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鄭勇再醒過來,燭火已經(jīng)熄滅,屋子里靜悄悄的。
鄭勇站起身來,摸索著推開窗戶,只見整個驛站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時辰了,借著窗外的星光映照,他回身去找火折子,這時卻發(fā)現(xiàn)一個黑衣大漢仰面倒在桌前,鄭勇湊過去仔細(xì)一看,這人二目圓睜,口鼻之中鮮血汩汩流出,用手一探鼻息,原來已經(jīng)死了。
黑衣大漢旁邊地上,扔著鄭勇的包袱和褡褳,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絲帕和煙袋鍋,也在包袱里放著,他趕緊拿起來放到自己懷里,又去黑衣大漢的身上搜查,觸手之下,卻感覺大漢的胸膛有些異常,他一把撕開大漢胸前的衣服,露出前胸來。
只見大漢胸膛之上紋著一頭碩大的狼頭,在這人左胸之上有一個深深的凹陷,陷進(jìn)去足有三四寸深淺,鄭勇把拳頭放上去比量了一下,那凹陷的痕跡正好是一個拳頭的形狀,“嗯,也有狼頭紋身,難道也是馬家的?被人一拳打死的,這一拳太重了,有可能心臟都打碎掉了。”鄭勇嘖嘖感嘆。
在屋子里又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狀況,鄭勇把包裹放在墻角,從褡褳里取出幾樣應(yīng)用之物,輕輕的推開門,閃身到了二樓的過道之上。
院子里靜悄悄的,鄭勇聽著二樓其他房間的動靜,發(fā)現(xiàn)盲婆婆的房間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說明她一直都沒回來,那就只能到大廳去看下了。
鄭勇躡手躡腳的下了樓,來到前院,只見前院也是一片漆黑,門口守衛(wèi)的人也不見了,往大廳望去,只見大廳的門關(guān)著,也是一片黑暗。
鄭勇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紙,捏了個咒,貼著窗根蹲下身,慢慢的往大廳湊了過去。
到了大廳門前,鄭勇先側(cè)耳聽了一下,一絲聲音都沒有,他剛想要推門,忽然想起了當(dāng)日在祭壇上帳篷里的弩箭,不由得停下了動作,想了一會,他決定繞到后面,從后窗那進(jìn)去比較妥當(dāng)。
大廳兩側(cè)是廂房,想到大廳后面就得繞到后院,鄭勇躡手躡腳的來到后院,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大廳的后窗竟然是開著的。
他躲在墻角后面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后院的地上也趴著幾個人,這幾個人看服色應(yīng)該都是史密斯的手下伙計,手邊都有武器,但是一個個都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這時鄭勇基本可以確定是出事了,弄不好真是那波馬家人來了,死在自己屋子里的那個黑衣人之前沒見過,說明他們的人不少,想到那些人的兇狠,鄭勇有點心悸,真是惹不起的人啊。
稍微等了一下,鄭勇一咬牙,貼著后墻就摸到了后窗下面,他偷偷地抬頭,瞇著眼睛朝大廳里觀望,只見大廳里也是一片狼藉,橫躺豎臥的倒了一地的人。
鄭勇看看大廳里,暗處沒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人,他探頭進(jìn)大廳又仔細(xì)看了下,卻見離自己不遠(yuǎn)處的桌子邊上,一個人正冷冷的盯著他看。
鄭勇瞬間確定,這人目光有神,肯定不是死人,但是看起來也是傷得不輕,只是屋子里太暗,看不出來是誰,鄭勇左手一搭床沿,就要縱身往窗臺上跳,好進(jìn)屋去看。
就在這時,有人在鄭勇背后說了一句,:“來了?”
這句話就像貼在鄭勇的腦后說的,鄭勇甚至都感受到了那人呼出的熱氣吹在自己的脖子上。
鄭勇下意識的一回頭,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漢子站在自己身后,惡狠狠地看著他,見他轉(zhuǎn)身,一伸手,“砰!”的一聲抓住了鄭勇的脖子。
呃!鄭勇一點聲音都沒法出來,渾身瞬間沒了力氣,手里的符紙也掉在了地上,恍惚之間,他看清楚了這人,正是當(dāng)日在祭壇空手殺死好幾個人的那個外家高手。
只見這人左臂用布帶扎著,想不到這人被史密斯的火槍打傷,這么快就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這外家高手手勁極大,捏得鄭勇喉骨咔咔作響,鄭勇都感覺自己的脖子馬上就要斷掉了。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熱流從鄭勇的小腹升起,一直沖到咽喉,鄭勇只覺得體內(nèi)有無數(shù)的氣體要澎涌而出,但是苦于喉嚨被制住,一點聲音也出不來,那股氣體在他身體里左沖右突,鄭勇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難受,他下意識的揮拳亂打,只聽“轟!”的一聲響,他一拳打在了那外家高手的胸前,竟把那外家高手一拳打的“噔噔噔!”倒退處七八布遠(yuǎn),被地上倒著的伙計一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一口血直噴出來。
鄭勇感覺脖子一松,跌倒在地,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第一次感覺活著是這么幸福的事情。
