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有一年輕書生因苦學(xué)無果,只覺胸中煩悶,就趁著初雪之際,來到渡河橋邊,觀賞渡橋兩側(cè)不同截然不同的雪景,一來排解心中憂愁,二來也期待能在風(fēng)雪奇境中得些靈感。
雖然他就是出生在龍口鎮(zhèn),這樣的奇景他看了不下十次,也沒見他悟出些什么道理,不過是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借口罷了,但是今天還真讓他見識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景象。
先是那風(fēng)雪中走出了兩名女子,一者一身素白,一者一身玄青,這兩名女子姿容絕世,能教天地失色,日月羞光,只是余光掃到一眼,他便看得癡了,再無法挪開半分。
那素衣女子容貌秀美無雙,秀麗典雅,靜靜的一身銀光閃閃白衣綢緞,艷美絕倫的面容,明眸善睞,肌膚皓如凝脂,滑膩似酥,清逸如仙,淡雅超群,宛如冰山上冰清玉潔的雪蓮花。
螓首蛾眉,竟是說不出的俊美,雙目之間自有一份俏、美、柔,越發(fā)越出落成絕代美人,比那名花傾國又傾城。面瑩如玉,雙瞳剪水,笑意盈盈。
不單是艷麗多姿,還自有一番說不盡的嬌媚可愛,時而又顯出一派溫柔美麗。嬌羞時,臉上暈紅流霞,顧盼生姿,登現(xiàn)喜色,猶如鮮花初綻,嬌美無限,好似九天玄女下凡塵。
舉止間那份俏麗之韻,當(dāng)真是個天上人間少有的極其美貌之女子,纖纖玉手撐著一柄同樣潤如白玉的油紙傘,就仿佛世界都定格在此刻。
另一名身著玄衣女子一直依偎在素衣女子的身旁,這姑娘雖然樣貌略遜一籌,但也是嬌艷俏麗,別有風(fēng)情。
如嬌字所說,定是可愛粉嫩,如姣花軟玉一般惹人憐惜。如艷字所說,定是鮮艷水靈,嬌而不弱、如俏字所說,定是翩然靈動,宛若精靈的紫羅蘭。如麗字所說,定是秀麗雅致,眉眼中帶有淡淡水鄉(xiāng)女子氣息。
想來這姑娘平日里定是神采飛揚,機靈可人,秀氣又不失精靈古怪。傷心時,當(dāng)是眼神滿含幽怨,梨花帶雨更平添幾絲女兒家的溫柔,惹人憐惜。
這姑娘舉手投足間帶有一種靈氣,媚骨天成,嬌艷不可方物,曲線玲瓏,不可逼視。豐姿綽約,正是*****。
臉上雪白的肌膚之中透出一層紅玉般的微暈,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說不盡的清麗絕俗,一雙瞳仁剪秋水,那股深情簡直都能把人看化了,情不自禁地想要溺死在她的眼神中。
這般美妙的人兒,這名年輕的書生哪里見過,就算是活了上千年的修行者,也未必見過這樣的人間絕色。
風(fēng)雪掩映的天地,就像一張潔白的畫紙,此情此景就是最完美的點綴。
在書生的眼中,兩名女子的周圍仿佛閃起一片金花,使人睜不開眼睛,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無法移開目光,就如同飛向太陽的伊卡洛斯,深陷在這不可知的境地。
這年輕書生癡癡地望著兩名女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向河中走去,就在此時,風(fēng)吼呼號,玉屑似的雪末兒碾動乾坤,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隨即猛烈的風(fēng)壓就把他直接拍倒在地。
在他逐漸上揚的視角中,看到了那把羊脂玉一般的油紙傘隨風(fēng)高飛,但又刷的一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拉出了他的視線,然后他就直接躺平,倒在了河邊。
幸虧這里溫潤的環(huán)境,就算是冬季河邊仍是大片綠茵,并且無有硬物,不然就以他向后倒下的力道,足以當(dāng)場把自己送走。
但是這一下也摔得他渾身筋骨疼痛,眼冒金星,不過他在緩過這口氣后,立刻起身,他起來的第一件事不是看看自己傷到了哪里,而是四下尋找那柄油紙傘。
這可能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與那兩位姑娘能夠產(chǎn)生交集的機會,色迷心竅,欲涌天靈,念想中皆是不堪,只想撞破南墻,絲毫沒有注意到橋上那兩名女子的神情有些凝重。
兩人駐足橋上,回身望向河道外那個充斥著風(fēng)雪的潔白世界,只見在這在這片純色中,有一抹極為醒目的黯色由遠及近,從遠處看時而像是一團烏云掠地,時而像是一顆光滑細膩的黑珍珠碾過玉鏡。
待到了稍近處時,兩女眼中的這抹黯色則完全變了模樣,它看起來就像是由無數(shù)無規(guī)則的線條和密集文字糾纏而成的一團亂碼,就好像老天爺在人間筆走龍蛇,但事后又對其極不滿意,抹劃勾畫,全部涂掉,然后又揉搓成一團大概就是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再等到這抹黯色通過雪幕,踏入橋上之時,一切卻又變得極為樸素平凡,在那抹黯色顯現(xiàn)真面目之前,從雪幕中傳來吟詩之聲。
“一夜北風(fēng)寒,萬里彤云厚。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仰面觀火虛,疑是玉龍斗。紛紛鱗甲飛,頃刻遍宇宙。騎驢過小橋,獨嘆梅花瘦!”
聲音溫和,卻又蘊含著威嚴厚重之意,瞬間就蓋過了漫天風(fēng)雪,聞聲那名好似著魔般的年輕書生打了一個寒顫,就好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東西一般,整個人就是大寫的神衰氣竭四字。
這時的書生不再為美色所困,不是因為他有所徹悟,而是整個人現(xiàn)在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癡傻呆苶了屬于是。
此刻的書生按照本能的驅(qū)使,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躲閃,就是徑直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聽說后來大病一了場,所幸是留下了一條性命。
而橋上的兩名女子從詩聲的余韻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身旁一只毛皮黝黑發(fā)亮并且柔順如云的毛驢正沖著她們呲牙,拋媚眼。本就挺老長的驢臉,這樣一耷拉,就長得根本沒法兒看。
一來是根本沒眼看,二來是看了也看不全,在如此近的距離,這張驢臉有些穿模了,視線范圍有些容納不下,除非兩位姑娘像貓頭鷹一樣歪頭九十度,才能將這張驢臉看全。
這兩位姑娘也是實力不俗、見過風(fēng)浪之人,要不然她們怎么能在初雪之日這般輕易地穿梭風(fēng)雪中。
不過,眼前突兀出現(xiàn)的驢臉著實是讓她們猝不及防,下意識拉開了距離,在敵友未分的情況下,暗中蓄勢,以防不測。
她們發(fā)現(xiàn)這頭驢并未湊上前來,而是站在原地哆里哆嗦地把背上的積雪抖落。
這時,她們才明白,敢情不是無人駕駛。這驢背上可還坐著一位。
這驢背上倒坐著一名釣吧老哥(不是、劃掉),坐著一名老漁夫,頭戴青箬笠、身披綠蓑衣,倒騎著這頭毛驢。
隨著這頭黑驢一顛一顛的小碎步,老漁夫身上覆蓋的碎雪紛紛散落,就好似一棵被大雪掩埋的松樹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