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充盈,初升的大日中一道偉岸身影凌然而立,白西陸大勢已成,散魂蕩魄之招一出,他就占盡了擂臺上的天時、地利、人和。
三才之勢根據(jù)他的三寶形貌凝聚成一股霸氣,覆蓋了整座陣法空間,在這股霸氣之下空氣都被壓縮成流水一般,仿佛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變得遲緩。
陣法空間中的氣壓越發(fā)低沉,陣陣風吼,駭人心神,雖然有著陣法的阻隔,場外之人只能聽到嘈雜之音,但是他們心中都沒由來得發(fā)慌。
他們從未如此感謝過這座陣法,感謝其困住了眼前的洪水猛獸,不讓橫禍直接降臨到他們頭上。
但是,他們有任務在身,總歸要有人登臺打擂直面這個怪物,于是在白西陸這座百戰(zhàn)臺下準備攻擂的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而白西陸此時卻管不了這么多了,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中,他這副軀殼是由乾坤寶衣依托神通【胎化易形】凝聚而成。
神通將其意識保留,把他的體魄、功力、心神之力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化為純潔無瑕的元氣注入這副軀殼,使得他能夠操控這具身體。
這就好像是他在駕駛著一臺機甲或是通過鍵盤手柄操控一名游戲人物,雖然擁有了全新的能力,實力也有了質(zhì)的飛躍,但是總有一種陌生感和距離感。
如今隨著這股霸氣的形成,一切都“活”了過來,寶衣形成的軀殼從機甲,又變回一件衣服,一件與他完美契合的皮物,這是他對于【幻世之道】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上古時期寶衣的主人,傳說中的帝,生有一子,其父為天下之主,萬靈之典范,眾人理所應當?shù)卣J為其子也該如此,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別打上了標簽印記。
很多事他不能做,因為他是那位帝的子嗣。
很多事他能做,但也不可以做,因為他是那位帝的子嗣。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要是他不是帝的子嗣又該如何,但是他體內(nèi)流淌的血脈和天下間的規(guī)矩死死地將他困住,他永遠無法擺脫帝子的枷鎖。
帝待他人寬厚仁慈,待己嚴苛,對其子更甚,帝子無半分特權,他無怨,蓋因這份權勢非是自己雙手所得。
若有人為其行使特權,這亦是他的罪責,他亦無怨,此乃他辨識不明之失,無心之過亦是過錯,諸般煩苦,帝子皆承擔,只因其毋想墮帝之威名,然帝仍覺不足矣。
前路對錯他皆已踏遍,其子焉能出錯,他未踏之路,其子踏上,也應如他有對無錯,積久年深,帝子終生怨隙。
帝子可體諒其父之用心,帝卻不理其子之心思,終致帝子無終,直至帝欲往天端,子有所感,故現(xiàn)身相見,后攜寶衣歸去,天下再無半分帝子。
這是幻世之道上記載的故事,其上也曾記載,幻世之道是帝子所創(chuàng),乃是窮極真假虛實變化之道,修成者可為天下萬靈,但唯獨不可是自己。
一如當年帝子心思,他想成為任何人,就是不想做自己,這種自我否定使其創(chuàng)造出【世間真實,唯我虛假】的高深道境,后有先人修成與之對立的道境【世間皆假,唯我獨真】,幻世之道自此傳下。
從此,世間總會在一些特殊的時期的轉(zhuǎn)折之時,出現(xiàn)一個重要或許又不那么重要的人,在完成一些事情后,就消失在茫茫青史之中,偶有留下痕跡者,也不過是春秋筆法之下,留下幾句市井笑談罷了。
這一瞬間,白西陸似乎是發(fā)生了某些變化,但是又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擱這兒擱這兒呢。
就在此時又有人登上百戰(zhàn)臺,來者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已遭霸氣壓制,胸口如遭錘擊,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但是他也發(fā)現(xiàn)了白西陸此時處于神游的狀態(tài)。
他強壓著胸口積郁的一口老血,燃燒精血催動秘術,爆發(fā)的內(nèi)力瞬間提升數(shù)倍,身體包裹在土黃色的焰光當中,使其暫時脫離了霸氣的壓制,【巖山爆碎拳】顯化的山峰橫推而來。
磅礴之力降臨,白西陸卻是眼神空洞動作全無,他的心神高度集中,三脈七輪內(nèi)照形骸,完全沉浸在神通與道境之中無法自拔,任由狂暴的拳勢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忘記了一點,就是自己的資質(zhì)已然達到絕頂,何以稱作絕頂?只一點便可明晰。