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鄭勇看向那外家高手,只見那人慢慢的站了起來,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點門道,”他雙手交互運轉(zhuǎn),催動真氣運行一個周天,檢查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內(nèi)傷,就又逼了過來,鄭勇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想不到自己混亂之中打的一拳竟然有這么大力氣。
外家高手伸出左手在空中凌空畫一個圓圈,惡狠狠地用右手一把撕開胸口的衣服,露出一只碩大的狼頭紋身,左手凌空畫了個符咒,然后用手在嘴上抹了一把鮮血,一把把鮮血拍在在自己胸前的狼頭上。
只見院子里平地起了一陣旋風(fēng),一陣飛沙走石,塵土中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頭惡狼來,這惡狼身形碩大,遍體灰白,牙尖嘴利,也不嚎叫,進(jìn)了院子一刻也不停留,向著鄭勇就撲了過來。
鄭勇反應(yīng)也是夠快,他一把扒住窗臺往大廳里一竄,就從窗戶跳到了大廳里。那惡狼來得也快,但是由于窗戶沒那么大,狼頭直接撞到了窗戶的上沿,撞得窗框發(fā)出一聲巨響,惡狼的爪子一下子就拍在了鄭勇的后背上,一股怪力把鄭勇打的一個前趴沖出好遠(yuǎn),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回手一摸,出血了。
這時鄭勇才發(fā)現(xiàn)大廳里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尸體,連盲婆婆都身首異處的死在一邊,靠在桌子邊上的是史密斯的手下亨利,他的胸前全是鮮血,不知道傷在哪里,右手還抓著一把火槍,正氣息奄奄的看著自己。
鄭勇左右環(huán)視了一下,也來不及看清楚其他人都是誰,還有沒有活著的,因為那只灰白色的惡狼已經(jīng)從窗戶外一躍跳了進(jìn)來。
鄭勇順手就在地上撿起一把刀來,三兩步跑到亨利的身邊,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更安全一點,更何況亨利手里還有一把火槍呢。那狼也不猶豫,縱身就撲過來。
亨利看那狼跟著鄭勇過來,顫抖著手舉起了火槍,對著鄭勇身后就是一槍。
這槍聲音極大,又是在房間里,震得鄭勇耳朵嗡嗡直響,等他再回身查看那一槍是否打中了那狼的時候,一只碩大的狼爪已經(jīng)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狼兩只前爪,一抓按住了亨利,一抓按住了鄭勇,一沖之下,亨利身后靠的桌子腿“咔嚓”一聲就斷了。亨利那一槍的子彈是擦著那狼的頭皮過去的,把惡狼也嚇了一跳,估計那狼也知道他這火槍只能打一發(fā)子彈,所以按住了之后就沒管他,張著血盆大口就沖著鄭勇的脖頸咬去。
一股腥氣直逼面門,令人欲嘔,鄭勇想掙扎,怎奈那狼的力氣太大,被狼爪一按竟一點力都使不出來,手里的刀雖然還在,但是一時間竟忘了還擊。
在這個危急時刻,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只白影子,這白影迅捷無比,一頭撞在灰狼頭上,灰狼被撞的橫著打了一個滾才起來,回身就和那個白影纏斗起來,原來是一只雪白的狐貍。
那狐貍身形雖小,卻非常敏捷,那狼卻慢了一些,好像有一只腿行動不便。亨利顫抖著手,從懷里慢慢的掏出鉛彈和火藥,準(zhǔn)備給火槍裝彈藥。
那狼見一時半會抓不住那狐貍,脖子一乍,回身就叫了一聲,“嗚----”,聲音剛落,院子外面也傳來一聲回應(yīng),“嗷嗚----”,隨著一聲巨響,大廳的正門被一下子撞開,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前。
鄭勇一看,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日前在山上見過的一個刀客大漢,另一個滿臉胡子的卻沒見過,兩人進(jìn)門正看到一狼一狐在那里纏斗,刀客把刀一橫,縱身就撲了過來。
那狐貍見兩人進(jìn)得門來,早就嚇得要逃跑,此時虛晃一下,縱身跳上后窗,準(zhǔn)備逃之夭夭。誰料后窗那還站著一人,這人見小狐貍從窗口竄出,伸手一掌就把小狐貍給拍了回來。
小狐貍在空中根本無法閃躲,被拍的直摔進(jìn)大廳,撞在墻上,半晌爬不起來。
后窗這人縱身跳進(jìn)屋來,肩上還扛著一人,這人一伸手,把鄭勇的包袱扔在地上,然后轉(zhuǎn)身看向鄭勇,“是你殺的?”
鄭勇一看,原來這人肩上扛的,正是死在自己屋子里的那個黑衣人。
“不不,不是,我不知道”鄭勇說道
“這小子有點邪門,剛才我挨了他一拳”,窗外又有人說話,
鄭勇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外家高手,此時正站在窗外,擦著嘴角的血,
那惡狼此時縱身一躍,直奔那外家高手而去,外家高手伸出左手在空中畫出一個亮晶晶的圓形,口中念念有詞,那狼穿過圓圈,竟不見了。
大胡子過去把外家高手扶進(jìn)來,四個人站在鄭勇和亨利面前,刀客一腳把小狐貍也踢了過來,小狐貍顯然傷的不輕,眨著眼卻動彈不得。
刀客看了看鄭勇,問道“在祭壇拿了什么東西?”,說著用腳在鄭勇腿上輕輕一踩。
鄭勇只覺腿上疼痛難忍,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想說什么,但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體內(nèi)的熱流又一次涌動起來,恍惚中,他一把撥開了刀客的腳踝,猛地站起來,兩手一陣,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長嘯。