣而損了運氣可怎么辦?
老夫人長嘆一聲“不是說沒在里頭過夜嗎,大概也妨礙不到什么的?!痹掚m這樣說心里終究覺得對不住,低聲道“你們也都大了,我管不住了,今后你們就自己打算吧?!?p> 看她這樣明擺著不打算為自己這房做主,溫夫人便只道“展文也是您的兒子,這么多年我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么,可這一次實在太過分了!”
“你想怎么樣,難道還要他做伯父的親自上門賠罪嗎?大家把事情按下來,以后都別再提了?!崩戏蛉藵u漸不悅道。
都是自己的兒子,難道她要為這一個去打另一個的臉嗎?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樣較真。
“你們家就是這么教你的嗎!”老夫人哼了一聲道。
她變了臉色一口惡氣哽在心頭怒道“當初成親的時候你們什么也沒有出,都是我們家操辦的婚事,對外還給足了面子,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就看不上我們家嗎?”
“我們白家在英州也是有頭臉的人家,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質(zhì)疑我的家教?!闭f著白氏冷笑道“當初二伯成親的時候你不知道貼補了多少,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偏心的法子,叫兩個兒子都來貼補一個不成器的。”
“你這叫什么話,兄弟之間本來就應該相互幫扶,一件小事也至于這么計較!”老夫人怒而拍桌,氣得顫巍巍地扶住椅子,險些栽倒在地上。
白氏見她扶著椅子坐下后收回手道“誰要是想動我的孩子我就敢和他拼命!”
真沒想到人到了這把年紀還是要為孩子善后,老夫人托著頭無力道“囡囡成親的時候我會多給她一份,你就放心吧?!?p> “我可沒提這一茬。”
“行了吧,這種話就別說了。”老夫人厭煩地別開頭,不愿意再多說一句。
自從知道自己手上捏著私庫后各房都明里暗里來過很多次,生怕自己吃虧??伤疽彩莻€莊戶人,兒子們爭氣才攢下這些家業(yè),真要說起來未必就有多少。
白氏著實是被氣得狠了這才跑過來說了這些不過腦子的話,此時聽見老夫人這樣說心里忽然明白過來,恐怕二房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了吧。
就是真有什么到了現(xiàn)在只怕連棺材本也不夠,將來說不定要貼補的還不止這些呢。想到這里就覺得頭疼?!澳阋钦娴臑榱怂麄冃值芎镁筒辉撨@么偏心,不然這點情分早晚要被他自己作沒?!?p> “行了!別說了!”老夫人用力地拍了幾下桌面不愿再聽。
溫晚意不知已經(jīng)在外頭站了多久,見了她出來什么也沒問,輕輕地挽著她的手說男人們都已經(jīng)到宗祠去燒紙了,大概再有一刻鐘就能回來。
“今天的事別讓你爹知道?!卑资陷p聲道。不管他平時多么果決,碰上家里的事就總是優(yōu)柔寡斷,不用猜都能知道今天必然又是兄友弟恭的景象。
“一家子骨肉至親,總要糊涂些才能過得下去?!睖赝硪廨p聲道。
家里早就烏煙瘴氣得見不得人,長此以往只怕要從根上爛掉。斷臂求生的道理大家都懂,可誰都不肯做第一個開口的人,唯恐會被人記恨。
“好孩子,只有你知道我的心?!卑资显缫褏挓┝诉@種日子,若不是為著溫展文的臉面她連一天都不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