那就是就算他不去運氣修行,他所修煉的功法也會自主運轉(zhuǎn),而且功法與功法之間不會產(chǎn)生絲毫的排斥,反而功法運轉(zhuǎn)周天的軌跡會逐漸融合統(tǒng)一,單憑這一點,絕頂資質(zhì)就是名不虛傳。
巖山滾石要落在他的身體之上,但是他的這具身軀乃是乾坤寶衣所化,乾坤之大,就算是千丈高山也如同沙粒一般,更何況這只是一道武學真意。
巖山滾石離他身體越近,就變得越小,最終變作一撮灰塵被白西陸周身散發(fā)的氣勢吹散,拳勢雖散,但是拳招還在,攻擂者雙拳覆蓋著內(nèi)力壓縮而成焰光,如同驟雨般打在他的身上。
卻不想激發(fā)了白西陸護體罡氣的自動反擊,頓時龍吟震耳,雷火相擊,渾圓之體與日月真功結(jié)合所形成的不可動搖之意,將這些外力悉數(shù)崩解。
闖關之人回想起剛開始修煉這門拳法之時,以肉拳去擊打巖石,使得自己骨斷筋折,雙手如泥的場景,現(xiàn)在就是如此,秘術將其內(nèi)力提升至原有的三倍,使其進入了狂暴的狀態(tài),從而極大削弱了他的疼痛感。
但是削弱不代表沒有,這些積累的疼痛會在秘術結(jié)束后,以數(shù)十倍的痛感返還,這個人打了一溜十三招,沒有傷到白西陸分毫,反而將自己的雙手臂膀弄成一團肉泥,從皮膚破損的部位一點一點往外漏滲。
這種疼痛感已經(jīng)是鉆心蝕骨,向上翻了數(shù)十倍后,這個人瞬間失去了意識,下一秒身體血肉全部死亡,魂魄也被撕裂,無力地栽倒在擂臺之上,很快就腐爛得不像樣子。
陣法很快就將擂臺上的尸體轉(zhuǎn)移出去,但是這樣讓擂臺下的人發(fā)現(xiàn)了異樣,就是這個叫做關羽的紅臉大漢現(xiàn)在似乎是進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tài),雖然場中霸氣凝而未散,但是他現(xiàn)在身如死尸,對于外界的刺激毫無反應,只能依靠護體罡氣的自行反擊。
他們一看就知道反攻的時機到來,現(xiàn)在就是蟻多咬死象的最好機會,白西陸下注壓自己通殺,通殺這一項只能是本人主觀同意才可以下注,因為下注通殺等同于解除擂臺的一項基本限制,那就是人數(shù)。
現(xiàn)在第三根天香已然燃盡,第四根天香也已經(jīng)燒完大半,他們可以同時三人上臺進行攻擂。
【金水玄針】、【土木化龍】、【天火華蓋】,三名術士入場,一手五行合一術法的配合,堪稱天衣無縫,金水封穴截脈,土木碎骨絞肉,華蓋焚滅靈形。
三種術法同出一脈,是名為【五行絕滅】的大法術,是術士專門針對武者開發(fā)而成,此法修煉圓滿可在身體任意部位凝聚一枚玄晶,一日之功便可將玄晶注滿能量。
玄晶中蘊含的靈力結(jié)構可以瞬發(fā)兩次五行絕滅,只一照明就可重創(chuàng)或是瞬殺一名大師級的武者,當然法術修煉圓滿,那已經(jīng)是第四境的術士,想要殺死一名大師級的武者方法很多,不用冒著被重創(chuàng)肉身的風險,近身施展法術。
這三名術士的合招可是稱作是小五行滅絕,威能也是不容小覷,只可惜這次又遇到了克星,日月神功自行運轉(zhuǎn),調(diào)和天地陰陽平衡。
在白西陸周身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道緩緩旋轉(zhuǎn)的太極圖,日月輪轉(zhuǎn),陰陽兩儀,定住了奔涌的五行之力,同時將三人的身形不斷拉近。
被拉入漩渦的三人,不斷被陰陽二氣沖刷,他們的氣機一瀉千里,全身靈力被榨得一干二凈。
隨即一股斥力將三人彈飛,重重地摔在擂臺之外,沒有一個人趕上前去攙扶他們,怕被他們身上殘留的陰陽二氣刷去幾日苦功。
不過,好在三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他們?nèi)溯數(shù)靡餐υ┩?,還有諸多靈器術法都沒有施展,就被瞬間擊敗。
但是,現(xiàn)在沒有他們唉聲嘆氣的時間,三人連忙起身離開,他們要趕快回到洞府消除體內(nèi)的日月之能,不然他的根基也會被陰陽二氣磨滅。
術法一道行之不同,他們就換成奇門武學,【如雨露千針】、【兩極正負奇功】、【虹霓指】三門奇招施展,頓時場中一片絢爛色彩。
三人借助同氣連枝小陣,隔絕了霸氣的影響,都是一出手就使盡全身十成十的功力。
凝風化雨,霧滴雨露云,化作萬千牛毛冰針旋射飛馳,陰寒氣流傷人無形,攻其前身命門。
一虛一實,內(nèi)外七色弧光,七種不同屬性,不同效果的指力同時激射而出,攻其后身死穴。
雷霆陰陽,正負元磁,嗡鳴之音傷損紫府,紅、藍兩道光球融為切割圓環(huán),攻其上下左右。
一時間鋪天蓋地,殺機遍布,奇門武學威力或是效果都十分驚人,這些招式單拿出來都足以傷到大師級武者,更何況是現(xiàn)在如同死尸一般的白西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